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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前尘旧梦--把钱要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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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思来想去,还是给杨笛爸爸打了电话过去,省去了一路发生的那些故事,只说我和杨笛假期没去南江,而是去了景川和文山玩。
本来还很担心杨笛爸爸会责怪我骗了他,但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只告诉我下午已经报了警,如果我有杨笛消息的话及时通知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周日一大清早,我和陈泽挤上了一辆前往郊区的环城公交车,车上大部分是回程的摊贩,过道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篮筐与蛇皮袋,幸运的是其中大部分都已经空了。
座位自然是抢不过这些脚手敏捷的婆婆爹爹的,我和陈泽扶着栏杆站着,车厢里各种气味充斥在一起,闻得让人恶心头晕。
我用手肘杵了杵旁边戴着耳机正陶醉地听歌的陈泽,他扯下一边的线,大声问道,“咋啦?”我又给了他一拐子,“你小点声,诶,还有多久到啊?”
陈泽低头看了眼时间,“上次坐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车到的,现在离我们上车才过了半个点,还有一个小时呢。”
我有些犹豫,含糊地问,“那个地方,到底有没有用啊?我怎么觉得像江湖骗子呢?”
听见我的质疑,陈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等下你自己去了就清楚了好吧。就你这脑子,别东想西想了,没用,听歌听歌。”说完他把扯下来的那边耳机直接塞到我耳朵里便扭过头去了。
我望向窗外省道边驶过的一栋栋砖瓦小楼,回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一系列滑稽事件。
仙城中学例行在周六上午补半天的课,杨笛的失踪还有跟何喆的不欢而散都令我感到心烦意乱。
难得陈泽今天通了点灵性,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没有来招惹我,可惜只安静了一节课他就憋不住了,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最近为什么突然发奋学习吗?”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陈泽表现出有些不恰当的羞涩,看得我有点想打他,“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一看他这反应,我就猜到他肯定是喜欢上了哪个成绩好的女生,俗套又常见的青春爱情故事。
“上个月去我外婆家,那个镇上新修了个庙,不过立的既不是观音也不是土地公,而是当地一个算命特灵的道士,大家都叫她响姑,算命还要排号你见过不。我那天正好没事儿干就去了,排了两个小时才排到。”
“哦,怎么样,算的准吗?”
“准得离谱!”陈泽两眼都在放光,“她一看见我就说我是北方来的,你猜怎么着,我们家确实是从天津搬来的。还有更神的,她只问了我出生年月日,就猜中了我姓陈。”
我看陈泽都快上升到个人崇拜的地步了,便忍不住打断他,“得了得了,别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这种事不都是些老套的心理战术吗?”
“诶,你不懂,我这前面举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她还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个智力有缺陷的亲戚,你还记得吗,我二姨家的小表妹就是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她们一家很早就搬到深城去了,几乎没怎么回来过,响姑居然连这都算到了。
“她还说,我妹妹小时候生那场大病,是因为隔壁有个女的吊死之后把我妹妹缠住了,可惜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没有破解,不然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妹啊陈泽,我知道你是白痴,没想到你这么白痴,我捐你五块钱你去看看医生行不行?这不就歪打正着嘛。”
陈泽还很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不懂,我外婆后来去隔壁打听过,真的有一户人家在我妹三岁发病那年吊死了一个人。”
这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那你说的这些跟你学习有什么关系?东扯西扯一大堆,我看你不就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就是想跟人家套近乎吧。”
“你别乱说好不好!我告诉你,响姑最后跟我说了,说我八字好,天生就得文曲星照拂,只要这两年用心学习,将来最次也是复旦交大,华大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出来,上次月考我排全年级五百名,陈泽排六百五,我们全年级一共才一千个学生。我觉得陈泽的成绩确实还可以进步,他起码得是个二百五。
笑的声音太大,引得周围几个同学都往这边看,陈泽满脸则是正经地瞪着我,“你不信也得信,十年前我外婆她们镇上有个学生失踪了,那个时候乱,离家出走去外面打工的人多,大家都以为那学生是跑外地去了,结果响姑坚持说他就在镇子东南方向,后来真在一个废弃的砖厂把人找到了。”
大概是我们两人声音太大,引得前排的李圆圆也转过半边身子来听,“那哪个砖厂是在东南方向吗?”“去去去,偷听人说话烂耳朵啊。”陈泽说着就要把李圆圆推转回去,李圆圆自然不从,笑着逗弄他,“怎么,文曲星,现在就要跟我们这些“差生”划清界线了呀?”
