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绿犬

42、042

　　到达目的地，下车后几人无意识深深呼吸，山里的空气让人舒服，让人想要把城市里吸入的污浊全都吐出来，再换入清澈明净的空气，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些散乱的丝绒一般的云。
　　几人又转缆车到山顶，一个男人带他们去住的地方放行李，这地方是中式独栋，还带了一个小院子，整体不大但干净整洁。
　　从客厅带雕花的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种了一些红色杜鹃，此时开的正好，窗户与花正好组成了一副喜人的画，梁梦很喜欢，走到院子里在花前瞧了又瞧，平时粉色多见，没想到红色也这样好看，很绚丽。
　　“要是院子里有把椅子就好了。”梁梦声音不大，但梁燄听见了，他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连忙说，“我马上安排。”
　　“其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燄老板放心吧，都给你安排妥当了，绝对包你满意。”那人个子不高，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他跟梁燄说了一阵后又对魏昭几人说，“有事直接打房间里电话，我随叫随到，这边就不打扰几位了。”说完目光在魏昭身上停留了一会，“这位小姐和我一个朋友真像。”
　　魏昭刚想问问，姜奎挤了过来，“我们可没来过野渡，别乱认。”他一看这人就是来搭讪的。
　　梁燄也想赶紧带梁梦去玩，催促说，“没事赶紧走。”
　　老板抓了抓后脑勺，讪讪一笑，“可能是看错了。你们好好玩。”
　　老板走后梁燄把流程给几人介绍了一下，“我们现在去漂流，然后回来烧烤，晚上泡温泉，明天早上看日出。”
　　“嗯，可以。”梁梦应和，“我没意见，小昭呢？”
　　不等魏昭和姜奎讲话，梁燄就说，“不想来可以不来。”反正你两不重要。
　　"小昭走吧。"梁梦期待地朝她伸出手，魏昭犹豫了一瞬把手伸了过去，让我在做一天的你吧，晓昭。

