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修仙》秋小卒

7、第 7 章

　　一连多天，他们几乎一无所获，白渡坐在客栈，以手撑着下颚，想起那可以隐瞒天机的阵盘，打算用最朴素的办法。
　　他掏出何绍兴那顺来的骰子默念，单数去东边，双数去西边。
　　丢出来是四，白渡点点头，决定反着来，朝东边去看看。
　　“这是何物？”墨言捻起那骰子。
　　“这是民间的东西，一些作坊里经常有的骰子比大小，不过我用来碰碰运气。”白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嗯。”
　　两人走出客栈，阳光下，墨言用了障眼法的秀发是纯黑色的，显得如绸缎般顺滑，泛着光泽，更让他增添了神秘感，真宛如人间的富贵王爷般。
　　白渡一时有些妒忌，愤愤地看向别处。
　　正走向东边，这里的路更是沙尘飞扬，并没有铺上石砖，忽的感觉脚下踩了东西，白渡低头一看，一片枯黄的菜叶，还带点绿色，在这黄土地上有些显眼。
　　他伸手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字，似乎是用石子刻出痕迹，因为叶子枯萎，早已有些看不清，依稀辨出是“地下”二字。
　　“在地下？”白渡倏地放出了神识，往地下探去，果真有一块地方连他也查探不了。
　　对墨言指了指地下，他发现这也是一个阵法，想了想拿出了一个更高阶的阵盘把此地圈住，确保没东西能逃出去，运起功法，暴力地隔空捏碎了那个阵法。
　　“墨言墨言，这只能你帮忙了，给这来一下，把它劈开！”白渡神识一探，请了墨言大爷往空洞上方动手。
　　墨言没动剑，只抬手一挥，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剑气划过，地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从中可以看到地下确实是空的。
　　白渡跳下去，给洞庭派那些小孩打了个传讯，便朝里走去。
　　这是一个人工开垦的地下通道，很短，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牢房，因为太黑，白渡放出神识一边往前。
　　浓厚腥臭的味道传来，白渡屏蔽了嗅觉，朝最近的牢房探去，逼仄的不过几人手臂长宽的房间，几根玄铁作门，竟挤了二三十个人。
　　他们全是男子，神情木然，浑身伤痕，甚至没发现白渡。
　　白渡脸色阴沉，伸手往空中狠狠一抓，把惨叫着的魔塞进了封魔瓶，还有一些微弱的魔的气息，白渡选择先放着。
　　他往另一个牢门看去，同样的狭窄黑暗房间，挤着几十个女子，她们几乎都衣不蔽体，有的腹部高高隆起，一些人的麻木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
　　白渡挥手把她们定住，拿出了一些照明的法器悬在半空，拔出寸竹剑砍断了全部的房门，那聒噪的剑灵见到此处，也静默了下来。
　　“是谁？”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
　　白渡见到还有女子有反应，连忙递了些衣物：“在下昆仑派弟子白渡，这位是墨言。”
　　对方听到白渡自报门派，似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素丝，我们成功了！有大门派前辈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咳咳咳......”一个更加虚弱的声音响起。
　　白渡有些不忍，递出了丹药让她先喂给那些凡人女子吃。
　　犹豫片刻，他还是问道：“敢问，你们在此经历了什么？”
　　“我是清风门高漾，是外门弟子，现在练气三层。”女子虽然伤痕累累，但一双眼里带着光。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略带哽咽：“我是被门派执事骗到这的，不知过了多久，此处，前辈应该也看到了，覆盖着阵法，每日吸食我们的灵气，生命力，女子被用来生育，只要生下了孩子，便又要继续直至怀上......孩子天赋好的被用作魔族的容器，差些的则当场销毁。”
　　一旁的凡人女子也缓过来了，落着泪着看着周围难得的光源。
　　“素丝。”高漾扶着女子，“我来的时候，素丝正在吃石头，想要把孩子落下，每生育一次，那魔族就会送一些难得的带着微弱灵力的吃食。”
　　“是素丝，把她的生育后那份吃食攒下，我恰巧知悉一点阵法入门，便知道这种厉害邪恶的阵法都需要补充阵眼材料，那时候阵法会停下一瞬，我们徒手挖了很久，总算在墙角挖出一丝缝隙，就靠着这微弱的灵力，把一片带字的叶子送了出去。”
　　白渡听后，又给了两人一些丹药，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
　　“白前辈！墨前辈！你们可还好......”张淼带着人走到了阵盘的禁制外。
　　白渡打开让他们下来，原本还算警惕的小孩们看到仿佛无穷无尽的牢房，以及牢房内的景象，一下子红了眼。
　　“魔族该死！”“师尊给的罗盘指着那那边还有魇气！”“走！”......
