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绿犬

49、049

　　消息撤回后，吴雨松了口气，严肃看着女儿，“我们不是说好了，期末考试比这次有进步就给你买么，而且我已经答应先给你买水母科普书了，你怎么不守信。”
　　“对不起，妈妈，我不要了。”小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泛着一丝委屈。
　　“去把水母退了！”
　　“把水母给我吧。”彭鱼说，“我挺喜欢的，就当是俞泽给我买的。”
　　吴雨推了推小姑娘，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了彭鱼，她刚刚撒谎说要送给陆奶奶，俞叔叔才买的。
　　彭鱼刚接过水母，电话响了。
　　"你好，我这边是幻海第一人民医院，您是余夏女士的亲属么？"
　　"是，我妈妈她怎么了？"彭鱼握紧了手机，心中有一种不安感。
　　"您母亲她，"对面停顿了一下，非常抱歉地说，"请您来医院一趟，您母亲她去世了。"
　　彭鱼忽然感觉手中的玻璃瓶变得很重，她抓不住了，玻璃瓶从手中滑落，摔成了几瓣，透明的水母和水混合在一起，几乎隐身。
　　"啊，我的水母！"小姑娘大叫，想要去救她那在地上挣扎的水母，吴雨一把拉住小姑娘后领子，"别动。"又示意俞泽上前询问。
　　"彭鱼？"俞泽走过去，只看见彭鱼的泪水不断的落下，她绝望地看着俞泽，"我妈妈，我妈妈她没了。"
　　彭鱼只记得医院跟她说她妈没了，让她来医院，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又是怎么站在停尸房门口，她恍惚地看着那布蒙上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医护人员将白布掀开露出死者的面容。
　　彭鱼突然感觉耳中有什么尖锐的声音一直叫一直叫，那声音宛如要撕开她的耳膜，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摇晃着往下坠，一个人扶住了她。
　　“我们万分抱歉，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但是我们也没想到病人会再次自杀。”工作人员把一张纸递给俞泽，“这个是我们在死者旁边捡到的。”
　　俞泽接过那张皱巴巴的日历纸，后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字，他折好后先收了起来，将怀里的彭鱼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妈妈，我好冷。"小姑娘抱着吴雨的大腿，不敢往停尸房里看。
　　"吴姐你们先回去吧。"
　　吴雨深深叹了口气，"那你好好照顾她，唉，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明明刚刚彭鱼还在跟她聊她妈妈如何如何，怎么突然人就没了，"多陪陪她。"
　　吴姐刚走没一会，俞泽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吴姐应该都跟你说了。”俞泽不想跟陆怡说太多，“我还有事，先挂了。”
　　彭鱼抓着俞泽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久久不松，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都怪我，是我逼她的。”
　　俞泽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我骗她我离开未来生物，我还骗她我们在谈恋爱，她是不是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明明昨天还说想喝我做的东西，我上午走的时候她都好好的啊！她为什么又不要我了！”彭鱼一直哭到气竭，最后累得靠在俞泽肩膀上睡着了。
　　孩子，
　　妈妈对不起你，我无法忍受这种疼痛了，我想离开了，去找你爸爸了。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父亲，但是一切都迟了，我回不到过去，无法回馈他的爱，就像我也无法阻止那件恐怖事情的发生。
　　别再追问，别再调查。那些真相不是你可以承受的东西，求你相信妈妈一次好么，离开幻海。
　　这么多年我只感觉到无尽的痛苦，我经常会梦见失去双腿的瞬间，太痛苦了，让我离开吧。
　　我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很会逃避，从前到如今都是。
　　亲爱的小鱼，好好生活，像普普通通的人一样老去。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你祈祷，希望你平安离开幻海。
　　彭鱼手中的纸已经潮湿，被眼泪浸透，她捧着那张软纸在停尸间门口坐了整整一夜。
　　"喝点热的。"俞泽将热牛奶递给她，彭鱼麻木地接过，看了他一眼，机械地说，"我得去上班了。"
　　"我帮你请过假了。"俞泽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只好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什么！他俩一块请假了？"乔恩山早上刚到公司就听到这个让他要爆炸的消息，还没等他细问又接到陆怡的电话，他强压怒气，"小姨您又有什么事啊？"
　　“是不是你忽悠俞泽去未来生物上班！”陆怡上来就是质问。
　　“我能忽悠他？他要是这么听我话就好了，我就搞不懂了，未来生物是有毒么，您为什么不让俞泽来这里工作？"乔恩山真是觉得郁闷，“我叔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你小孩不懂，对了，你们公司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彭鱼的是不是和俞泽在谈恋？”
　　乔恩山无语得都要笑出来了，"绝对不可能！他两不可能在一块，哎，陆姨你怎么知道彭鱼。"
　　"你给俞泽带句话，他要是继续待在未来生物，我就跟他断绝母子关系！"说完陆怡挂了电话。