　　因为是工作日，来玩的人不多，他们到达漂流地点的时候基本没人。
　　梁梦见那溪水潺潺，淌过圆滑的石头，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好漂亮。”
　　工作人员看着他们四人问："你们坐几人船？有单人，双人。"
　　"双人！"梁燄连忙说。
　　"那你们谁和谁一块？"
　　"我，我。"梁燄话说一半意识到，梁梦肯定要跟魏昭一块，那他又要跟姜奎那个受虐狂一条船，遂改口说，"有没有四个人一块的，我和我姐不会游泳。"
　　“真不好意思，没有四个人的，”工作人员抱歉说完，又看另外三人都不说话怕他们不玩了，连忙说，"没事，河滩浅，还有救生衣，而且这短路很平缓，风景真的很不错。"
　　“那我和小昭，姜奎和小燄。”梁梦说。
　　梁燄心里不悦，但又不不想扫梁梦的兴致，勉强高兴地答应着。
　　四个人穿好救生衣后，双双上了漂流艇，管理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将他们一前一后推了出去。
　　魏昭他们在姜奎两人之前，漂流艇顺着河流缓慢地向前方流去，梁梦偷偷将手伸到河里，水流冰冰凉凉很舒服从她指尖淌过，她抬起头望着天空，这里看到的天是淡淡的蓝，云极少。
　　梁梦抬手的时候故意将水往魏昭的方向撩，魏昭看穿了她的小动作并没有躲开，让水花溅到了她的身上。
　　"小昭，我们来打水仗吧！"梁梦笑着说。
　　"好。"
　　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比她见过的那些宝石要闪烁和剔透。
　　没多久两个人都湿透了，这条漂流线不长，她们已经快接近终点，梁梦笑得很开心，她说，"谢谢你，魏昭。"
　　同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落水声，魏昭没有听见梁梦喊了她的名字。
　　梁燄和姜奎狼狈地站在水中看着翻掉的船，相互瞪了一眼，各自往岸上走。
　　因为梁燄一路上都在说魏昭坏话，说她霸占梁梦之类云云，还说魏昭不怀好意，姜奎没忍住给了他一拳，两人就在船上打了起来最终导致船翻了。
　　梁梦担心地向他们喊："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漂累了，我们到终点等你们。"梁燄连忙说完，还看了姜奎一眼，意思让他别乱说。
　　姜奎抹掉脸上的水，冲梁梦笑笑，"没事，我们先过去。"
　　梁梦将信将疑，但看两人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走的快，应该是没事。
　　漂流结束后，几人回到民宿清洗休息。朝着院子的屋檐下已经摆上了一个竹桌和两个摇椅，还有茶具。
　　梁梦坐了过去，风一吹，耳边是竹叶沙沙声，“好舒服。”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哼着婉转的小调，没有歌词，但听着很舒服。
　　等她哼完一曲，魏昭才坐下出声，"很好听。"
　　梁梦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是新歌，不过还有一些地方没能想好，不过应该快了。"
　　两个人静静地享受着当下，耳边除了姜奎和梁燄因为烤肉要看多久的争吵声，只剩下竹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过了好久梁梦说，“这种惬意的感觉，很像我之前做的一个梦。”她伸手遮住斑驳的阳光，缓慢又温柔地说，“我梦见我们只是普通的中学生，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就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在梦里，我们偷偷摘学校的花做成标本，我们逃音乐课去看男生打篮球。我还梦见我们睡在一间漫画屋的沙发上，沙发很小我们蜷缩在一起，就像两个婴儿。”
　　魏昭静静地听，好像除了风声只剩下梁梦软软糯糯地声音，“你在梦里教会了我很多种花的名字，校园里的凤凰花开的很美很红，满树都是红色，还有嫩粉色的羊蹄甲，我们在树下坐着，你给我编头发。昭。”梁梦转头看她，忧伤地说，“我好像在梦里过完了一生。”
　　魏昭看着她，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镀上一层柔光，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魏昭愣了愣，“梁梦，其实…我。”
　　梁梦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起身说，“我去看看他们烤怎么样了。”
　　魏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明白梁梦也许早就知道她不是晓昭了。
　　过了一会，姜奎端来一些食物，在她旁边坐下，“师姐，这个很好吃，尝尝么？”
　　魏昭拿起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她感觉自己这两天食欲很差，很容易没精神，准备下山之后去找俞泽看看。
　　姜奎看着她，右手紧紧捏住左手虎口，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师姐，我不会离开幻海。”
　　忽然吹起了一阵大风，竹子摇晃叶声不绝，魏昭放下手中的签子，她认为让姜奎离开幻海就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但是……洛菌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
　　“你把姜奎当做什么？亲人？爱人还是宠物？”
　　魏昭看着他干净的面容，有些陌生又熟悉，最终只说出，“我困了。”她站起身，心脏处突然一阵绞痛，身子虚晃了一下险些摔了。姜奎连忙扶住她，对梁梦两人说，“我师姐有点不舒服，我送她去休息。”
　　这几日他想清楚了，魏昭赶他走是怕他受伤，如果真的觉得他是累赘没有必要教他格斗，直接赶他走就好。
　　姜奎将魏昭送到房间后，轻柔地她盖好被子，倒了温水放在床头，柔声说，“好好休息。”
　　魏昭想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幻海，但是困意袭来，她眨了眨眼睛，姜奎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魏昭睡得并不安稳，时醒时梦，她梦见小时候的事，她和魏青山起了争执，然后离家出走。
　　记忆就像是从她走出奇巧后被大雾封住了，前路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些人影闪过，寂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试图在这片大雾里找到出口，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到了暖黄色的光，她向着光跑去停在了癸森门口，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洛菌、姜奎、梁梦、梁燄聚在一起在吃火锅，他们说说笑笑，她世界开始有了声音和颜色。
　　她回头看去，外面的世界渐渐变成了黑色，雾气忽然像疯了一样，扭转起来，化成了龙卷风，朝癸森袭来。她拼命地想要关上门，试图去提醒他们，可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她。
　　她眼睁睁看着癸森被黑色的风吞噬，世界又一片漆黑寂静，茫茫空间里，她找不到任何路了。
　　姜奎在魏昭睡着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着她，见她一直冒冷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低烧。
　　用毛巾给魏昭物理降温后，他准备出去找退烧药备着，这时梁梦推门走了进来，轻声问，“小昭怎么样了？”
　　“有一点发烧。”虽然姜奎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但是对于自己偶像突然成为自己朋友这件事，他还是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某种喜悦的情绪一直隐隐约约存在，和见到师姐的那种开心完全不一样，他按下紧张的心情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退烧药。”
　　“我让阿燄去找。”梁梦说着连忙出去了，过了一会又回来，把药递到姜奎面前焦急地说，“你快给她吃，不然更严重了。”
　　姜奎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安抚说，“让我师姐再睡一会吧。”
　　“好，那我帮你照顾她。”梁梦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姜奎忙说，“这里有我照顾就行。”
　　“没事，外面突然下雨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梁梦说着还用手摸了摸魏昭头上的毛巾，“这个多久换一次？”
　　“毛巾热了之后就可以换。”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同时开口。
　　“那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