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过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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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瑜轮休那天，两口子一大早背上换好的日用品准备去山里张三姑家，临走时，张妈又往背篓里放个南瓜，2兜白菜，“带去给你三姑，她那边地少。”
吃重的背篓勒的肩紧，谢宣瑜已经很久没有干农活了，多少有些吃不消，又怕被张妈吹使（说）咬咬唇，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媳妇走。
日头高悬，谢宣瑜擦了擦额头的汗，抬手看表，大概走了三个多小时了，便问媳妇还要多久。
“翻过这座山再往前就到了。”张玉兰轻松回应，“你是不是累了，我和你换换。”
“算了，反正一会儿就到了，我就是热，脱件衣服就行。”谢宣瑜让媳妇扶着背篓，他将外套脱了扎在腰间，重新背上，跟着媳妇继续前行。
埋头赶路，终于开始往下走，半山腰上，张玉兰指着远处一个白房子说，“那儿，就快到了。”
谢宣瑜抬眼望去，眼睛直了，那房子在不远处确实清晰可见，可中间还隔着一座山，还真是，望到屋，走到哭，他是真累了，一屁股歪靠在树上，哭丧着脸，“我不想走了，这太远了。”
张玉兰回身掺他，“快了，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帮着把背篓往上抬了抬，“要不我来背一段。”
谢宣瑜这时候不逞强，他早背不动了，揉了揉肩膀，“那你背一段，等会儿我来背。”
张玉兰常年干农活有力气也有技巧，她让男人扒拉来一根木棍，走一段就将木棍支在背篓下缓缓。
“小玉，你可真有办法，我咋没想到。”谢宣瑜气喘吁吁，眼里满是对媳妇的欣赏。
“你是运气好，考上了开车，要是多做几年农活，很多东西就会了。”
“算了吧，”谢宣瑜可不愿做农活，“做农民苦，做云省的农民最最苦，一年四季做不完的农活，吃的还是洋芋苞谷，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来这下乡，人去黑吉辽的做半年休半年。”最后一句是他对原身选择的抱怨，毕竟当年下乡并不是只有云省这一个地方，不少人奔着能休息选择了北方，抬眸瞥见媳妇微微变色，又嬉皮笑脸说：“还得是来这，不然我咋找你呐，”细细琢磨又觉得穿来一路挺有意思，“其实考上司机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开放知青参考，可我的家庭出身始终是个阻碍。”
“也许，遇贵人了，”张玉兰猜测道，
“贵人，”谢宣瑜小声嘀咕了下，当初来考他的是孟天柱，看上他能力的也是孟天柱，难道他就是贵人？
“玉姐，玉姐…”不远处有个声音传来。
“哎…”张玉兰往前走，“阿宣，快走几步，普忠来接我们了。
张三姑的大儿普忠沿着羊肠小道来迎，帮着把背篓卸下背在自己肩上，“阿妈说让我来迎迎，”掂了掂背篓，“玉姐你是打算换多少肉啊，这么重。”
张玉兰松了松肩膀，“阿妈让带了点菜来。”
普忠背着背篓，眼神扫过谢宣瑜，仿佛在责怪他一个男人让自家媳妇背这么重的东西。
谢宣瑜跟在后扁了扁嘴没想解释，反正是给你家吃的，你自己担着更好。
中午过了，三人才赶到，张三姑热情出来迎接，“来来，赶紧来吃饭，怎么才到。”
普忠放下背篓，轻飘飘来句，“姐夫走得慢。”
张三姑笑着掸了掸儿子身上的灰，“你姐夫吃公家粮，和咱山里人不一样。”招呼着小两口进屋，“家里人都等着你们一起吃饭吶。”
