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明灭》风禾月

8、番外·茗锦

　　一
　　天灾躲不过。
　　茗锦和自家小姐缪穟一同在箴言寺设立的粥铺上帮忙。
　　茗锦总能看见自家小姐一脸愁容的看着那些难民。
　　茗锦叹气，因为她知道她们两个什么也做不了。

　　茗锦跟随缪穟入宫。
　　缪穟夜夜做噩梦，茗锦心疼的不行，恨不能杀了皇帝那个老畜生。

　　茗锦跟在缪穟身边，成了她最锋利的一把刀。
　　缪穟说杀谁她就杀谁。
　　她想，谁都不能欺负我家小姐。

　　缪穟当上了皇后。
　　缪穟不开心。
　　茗锦也不开心。

　　茗锦察觉到自家小姐想反，她第一个同意。

　　她为缪穟做了很多事。
　　最后一件事是为缪穟挡下一刀。

　　能死在小姐怀里，茗锦觉得这人生不枉。
　　只是小姐这一生太苦了。

　　佛祖啊，下辈子请让小姐平安喜乐过一生。
　　茗锦愿替小姐去那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求求您了，佛祖。

　　二
　　茗锦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开了荤戒，她想劝阻，却被缪穟塞了一嘴的兔子腿。
　　她听见缪穟笑眯眯的问她：“怎么样？香不香？”
　　茗锦认真的尝一口，立马竖出大拇指：“香！太好吃了吧……”

　　之后她俩就开始偷偷摸摸的吃荤食。
　　起先茗锦还会担忧这样佛祖会怪罪，但茗锦丝毫不介意：“佛祖在我心中，佛祖如此大气，怎会怪我？”
　　茗锦咬一口烧乳鸽，点头表示赞同。

　　茗锦跟在缪穟身后看了好多话本子，很怕缪穟回府会被欺负，但她发现侯府的人都还挺好的，就是不给她们吃荤食。
　　害的茗锦她半夜还要去厨房偷荤菜吃。

　　而且她发现自家小姐不喜欢他们所有人。
　　茗锦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既然小姐不喜欢，那她也就不喜欢。

　　茗锦问缪穟：“小姐，您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茗锦见自家小姐笑的无畏：“锦儿，富贵险中求。况且我有把握，我会嫁给江珸的，他会娶我。”

　　江珸真的娶缪穟了。
　　茗锦却更担忧，她了解缪穟的性子。
　　哀求着让缪穟告诉她原因。

　　茗锦震惊，却很快反应过来并支持她的小姐。
　　她们二人幼时就见过天下百姓受苦的模样，对皇帝的昏庸确实痛恨。
　　皇位就在那，为何她家小姐不能坐上去？
　　明明她的小姐比那些男人好了千百倍。

　　茗锦跟在缪穟身后，看她一步步谋划，一步步将她自己置于死地边缘。
　　茗锦心疼她，却能力有限，无法帮她负担更多。

　　茗锦眼看着缪穟和江珸不欢而散，赶紧上前跟在缪穟身边，想出言劝导缪穟，但被她抢先说话。
　　“锦儿，我有对策的。”
　　茗锦看见缪穟低下头，嘴里重复：“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的。”
　　茗锦明白缪穟说的是什么。

　　当初放弃这个机会时，茗锦再三确认是否真的要放弃。
　　缪穟回她：“百姓太苦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了。”

　　缪穟向她分析局面，外患未清，怎能平白无故引起内忧？
　　她说，现在反，五皇子没在京中容易流入他地被人庇佑。
　　她说，她的势力还是不够大，京中世家贵族还是不听她话的居多……

　　她说她不能赌，不能拿百姓们赌。
　　所以她放弃了。
　　这一年，百姓们难得在灾年里过了个好年。

　　郑家嫡女的死让缪穟有些担忧，她派人去杀五皇子却没有得手。
　　那段时间，茗锦眼看着缪穟一点点瘦下去，她在一旁却只能急得团团转。

　　还好，她的小姐够聪明，在紧要时刻还是重伤了五皇子。
　　计划顺利。

　　计划失败了。
　　茗锦拼死护着缪穟出了宫，在宫门口和五皇子正面相对。
　　茗锦听见五皇子嘲讽：“你为何要是个女子呢？”

　　茗锦气急，可眼下逃命要紧。
　　京中城门打开……
　　怎么可能？
　　直到看见顾嬷嬷……

　　她们一路往杭州跑。
　　原本应该去庐州府的，可江珸被反杀了。

　　茗锦发觉那些将士的不对劲，在缪穟授意下成功先一步杀了他们。

　　在杭州发展的势力是缪穟早先救助的难民。
　　茗锦相信她们，缪穟却不太信。
　　不过眼下也没其他人可用了。

　　凛冬至。
　　缪穟想去救江珸的尸骨。
　　茗锦紧紧跟随。

　　茗锦听见缪穟说：“替我自由。”
　　那箭矢离弦飞去，射断绳索钉在了城墙上。
　　缪穟也骑马疾去，在众人掩护下接住尸骨。

　　赶往江南的路上，好多人想要小姐的命。
　　他们要拿小姐的命去换前程。
　　凭什么？
　　你们把我的小姐当做什么了？
　　你们才应该去死啊！

　　茗锦被人中伤，她的小姐一直在哭。

　　有多久没见小姐笑了？

　　茗锦躺在缪穟怀里，周边已经没了活人。
　　“小姐，我想吃烤兔子了……还有烧乳鸽啊……”茗锦开口，有血沫飞出。
　　“我带你去吃！我带你去，你别闭眼，求求了，锦儿，我只有你了……”

　　茗锦落泪，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却把血迹弄到缪穟脸上。
　　“小姐，您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
　　“我们都没有错……”

　　我的小姐啊，那离弦的箭没能替您自由。
　　这世间没人能替您自由。
　　所以啊，请您放过自己。
　　请您，放自己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