看着他两打闹成一团,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杨笛的事儿,要不要也去找响姑算一算?尽管理智告诉我这些都是迷信谣传,但是我脑子里的想法一旦产生了就很难摆脱。
纠结了半天,最后一节课下课前,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陈泽,如果要让响姑找一个人,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陈泽想了一下,说大概就是生辰八字那些吧。
我知道杨笛的生日,但具体时间就不知道了,陈泽说不行,具体时间很重要,不然是算不准的。估计连杨笛自己都不知道她具体的出生时间,杨笛爸爸或许知道,但这种事情怎么好开口,难不成说把你女儿生辰八字给我,我找人帮她算一下,看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危险?这理由也太荒唐了。
我想不到好办法,只好求助文曲星陈泽,除了父母,还有没有别的获取出生具体时间的方法,陈泽想了想,说:“出生证吧,出生证上一般都有。”
陈泽问我到底要找谁,我犹豫了一下,既然是他开的头,那我就不得不把他也拉上贼船了。我把杨笛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了他,陈泽听后愣了愣,随即便脱口而出,“王艾琪,是不是你教唆的?”
我给了他一拳头,“别胡说,王艾琪跟这事没关系。”陈泽耸耸肩,“开个玩笑,那你去哪儿找出生证?杨笛家你熟吗?”
送杨迪回家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但贸然前往也不太合适,我得找个合适的拜访理由。
中午放了学,我拉着陈泽到了杨笛家小区门口,脑子里过了一遍刚编好的说辞,深吸了口气,便拨通了杨笛爸爸的电话。
“喂,叔叔。我是王艾琪,请问警察那边现在有杨笛消息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还没有,不过现在已经在查监控了,你有事儿吗?”
“杨笛的同学让我把这个星期她落下的笔记和卷子带给她,我现在刚好路过你们小区,不然我给拿上来吧,叔叔?”“我现在不在家,你放门卫那吧,我晚上回去拿,麻烦你跑一趟。”听到回复后,我也不好再坚持,便只好把随便在杨笛抽屉里翻到的几张卷子放到了门卫。
杨笛家在六楼,我让陈泽在楼下等我,自己则鼓起勇气上了楼。杨笛家是密码锁,我试着输入杨笛的生日,果然打开了门。
屋里静悄悄的,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来到杨笛的房间,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书本和几张相框,我迅速翻找房间的几个抽屉,结果一无所获。
正当我找不到头绪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我赶紧躲到窗帘后面,紧张到心跳像鼓点一点一样剧烈。
“王艾琪,王艾琪,你在哪呢?”客厅传来一阵小声的呼唤,我意识到是陈泽在叫我,走到出来才发现刚刚进来忘记关大门了,陈泽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活脱脱像个贼。
“你怎么上来了?”我有些气愤地问,“刚刚在楼下老感觉有两个男的在看我,我有点害怕,就只好上来了。”
我恨铁不成钢,“你怕个锤子,你又不是块豆腐,看两眼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在楼下等同学不是很正常吗,你害怕个屁!”看陈泽还想辩驳,我赶紧打断他,“行了,杨笛房间没找到,你快一起找找,还可能在什么别的地方?”
“这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但又挺有纪念价值,应该就在房间里吧,床头柜你看了吗?”最后我们果然在杨笛爸爸的床头柜里找到了那本旧的发黄的出生证明,用陈泽的智能手机拍了张照后我们就赶紧离开了。
下到一楼,陈泽给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区长椅上坐着的两个中年男子,非要我看一眼,我有点近视,平时又不爱带眼镜,只看得清两个人穿着看起来很朴素,头发很短,皮肤有点黑,我们经过的时候往这边看了几眼,我没太在意,拉着陈泽快步走出了小区。
眼前新港镇的指示牌逐渐向我们靠近,公交车一个急停,我们终于从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中解放出来。
小镇街道很繁华,除了没有那些大型商场与高楼大厦外与市区并无太大差别,沿街店铺林立。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路边停泊的车数量逐渐变多,大部分都是外地牌照,而其中的原因正在眼前,一座黄色墙壁的庙宇出现在前方,门口已经排满了人。
据陈泽说,这座庙是响姑的信众自发筹资给她建的,这里现在相当于她的办公室,响姑每天只工作到下午三点,每个人最多聊五分钟。因为算得准,经常早上五六点就有人来排队了。
陈泽去拿了号,我们排在队伍末尾,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我看见前面排着的长队,有些担忧,“陈泽,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会不会今天就轮不到我们了?”
