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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过年1 ...

  •   小两口暂时在董家安营扎寨,过得倒也自在,白日里,张玉兰会去上工,闲暇时间崔梅教她织毛衣,她拆了之前给孩子织的各种线衣,给男人织了一件鸡心领的毛衣。
      谢宣瑜将毛衣套在衬衣外,翻了翻衣领,得意洋洋,“好看不。”
      “好看,”张玉兰捻了捻毛衣上的毛球,“瞧你高兴的,有那么喜欢。”
      两人挨得近,谢宣瑜借机亲了媳妇一口,“改天,我让人帮忙带点毛线,你给自己打一个外套,嗯…紫色吧,你穿紫色肯定好看。”
      “那就改天再说吧。”张玉兰没把男人的话当回事,毛线票可不好搞,一年就那么几张。
      没想到这次的改天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谢宣瑜下班回来,听见厨房响动,轻手轻脚溜进厨房准备给媳妇一个惊喜。
      张玉兰正在往锅里放屉笼蒸红薯,苞谷,突然身后一双手紧紧抱住,吓得她下意识大叫,耳边很快传来自家男人的声音,“我,我,是我,别怕…”
      叫声太大,里屋的阿婆问:“小玉,出什么事了?”
      “没事,阿婆,刚刚有只老鼠。”张玉兰生气得踩了男人一脚,疼的对方抱着脚单跳,她靠着灶台,眉眼娇俏,“谁让你吓我,活该。”
      谢宣瑜抖了抖脚,嘟囔道:“想给你个惊喜,这下是我自己得了惊吓,小玉,我觉得别人欺负不了你。”
      “嫌我凶?”张玉兰咬了咬唇,也许刚刚她反应太强烈了。
      谢宣瑜摇摇头,“泼辣点好,这世道就是吃软弱人,我不在家也不怕你被欺负,就是你这个人心软,谁给你使苦肉计,一使一个准。”掏出袋子里毛线给媳妇看,“差点儿忘了,我是要给你惊喜的,喏,紫色毛线,给自己打一身,过年穿。”
      “真弄到了啊!”张玉兰一脸不可置信
      谢宣瑜翘着嘴小小得意,“你男人什么时候敷衍过你,不光有毛线,还有这个。”拉着媳妇去了院里,自行车上还挂着一条羊蝎子,“跑玉溪浦贝那条线的同事说那边村里有养羊合作社,羊下水这些便宜卖又不要票,我就让他带了点回来。”
      张玉兰拎着那条羊蝎子打量,“要不,晚上我们做羊蝎子火锅吧。”
      谢宣瑜舔了舔唇,满眼期待,兴冲冲说:“我来烧火。”
      张玉兰将羊蝎子洗净,冷水下锅,放上生姜祛腥,水开后撇开浮末又加入了八角和花椒一起炖。
      谢宣瑜柴火添得足,锅里很快咕嘟咕嘟响,揭开锅盖,汤变得奶白奶白,一股奶香味飘散,
      “小玉姐,做什么好吃的?”董飞担着水回来,
      张玉兰偏头朝外,“去叫大梅子一块来吃,阿宣带的羊蝎子。”
      董飞眼睛放光,倒完水后,胡乱把扁担水桶一放,转身去找崔梅。
      晚饭吃的羊蝎子清汤锅,热乎乎的羊汤喝的通体舒畅,张玉兰采了些薄荷下在汤里,又别有一番风味。
      谢宣瑜吃着媳妇给他调的蘸水,满嘴香,一旁的董飞嘬着脊髓骨,“这个没想到还有不少肉。”
      崔梅喝了一碗羊汤,回想起前世她当知青时的经历感慨道:“我们那个时候可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偷偷瞄了眼身边的董飞,自从他俩好了,前世下乡的苦她一半都没吃到,看来她这世找董飞是找对了,抬眸看了眼谢宣瑜,斟酌了半天说:“大哥,你帮我劝劝小飞,我让他学习知识,他总是不听。”
      “读书有什么用,有用你也不会来下乡,”董飞听到这个话题,脸色一沉。
      “读书当然有用,你趁着现在把初中课程补起来,再把高中学完,到时候肯定大有用场。”崔梅反驳道。