全家等吃饭这也算得上是贵客待遇了，谢宣瑜也确实饿了，简单问了长辈几句好，端碗猛刨，饿了吃饭香，连喇嗓子的红薯稀饭都吃的津津有味，期间，吃了块肉觉得特别香，想再夹又不好意思，三姑家仨儿子个个能吃的年纪，多吃一块，小孩就少吃一口。
“小谢你吃，山里地少，你阿妈带来的菜才稀罕。”张三姑夹了块肉放在谢宣瑜碗里，“吃完饭了小玉跟我去换肉，小谢你歇歇还是跟你姑父去看看挖的陷阱有没有进货。”
谢宣瑜第一次进山对这些事好奇的很，点点头要跟着一块去看捕猎，吃完跟着三姑夫、普忠和尼卡去了深山里。
两个男孩常年混迹在山中，腿脚麻利，轻轻松松将谢宣瑜甩在后，走一段见他没跟上只好停下来等他。
“你说他带的东西里有烟没得？”尼卡叼着狗尾草朝普忠打探。
“不知道，“普忠眼睛盯着来路，扭头说：“你不是说要给彩月换个发夹，不换了？”
“随便说哈。”尼卡讪笑扭过头不敢正面回应，又拐了下对方，“你好像对他有意见呐。”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么重的背篓让玉姐背，”普忠朝空气白了白眼，
“也许他会哄吶，小玉甘愿你也管不着。”尼卡油腔滑调，“你不知道，女人就喜欢听好听话，像你，舌头上长了茧。”
谢宣瑜追上两人，“你们走得也太快了。”
普忠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前行，尼卡则来搂着谢宣瑜脖子，“大侄子，你得多动动，”又压低声音说：“你带的货里有烟噶？”
谢宣瑜这次还真带了，想到烟是硬通货特地带了几包，“有，怎么，你要？小玉不是说你要发卡。”
“我问问，问问。”尼卡依旧打着哈哈。
靠近陷阱附近，三姑夫让几人都小心点，避免受伤的动物突然暴起伤人。
谢宣瑜小心翼翼跟在后，在听见三姑夫接连说两个陷阱都空了后不免有些失落，突然听到左前方尼卡喊，“这，抓住了。”
谢宣瑜小跑上前，“抓住啥了？”
“竹溜，这只真肥。”尼卡扒开捕兽夹，
“什么？”谢宣瑜没听过这个名字，好奇往前凑，刚贴到两人身后，普忠提着竹溜转身直冲他面门，“老鼠，你没见过？”
谢宣瑜看着眼前肥硕巨鼠，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跑着抱住就近一颗树不停大叫，“走开，走开。”嚎啕大叫在密林里回荡。
尼卡捧着肚子笑，“原来你怕老鼠，这是竹鼠，能吃的。”
谢宣瑜吓得浑身发抖，“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再重新布置好了陷阱后，一行人打道回府，路上，谢宣瑜离普忠远远的，竹笼里叽叽吱吱叫的声音磨的他脑仁疼，双腿无力只能拽着尼卡的胳膊走路，等回到三姑家，他脸色发白，眼神发虚，吓得张玉兰急问是不是受伤了。
普忠拎着竹鼠尾巴在半空中晃荡，“被竹溜吓到了。”
张玉兰抢先一步拦在男人身前，挥着手驱赶，“拿开，拿开，他最怕这个了。”
谢宣瑜缩在媳妇身后，满脸惊恐，“小玉，回去吧，我们回家吧。”
普忠神来一句，“这时候怕，吃的时候不怕。”
谢宣瑜联想到中午的肉，生理性恶心，偏头打呕，食物早消化了，只能干呕些苦水，脸憋的涨红。
张三姑狠拍了儿子后背一掌，“你吓唬他干嘛。”转头安慰道：“小谢，中午咱吃的不是竹鼠，是野猪肉。”
谢宣瑜那肯信，干呕的更厉害了，额头青筋蹦起，血管清晰可见，直到吃晚饭，他都不肯动桌子上的菜。
三姑夫笑着说：“你们这些城里娃幸亏没分到山里来，不然那么活。”
谢宣瑜端着红薯稀饭撇过身，小声嘀咕：“我宁愿吃“玻璃汤”也不要吃这个。”
玻璃汤是云省下乡知青常吃的饭，一大锅水里撒点盐巴，丢上点韭菜或者菜叶就是一个菜，生活艰苦，还好他吃了几天就去了张家。