　　乔恩山紧紧握着手机，想到两人一块请假，再加上陆姨的话不会空穴来风，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吃了坨屎。他立刻给俞泽打了电话，劈头盖脸骂道："好你个俞泽，枉我把你当兄弟，你泡我喜欢的人是吧！行啊，你可真行！什么兄弟情都是狗屁，你从来就瞧不起我对吧，可以！我告诉你，从今天，不——从现在这一刻这一秒，咱两完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逢年过节你也别出现在我家！"
　　俞泽一直等他噼里啪啦说完才疲惫开口，“彭鱼妈妈昨天去世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乔恩山有一种用了全身力气把火刚烧起来就被寒风吹灭了的挫败感，他有些不知所措，“她，她还好么？”
　　"不太好，你要过来看看她么。"
　　"我……我还是不过去了，麻烦你好好照顾她。"彭鱼不喜欢他，这种时候去只会让彭鱼更讨厌自己，乔恩山泄了气坐在工位前垂丧着头。
　　"乔哥，老大喊你去趟办公室。"助手推了推正在发呆的乔恩山，又重复了一遍，"老大让你去趟办公室。"
　　"哦。"
　　乔恩山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老大站在一旁，老大位置上坐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公司的一些大型宴会上，他见过几次。
　　"你出去吧。"林三余对老大挥了挥手，又对乔恩山说，"坐吧。"
　　乔恩山有些忐忑，不知道上面头头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
　　"别拘谨，我只是例行下面看看，了解一下员工的需求，毕竟你们才是公司的发展的助力。"林三余并不看他，伸手拿了桌上的一只钢笔在手中把玩，他慢悠悠地说，"我听说，你发现了新物种。"
　　乔恩山琢磨不透，这个消息上面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而且那群人根本不相信他，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来问他，他点了点头，"嗯。"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乔恩山不知道要不要如实交代。
　　林三余看出他在犹豫，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审视地看着他，"你如实说就好，不用顾虑。"
　　乔恩山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他有些恍惚地说，"我去过科学岛，那个岛上有很多的怪物，它们都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但是现在已经被大火烧掉了。我怀疑这和多年前科学岛发生的意外有关系，但是具体的还无从得知，因为我没有得到任何生物样本。"
　　"如果我给你提供样本呢，以你的能力你觉得自己可以查出多少。"林三余玩味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一如从前愚钝的少年。
　　乔恩山愣了愣，随即站了起来，"您说什么，您有新物种的样本？我，我，我一定可以研究出它们变异的原因！"
　　"别激动，听我给你讲个故事。"林三余缓缓地说。
　　很久之前，有一群人他们是生物学科最顶尖的天才，成为了很厉害的医生，但是他们仍然无法救治病人，救治那些器官损坏的人。于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研究人造器官，动物器官，他们希望可以制造出一种能够替换人类器官的新型器官。他们开始实验，做了各种违反人伦的实验，他们创造出了一群怪物。
　　那群怪物有着人的五官动物的身体，它们学会了思考，越来越像人类，但它们的器官却还是无法移植。
　　“这群人很挫败，在他们最失意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群怪物袭击了人类，希望将创造它们的人杀死。为了防止这些怪物涌入世界，那些人选择了牺牲自己，这就是科学岛事件的真相。”
　　乔恩山听完有些无法消化，震惊的同时又难以理解，"你说的是真的么？"如果他没有去过科学岛，他会觉得林三余有大病，这个故事根本不像现实世界会有的，那群人真的创造出了这些怪物？他们是为了人类的疾病才创造出来这些怪物的？
　　"你不是已经见过哪些怪物了么。刘礼的父亲是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位，所以刘礼能够再次复刻它们并不稀奇。"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在告诉你真相而已，你不是一直想要调查新物种么。"
　　"我——"乔恩山说不出话，自己追求的东西原来是其他人已经玩剩下的，让他很挫败，他不知道自己在努力些什么，他突然很想笑，"所以，那些东西并不是自然出现，而是人为。"
　　这时林三余的电话响了，他扫了一眼是梁梦打来的，"小姐。"
　　梁梦带着哭腔说，"林叔，你快来庆川，我朋友她被抓走了，不知道，我不知道。"看梁梦讲得语无伦次，梁燄拿过手机，"我们昨天在庆川的伊甸园遭遇袭击，对方是冲着我姐的朋友来的，我们？我们目前没事，但是如果你不立刻马上过来，就说不好我们会不会有事！"
　　"定位发我。"林三余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乔恩山，“是，那些都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那些，”乔恩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们，怪物？新物种？新人类？“那些，真的生出了智慧？”
　　“少部分和人一样。”林三余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如果你有其他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