陈泽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挑着眉示意我向发号牌的小桌看去,那里坐着的是个男子,低头的时候稀疏的头顶暗示了他的年纪,“看到那人没,那是我大侄子,他会给我们开后门的。”
“唬谁呢,你侄子头发会少成那样。”“害,那是我大舅妈的表哥的大舅子的孙子,关系是绕了点,但论辈分他得叫我一声小叔,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时间在我们两人插科打诨中慢慢过去,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陈泽的那位秃顶大侄子趁着换班的功夫走到我们身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泽拉着我就跟上,这方面他真是天赋异禀,一点就通。
我们跟着他绕开人群,走了段小路来到内殿,门口还有人守着,大侄子给他递了根烟,守门人便侧身让我们进去。
我们两人进入里间,只见响姑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案前,穿着身青色长袍,脸色有些蜡黄,眼角和唇边的褶皱十分明显,看起来就是个五十来岁的普通妇女,只是更朴素一些。
响姑面前的桌上摆着摇铃和黄符毛笔那些大概是算卦用的东西,身后那张台子上立着和她本人比例大概有五比一的一尊大塑像,衣着同她身上现在所穿的近乎一样,眼角耷拉着,眼睛半睁着看向门口。
传说中的响姑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点头示意我们坐下,她身边的助理递给我们一张黄符和笔,告诉我们把要算卦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在上面。我接过笔,写完后又赶紧递了回去,响姑接过黄符看了一眼,用方言问,“是你们哪过来看?”陈泽赶忙也用方言回她,“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今天毛有来,拜托我们帮她过来看一哈。”
响姑没再问什么,遂即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但听不清是在说什么,看来这是开始做法了,手里还晃着一个金黄色的老旧摇铃。片刻后,她睁开眼,还是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说道:“本命属鸡,日柱霹雷火命。嗯,这命格硬得很,亲缘和情缘都不好,性格太固执,不仅连累亲朋也连累好友哦,不过事业运不错,以后吃穿不愁啊。”
我有点犹豫,不好判断她说的到底准不准,“响姑,其实我朋友她最近离家出走了,我们都没有她的消息,请问您能帮我们看看她现在的方位吗?”
听我说完,对面的响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我这只看相做解,这种事找警察去,找我搞么斯,这看不了啊,还有毛要看滴,冒有就走。”
陈泽赶忙递上一张他早准备好的纸,“响姑,您上次说我是文曲星下凡,这次还想请您帮我看看最近运势怎么样?”
响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流程,片刻后就得出来陈泽近期运势甚佳的结论。
然后我和陈泽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往回走。
陈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可能找人的确不是她的专长?”“那你讲的那个失踪小孩故事呢?是不是你自己编来骗我的?”听见我质疑他,陈泽激动地辩驳,“什么骗!我那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要骗也是我先被人骗了!
看来这注定是场无功而返的旅途,快到午饭的点了,陈泽便提议来都来了,去他外婆家蹭顿饭再走,他外婆做的当地特色蒸菜风味很独特,我便同意了。
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刚才神婆的挂号费还没给陈泽,便问他多少钱,陈泽大手一挥,表示他这里是东道主,消费他买单。本来陈泽今天就是陪我来的,我已经够感谢他了,自然不愿,再三追问下,陈泽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告诉我。
“什么?!五百?”我目瞪口呆,“不到五分钟居然敢收五百块?她吐的是口水又不是金子,你怎么早不说?”说完我便要返回去找那个神婆把钱要回来,陈泽慌忙掰住我,死活不让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