      董飞小声嘀咕,“你不也就个初中毕业还要我读高中。”
      “就是我只读了个初中我才吃那么多苦,你读了高中就不一样。”崔梅差点儿说漏嘴说出自己几十年后因为学历低的心酸,
      眼瞅着两人争论不休,好好的吃饭氛围被破坏,谢宣瑜也只好出面解(gǎi)交(调节),“你俩别争了,阿飞,崔梅说得对,有高中文凭肯定是好事,你别不当回事,就连小玉都开始学初中知识了,你想学开拖拉机首先你就要学会看说明书,字都认不全怎么看得懂又怎么维修。”
      董飞耷拉个脑袋,叹着气吃饭,他不反感学习,只是被崔梅安排着总让他各种不得劲。
      最终还是阿婆发了话,说让董飞听崔梅的话,他不敢反驳,饭后送崔梅回宿舍。
      张玉兰送阿婆回房,被拉着手问:“你觉得他俩能成不?”
      张玉兰也不知道,只能老实说:“阿飞还小,两人可以多处处。”
      阿婆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拧开收音机,借着多重声音的掩盖下,说:“有点悬。”
      谢宣瑜在外把桌子收拾好,端着碗去厨房洗,张玉兰来时他都快干完了,
      “怎么你洗了,上了一天班多累,”
      谢宣瑜倒了碗上的残水,“你也上工,你也累,我俩一人做一半,对了,阿婆是不是说什么了?”
      “阿婆担心他俩好不长,”张玉兰帮着把碗放橱柜,“说阿飞没有跟上崔梅的想法,两人就会争吵不断。”
      跟上崔梅的想法,那得多活几十年才行,她是重生知道后几十年的变化,所以总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董飞,年轻气盛的年纪谁受的了这个。
      又听张玉兰说:“大梅子自己也不大,可总把阿飞当小孩管,时不时就教育他,这也不怪他反感,年轻男女耍朋友就应该像尼卡那样,整天想着怎么一起玩。”
      谢宣瑜说:“董飞估计以为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妈,还是碎嘴的那种。”
      晚上,小两口对坐在床上挽毛线,晚上的羊蝎子还是让谢宣瑜回味无穷,
      “小玉,咱村过年杀猪下水怎么处理?”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张玉兰挽着线,“猪血是免费的,要猪血就要早去排队自己带盆接,下水这些都是搭配着,不过好多人不愿意要,嫌麻烦又难弄。怎么,你想吃?”
      “嗯,猪大肠可好吃了,卤了后味道特别好。”谢宣瑜眯着眼仿佛吃到一般,“还做什么?”
      “我阿妈每次都要带皮的猪肉,把猪皮剔下来做猪皮冻,做好了再拌上胡辣子,蒜末,野蒜,可香了。”
      谢宣瑜听得想留哈喇子,“那过年时候我们搬回去住,正好吃猪皮冻。”
      张艺兰扑哧一乐,点点头,将挽好的毛线开始起针,谢宣瑜往床上铺张报纸剪指甲,“小玉,你的要剪不,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别打断我,正数针吶,”张玉兰挽着线往棒针上套。
      谢宣瑜便要来捣乱,“50、55、70…”
      一顿胡闹打乱了张玉兰的节奏,她只好拆了线重新起针,警告道:“别捣乱,不许跟着数。”
      谢宣瑜低头偷笑,捧着脚剪,“你数都数不清,被人卖了都分不清。”
      “哎呀,你别捣乱。”张玉兰嗔怪道。
      门被推开,董飞气鼓鼓进来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
      “哎哎,你小心点,弄洒了还得扫床。”谢宣瑜紧张的挪开报纸,“你这是怎么了?”