这晚，两口子留宿在了张三姑家，跟三姑家的老二老三睡一张竹床上，明天打早回家。
刚躺下，尼卡跑来找了张玉兰，前脚送走，后脚普忠也来了。
“有什么事？”谢宣瑜被吵醒，
张玉兰拿着两块毛茸茸的皮子坐到床边，“他们换点东西，”朝男人一摆，“是兔子皮，正好回去给你做个手套跑新省时保暖。”
谢宣瑜被毛茸茸的皮毛擦到脸，顿时吓了个激灵，以为是竹鼠毛，腾得弹起身靠着竹墙。
张玉兰见吓到男人了，赶忙把东西收进背篓里，爬上床安抚道：“没事，没事，有我在。”
谢宣瑜实在是太害怕这个，抱着媳妇的胳膊不敢睡，“你说房里会不会有啊。”
山里当然会有，只是张玉兰不敢说，男人真是一秒吓成孙子，主动搂着他睡，只是谢宣瑜神经紧绷压根儿睡不着。
没过多大会儿，隔壁传来嘎吱嘎吱的床响声，夹杂着男人低低的喘气，两口子互看了对方一样，尴尬笑了，他俩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造人呗，再看看睡在身边的两个表弟，显然他们早就习惯这种声响，根本不影响他们的睡眠。
“我觉得他们家需要个收音机可以打发时间，你三姑四十多了还在生，搞不好，她也要重续传统，媳妇婆婆共坐月子。”谢宣瑜紧紧搂着媳妇不松手。
张玉兰觉得稀松平常，“农村就这样，晚上没有娱乐可不早睡觉。”
谢宣瑜开始怀念城里的生活了，这种原始的，返璞归真的生活方式玩玩还行，真这么日复一日的过得要命，难怪，王昭绞尽脑汁想回城。
翌日，天刚蒙蒙亮，两人起床吃了早饭，张三姑让普忠送送，尼卡邀着彩月一起，正好待会他们仨要去看陷阱捕到货没。
翻过一座山后，谢宣瑜接过普忠肩上的背篓，朝他们挥手告别，张玉兰拉着彩月的手说：“改天让他俩带你来山下耍，我们那儿不错。”
彩月大方说：“小玉姐那说定了，下次我阿爸去山下换货我就跟着一起来。”
告别了三人，两口子慢悠悠往家走，路上，谢宣瑜学会了用木棍支撑休息，张玉兰想与他换换，他也只是说自己歇歇就可以，走走停停直到太阳下山两人才回到家。
晚上，谢宣瑜躺在床上休息，和媳妇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这次的山里行，“那个叫彩月的姑娘长得不错，难怪尼卡要给她送发卡讨好。”
“那不是尼卡送的，是普忠送的。”张玉兰收拾着兔毛皮，“我也以为尼卡来找我是换发卡，没想到是换烟，我看普忠好像也喜欢那姑娘。”
“三角恋，”谢宣瑜顿时来了兴趣，“感情又不讲辈份，你说那姑娘喜欢谁。”
“尼卡吧，”张玉兰迟疑片刻，“他可会哄人吶，普忠嘛，三姑以前说他比我更像哑巴。”
谢宣瑜盘腿坐在床上，“我要是那个叫彩月的姑娘我就选普忠。”
“嗯？”张玉兰有些惊诧，“我以为他吓了你，你会很讨厌他。”
“他吓我是因为他觉得我欺负了你，让你背那么重的东西，”谢宣瑜回到家脑子也清醒了，“回来时他和我换背篓特地嘱咐不要让你背，你身体不好，啧啧…是个疼人的肉哑巴。”
“可是，女孩应该都喜欢尼卡那种逗自己开心的，”张玉兰坐到床边和男人分析。
谢宣瑜侧身揽着媳妇，“花门了嘴就是空，看一个人值不值得托付要看他的行为，要重行动，轻言语，看现实，轻幻想，女孩子往往在相处中幻想的太多而主动忽略了对方的瑕疵。”他体内的苏萌作为穿前的中年妇女对于婚姻生活有自己的理解，“过日子不是和一个人的优点过，是和缺点过，能容忍缺点就能把日子过下去。”
张玉兰拍了拍男人手背，“你啊，年纪轻轻道理不少，哪学的。”
“书上啊，读书可以让人有思考，”谢宣瑜偏头亲了亲媳妇脸颊，“我让你学习是因为女人真正的魅力不来自年龄，美貌和身材，来自思想。”埋在媳妇颈窝吹气，“我不想我俩跟董飞和崔梅似的，因为思想不同步老有矛盾，我想我俩一直长长久久。”