　　那群小孩一窝蜂地跑去地牢深处。
　　“白前辈，在地牢深处有很强的怨气，一旦成型，怨鬼肯定会为祸清风城。”张淼前来拱手道。
　　洞庭派的主修功法望洞庭，有勘破事物本质的能力，像怨气这种非正常形成的气，他们是能看出的。
　　白渡回过神来，点点头，拿出一个传讯玉简，是上次搜魂时候江天寺的人给的，也不知道能联络上谁。
　　自己对怨气并不在行，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白前辈？”传讯玉简那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在下江天寺释道尊者的弟子摩柯。”
　　白渡有点意外，没想到是亲传弟子的联络方式，他还以为只是那种普通管事呢：“嗯，我在清风城这边，一个地下牢房，有一股很大的怨气，想向江天寺请人来作法超度。”
　　“我们正在来的路上。”摩柯回复道，“之前卜算门的前辈已经通知了师门，此行便是我与师兄弟们前来。”
　　暗叹卜算门的厉害，白渡再次为自己的身份抹了把汗，真不会被看出来不是本地人吗？
　　“好，我已经把周围封起来了，在此等你们，”白渡说完便收起玉简，看着那些凡人或是练气的弟子仿若木偶般，气得紧紧地捏着封魔瓶。
　　他想起清风门管事欺骗弟子一事，连忙把小孩们喊回来，让他们去清风门一趟，喊掌门把人抓了。
　　洞庭派的弟子们呼啦啦地掠走了一半，剩下的则在牢房里给还活着的人们喂着药或者检查着伤痕。
　　白渡心里升起一股火，又把那只魔抓出来狠狠按压着，似乎要把他连同神魂一起捏碎，听着对方的痛呼，才稍微没那么生气。
　　摩柯以及他的同门赶到时，看到了这一幕，可怕的喊叫在如深渊一般的牢狱里回荡，明明灭灭的光源照着一名男子冰冷的脸，他手里正抓着一团黑雾，彻骨的哀嚎声音正是从那发出。
　　“白前辈。”看到旁边一头银丝的墨言，摩柯才松了口气，朝男子拱手。
　　白渡看着来人，一身佛门僧衣，光洁的头上带着戒疤，长着一张过于秀丽的脸，目光却是祥和的，冲淡了五官的艳丽，带着一股不可亵渎的气质。
　　“嗯，怨气似乎在深处，我们与你们一同前去。”白渡把魔塞回封魔瓶，率先朝前走着。
　　牢房正是按照阵盘的阵法布置的，白渡懒得绕弯，直接破墙而走，到了阵眼的位置，正是灵气怨气最浓郁的位置。
　　不计其数的肤色焦灰的尸体堆叠在一起，有成人的，有婴儿的，堆成了一座二十多尺高的“塔”，“塔”底下的尸首早已被挤压变形，连那痛苦的表情都变成了一团肉泥。
　　半空中，浓厚的怨气似要成型，每一小片都似乎包着成百上千冤灵的哭喊。
　　江天寺这次来的弟子中也有一些是第一次出门历练，此时皆惨白着脸，不忍看这地狱般的景象。
　　“阿弥陀佛。”摩柯盘腿坐下念了一声佛号，带着灵力，荡涤着心灵。
　　他的同门反应过来，跟着坐下，开始诵念往生咒，阵阵金光从他们身上发出，照耀着那团怨气。
　　渐渐的，一些人影浮动，变回了生前的样子，朝他们微微鞠躬，而后消逝，想必是投入轮回了。
　　白渡并没说话，眼尖地看到一名短发的穿着靛青色麻衣的男子，往前走了些，在对方鞠躬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黑色胎记。
　　抿了抿唇，白渡感觉自己心情更差了。
　　魔族，在心底默念这二字，他决定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这场超度持续了几天。
　　白渡中途拉着墨言去了趟清风门，看到那被抓起来的执事正在受审，对方正大言不惭地说着：“我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是他们看不清自己，以为自己真可以赚那些灵石资源，我并没有做错啊掌门。”
　　“如果他们不贪心，也不会有事，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啊！我只是想赚更多的修炼资源，这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名执事眼底的执着几乎疯魔，“我只是为了自己的道！”
　　“够了！”清风门掌门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是旁门左道，修仙资源竞争确实是能者居之，但并非是你这样藐视他人，把弱小者当成自己的养料！”
　　“你根本没有道心！怪不得你只停在筑基不得寸进！因为你知道自己在吸食生灵的血肉！你怕结丹的天罚把你劈散！”清风门似是气狠了，又心疼门下那些刚入门就陨落的弟子，闭了闭眼，抬手朝执事的丹田打去。
　　在执事的惨叫中，清风门掌门似乎老了一些：“我看管不力，此次必会找到弟子们的家人慰藉他们，为弟子立起牌位，按时供奉，以求他们转世顺利。这人我也会交由江天寺处理，问出他的接触者后，再了结他。”
　　白渡朝人拱了拱手，便和墨言离开了。
　　再次回到那地牢时，那“塔”已经消失，被清风门、洞庭派以及江天寺的弟子们安置完毕。
　　“白前辈、墨前辈，若是得闲，可到江天寺一聚。”摩柯拱手，眼里带着诚恳。
　　“好。”白渡答应下来，看向墨言。
　　“可。”墨言也同意了，他们就跟着摩柯上了江天寺的飞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