      董飞叹气,“大梅子和我怎么不能像你和小玉姐这样…”
      “那样?恩爱啊?结婚了就行了。”谢宣瑜调侃。
      “不是,就是,就是,”董飞挠头想了想,“像你们一起说那么多废话。”
      张玉兰不解“我们没说废话啊。”
      “怎么没说废话了,你俩经常说废话。”董飞又一次强调道,“大梅子一开口就是对我说教。”
      谢宣瑜听懂董飞话得意思,“过日子就是要在一起说很多废话,两人废话多,日子过得长。”显然这对小情侣刚刚又是不欢而散,“没事你找她多说说话呗。”
      董飞左右不耐烦,不想听谢宣瑜说教,起身又走了。
      一打岔,张玉兰又数错了针,只好再次拆线了重新套,“他俩这是怎么了?闹架了?”
      谢宣瑜拢了拢报纸上的指甲屑,折了报纸随手放在桌上,“谁知道,一个猴一个栓法,一个好的家庭肯定有一位优秀的训狗师,看来,崔梅还不及格。”
      张玉兰听这个话有意思,“那我俩谁是训狗师?”
      当然是……”谢宣瑜故意拖长了音,“汪~汪~汪汪。”学着狗叫往媳妇怀里钻,撩起如衣服钻进去啃咬玉山。
      “哎呀,门没关紧。”张玉兰拍了拍男人后背,别闹。”
      “我要和她说些什么废话才好,”董飞走了又转身回来问。
      张玉兰眼疾手快拉过被子遮挡还是被董飞看见了,羞得满脸红,“关门,关门。”
      “哎呀…哎呀…”董飞撞破了两人亲密只好跺着脚连番哎呀呀离开。
      董飞与崔梅之间就像叛逆期的少年与苦口婆心的母亲,两人三天好两天坏,弄得谢宣瑜烦死了,他可不是谁感情的判官,赶在过年前,两口子又搬回了张家。
      谢宣瑜躺在自家床上长吁一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住这舒服。”
      张玉兰将织好的毛衣套在身上,“好看不。”
      谢宣瑜躺在床上点评,“嗯,好看,…怎么脱了?”
      “过几天过年穿。”张玉兰将衣服折好,“阿妈说村里杀年猪,家里还是要带皮的猪肉,好做猪皮冻。”
      “过年家里给炸丸子、酥肉这些不?”谢宣瑜体内的苏萌老家是鄂西,小时候最盼着过年,家里腊月28、29就开始各种炸货,藕丸子、藕夹,酥肉,炸鱼,最喜欢呆在锅边吃刚炸出来的酥肉,酥香爆油,唇齿留香,现在想想,男人就开始盼过年了。
      “这个啊,费油,要不等后天杀猪分肉我让阿妈要板油吧。”张玉兰许诺。
      两天后村里杀猪,猪血免费不占指标,谁家先抢到就算谁的,不过得近距离挨着扑腾的猪,弄不好还容易溅一身血,张玉兰端了个小盆排队等着,等杀猪匠一刀割开血管,血噗呲往外喷,没等她跑上前,有个人越过众人一溜烟儿跑在最前面。
      “哟,张富贵,今天这么勤快?”