张玉兰轻轻嗯了声回应，她早意识到要想和男人有话说自己也应该多学点东西。
两口子翻山越岭带回来的肥肉被熬成了油，家里的炸货有了着落，只不过，这次张妈将炸货都搬进了自己房里以免被偷吃，辛亏没两天过年，团年饭上解了馋。
1975的春节悄然而至，这是苏萌穿来过的第二个春节，比起去年两人孤零零在京市四合院，农村过年要热闹的多，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守岁，中间摆着个火盆，火里丢几个土豆，加上火钳烤糍粑，入夜后将两棵甘蔗顶着门，等到初一天亮再翻过来，这是老辈人说的翻梢，寓意新的一年翻身。
天亮后，小辈先给长辈拜年，张妈难得大方，用春联撕下的红纸给每人包了一分钱红包，涛涛朝谢宣瑜两口子拜年，张玉兰拿着一早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侄子。
张玉相和翠英两口子带着双胞胎来给张书记拜年，两个小姑娘今天打扮的白净可爱，这种拜年都是张妈给红包，谢宣瑜喜欢双胞胎又让张玉兰私下给俩小姑娘一人一个红包。
“来宝她舅，来宝给你拜年了。”张富贵妈抱着张来宝隔着篱笆栏给谢宣瑜拜年。
他这个大舅哥身份是甩不脱了，对着小孩笑了笑，还是张玉兰及时递了个红包化解尴尬，结果张富贵妈舔笑道，“等来财醒了再来给大舅拜年。”意思明显是要两个红包。
谢宣瑜无奈朝天翻了个白眼，从身上掏出张妈刚给的红包塞在小孩手里。
张富贵妈一脸谄笑，抱着孩子高高兴兴回去了。
年初二，外嫁女回娘家走亲戚，今年何鹏依旧不来，张秀兰自个儿抱着儿子回来。
谢宣瑜伤后听张玉廷描述那晚在何家的事猜到是张秀兰起了关键作用才让何鹏临时改了主意，特地让媳妇带上条野猪肉去谢谢对方。
张秀兰见张玉兰穿着紫色毛衣外套，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小玉，你这么穿真好看。”
张玉兰也羡慕张秀兰，她怀里的娃娃粉嘟嘟逗人喜爱。
“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张秀兰回来听说张玉兰孩子没了十分惋惜，主动将孩子递给她抱，“多沾沾小孩气，再生个胖娃娃，”隔了会儿又说：“小玉，我煞费苦心嫁到城里，可城里的生活也没有当初我想的那好，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吃白饭的人，明明家里事我做的最多，对他们绞尽脑汁的讨好，依然过得不开心，这本该是你的婚。”
张玉兰明白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受委屈又没办法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这两年她跟着谢宣瑜思想上有了些变化，掂了掂孩子，说：“对他好，不如对他有用。”
张秀兰倏得看向张秀兰，没有恶意，而是猛得被点醒，是啊，像何家这种势力德行，光对他们好，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不会感恩，可她有用那就不一样了，她脑子飞速运转，下了个决定，她决定与何家背道相驰把宝押在陆家那一派，“你给谢知青说，要是他们想对陆家不利我会及时告诉他的。”
堂姊妹俩达成了默契，张玉兰回家跟男人说了这事，谢宣瑜觉得如果真能帮到陆家什么也算是还了人家的情，这一切只有何鹏被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过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