      “难得啊,到底是得儿子了,变勤快了。”
      张富贵端着个大盆,呲牙笑,“猪血给齐艳补补,还给我儿子多下奶。”
      “那你应该多给她整鱼,鲫鱼才下奶。”
      张富贵接满了一盆,“这盆血会有好几斤,够她吃了。”
      张玉兰接了一小盆,这就是吃个鲜,搭着自家种的韭菜炒一盘,接完也没着急走,马上就杀猪了,她站在张妈身边小声说:“阿妈,要点板油吧,阿宣想吃炸货。”
      “板油不划算,带皮的猪肉好,”张妈盯着杀猪匠轻车熟路分解,盘算着拿那块最好,左顾右盼后压低声音说:“你三姑托人来带话说那边有猎户猎了头野猪,如果想要可以带些日用品去换,到时候你和小谢去换点肥肉回来就行。”
      有了这个消息,张玉兰就不再执着,张妈依旧要了带皮猪肉。
      晚上,谢宣瑜回来时抗回来一袋面粉,之前张玉兰给他说分肉时会要板油,想着可以弄炸货,那肯定需要面粉,特地跑去李二哥那弄了一袋来。
      留给谢宣瑜的饭里放了薄薄一片猪皮冻,灯光下晶莹剔透,入口弹滑爽口,还没品到滋味已经滑入喉腔进了肚子,“怎么就一片。”
      “有一片就不错了,阿妈说要留着下星期过年吃,”张玉兰从柜子里翻出铁皮盒,清点着各种票证,“阿妈说让我们带些日用品去三姑那换肥肉熬油做炸货。”
      猪皮冻吃得谢宣瑜意犹未尽,心里像有狗爪子刨来刨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推了推媳妇,怂恿道:“再给我切点吃呗,蘸点蒜水胡辣子,味道更好,我真的想吃。”
      受不住男人苦苦哀求,张玉兰爬起床和谢宣瑜打着电筒悄悄去了厨房。
      “说好了就吃一小块哈,”
      谢宣瑜连连点头,保证只吃一小块。
      张玉兰简单调了个蘸水,从装猪皮冻的盆里蒯下来一小坨,“就这么多,不然阿妈知道了会骂人的。”
      谢宣瑜鼓着腮帮子同意,酸酸辣辣的猪皮冻深得他心,很快一小坨就吃完了,但碗里的蘸水还剩一些,他眯着眼睛朝媳妇憨笑,“还剩一点蘸水不要浪费了。”
      张玉兰无奈又给舀了一小坨,盆里露出了个明显的缺口。
      谢宣瑜正吃得香,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赶紧一个梗吞吃完和媳妇抱着盆躲在暗处。
      门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进来,
      “哎,我记得阿妈把猪皮冻放在柜橱里的,”
      “你有没有看错,会不会拿去她房里了。”
      陈小凤和张玉廷在柜橱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猪皮冻,心里正纳闷。
      “在这里,”
      谢宣瑜悄悄出声吓了两人一大跳,陈小凤拍了拍受惊的心跳,“小谢,人吓人,吓死人,我这还怀着吶。”
      谢宣瑜笑嘻嘻拉着媳妇从暗处出来,“嫂子也馋了?”
      张玉廷见两人调笑道:“小谢馋了?”
      “馋了,”谢宣瑜丝毫不掩饰,“好吃,加了蘸水更好吃。”
      “真的,”陈小凤就着谢宣瑜的勺子舀了一块蘸了蘸,“嗯……好吃,涛他爸你试试。”又给张玉廷蒯了一块。
      对啊,张玉兰还没吃呐,谢宣瑜接过勺子蒯了一块给媳妇,“吃,好吃呢。”
      一个小勺子在四个人之间来回转动,很快一盆猪皮冻不见了一半。
      涛涛起夜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迷迷糊糊走出房间找父母,却发现厨房亮着豆油般的光色,走进一看,四个大人正在偷偷吃猪皮冻,却不叫他,哇的一声大哭,转身跑去找他奶奶告状。
      张妈胡乱披了件外套赶来,看着仅剩的半盆猪皮冻,气得胸腔起伏,手指一颤一颤指着四人,“几个背时娃儿,这是过年吃的,你们现在吃了,团年时候吃么子,来客了吃么子。”一把夺过盆,“从今天起放我屋里,看你介子那么偷吃,一个二个好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细娃(小孩),细娃都没来偷。”
      几人垂着头不敢反驳,被骂了一顿后各自回房,
      谢宣瑜躺在床上咂咂嘴,“还是偷的最好吃,”摸了摸肚子,“真想快点去换油了炸丸子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过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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