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抽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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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表面上和羽椰没有任何关系，与它直接有关的是Org俱乐部。
只是鎏金在盘算着自己和羽椰的交集时，一些丝丝缕缕的暗线，突然在他脑海中连接成环，某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往事，也有了属于它们的落点。
时间回到去年的后半年，在这段时间中，先后发生了两件震惊全联盟的事情，而其中一件，就是由Org前射手、前主教练和部分管理层共同参与其中的，假赛事件。
提起Org，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豪门俱乐部”，事实上，作为主集团业务中微不足道的分支，很长时间里，整个Org俱乐部都处于被半放养的状态，也因此给了某些人兴风作浪的可乘之机。
Org的前射手合光，和前主教练是旧相识，可以这么说，正是这个具有买卖选手决定权的教练，将他带进了Org，而前教练和俱乐部管理层之间，更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无法追溯从何时开始，几人合伙干起了假赛博//彩的勾当，一次次成功的试探更是给了他们嚣张的底气，而等到洛和其他队友回过味来时，那年秋季赛都已经过半了。
只是那时候的洛，还远没有如今的人气，而作为队伍流量大头的合光，掌握着绝对的粉丝话语权。又加上管理层的包庇——这件事是洛和其他三位队友多次向上反应无果后才意识到的，让整个事件被彻底封锁在了Org的大门里。
而洛和其他三位队友之后的每一场比赛，都如同趟雷区一般，无法预估何处会掩藏着一枚暗雷，等着他们无知无觉地一脚踩上去，然后粉身碎骨。
在外人眼中看到的，是Org队内出现了分歧和矛盾，但鎏金是个热衷刨根究底的人，也或许只是因为他太过敏感，仅仅从Org四名被害者自以为加密的只言片语中，鎏金就推测出了事情的梗概。
他觉得洛他们应该需要外部力量的帮助，于是他主动找到了洛，提起了这件事。
顺理成章地，洛此后成为了鎏金直播间的常驻嘉宾，虽然没少被合光阴阳怪气，但这个深知趋利避害的人，自然是不敢直接和鎏金叫板的。
鎏金也乐得看合光惺惺作态，他不喜欢合光，不是和冬染互怼的那种看不顺眼，而是真的讨厌这个人。
也是那段时间，让鎏金深刻感受到了洛是多么纠结不定的一个人。
终于，可能是Org的被害者们已经找不到任何更好的申诉办法了，也可能是因为Org已经确定进不了季后赛了，洛答应鎏金，借他的直播间，向整个联盟，挑明这件事。
只是鎏金早该想到的，那天晚上他在直播间提前铺垫了许多，但洛还是临阵脱逃了，他说他们有别的方法解决这件事了。
在那天结束前，断断续续地，鎏金收到了洛发来几十条解释和道歉。他不想回复，却可笑地想起了另一件事中的自己，好像也是这般模样。
鎏金之后也没再关注过Org，直到年底的某天，高悬已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霹雳而下，不留任何情面地扫荡了这滩腐朽的泥泞，一时间整个联盟人心惶惶，Org也迎来了自上而下的大换血。
梳理Org假赛事件的来龙去脉，没有任何人会在这段故事中提到羽椰，只是鎏金这半个当事人，此刻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不该被忽视的事。
具体时间鎏金已记不太清了，回想起来应该就发生在洛拒绝他后的一天或两天。
那是一场本不对外的多方研讨会，羽椰作为选手和Hmoon的代表也出席其中，只是架不住一同参与会议的还有些媒体人员，研讨会结束的当晚，一张刻意放大拍摄到有些模糊的照片被人放上了微博。
照片上的其中一人很明显就是羽椰，另一人则是一名身着笔挺深色西装的男性，两人避开人群倚靠在墙角处，正在亲密地交谈着什么。
公开照片的人，意有所指地在评论区点出了神秘男子的身份——Orange集团网络游戏业务分部的总负责人之一，是级别远胜于Org俱乐部中试图隐藏秘密的管理层的、真正意义的高管。
如果那张照片中入镜的是一名男选手，大概当晚就能拉起cp，也或许会出现一波关于他职业动向的揣测，但很不幸，鎏金之所以记住了这件事，却是因为那晚羽椰所面对的，是一场铺天盖地的谩骂与诘责。
功成名就的双冠打野，依然逃不过被钉上了那顶专属于女性的道德十字架，恶毒不堪的词句，搭建了一场羞辱与审判的狂欢。
唯一幸运的是，两方俱乐部在这件事上，坚定且迅速地给出了维护选手的法律警告，扼制了事态疯狂地蔓延，但实际上直至今日，这场变故对羽椰的影响仍未完全消失。
想到这些，鎏金开口变得有些为难，他试探性地问了句：“那啥，赵羽椰，方便问一下之前你和Org那个高管的事吗？”
“那个啊，俱乐部不是发通告了嘛，我们之间没关系呀。”羽椰说着也走到沙发一头坐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哈，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关系，我就想问一下你那天和他在聊些什么，”鎏金顿了一下，“我猜，是不是，关于合光他们一伙人博//彩的事？”
“这个，我当时答应过洛他们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的。”羽椰看着鎏金道。
“哎呀！当时是当时，当时这件事没暴露出来，现在全联盟谁不知道合光他们假赛的事，你还替他们藏着有什么意义呢？”
羽椰意料之外的平静，反而让鎏金越说越激动。
“是哦，你说得有点道理，”羽椰想了下，“但你都猜出来了，还要问什么呢？”
他要问的可太多了！
无语凝咽的鎏金顺了口气后，才说到：“好多呢，我想问最开始想到找你帮忙的人是谁？是洛还是其他人？我想问他们是那天晚上刚想出找你帮忙的？还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想到的找你，对了，还有你怎么就愿意去帮这个忙了？”
当然还不止这些。
鎏金还想问洛，拒绝他的提议是权衡了利弊还是单纯地不信任他？临时反悔是自己的决定还是谁的阻拦？以及，就算单纯为了涨点人气，和他卖个cp就这么无法忍受吗？
等着鎏金念贯口般甩出一堆问题后，羽椰才回答到：“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而且你的有些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我只答应了帮他们传话，剩下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你真想知道的话，应该去问洛，对了，要是他觉得没问题了，我可以跟你讲一下我那天传话的内容。”羽椰接着补充到。
鎏金没忍住干笑一声，他脱口问出：“你怎么这么倔呢？”
“是有点。”羽椰坦然承认到。
在好气和好笑之间，鎏金却也明白了为什么Org的人敢把这件事托付给羽椰。
Org与Hmoon之间的要好，最浅显的原因是两个俱乐部在上海的临时基地凑巧租在了同一个小区，步行往来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但谁又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
而那些曾经看上去像是对羽椰的格外照顾，比如Org的聚餐照片中，不时会单独出现羽椰的身影，比起Org亏欠羽椰的恩情和她替Org承受的种种，原来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算了，”鎏金平息了那份激烈的情绪，却又泛起另一种酸软的心情，他笑道：“那我问个你能回答的——Org那几个家伙有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了吗？”
“啊？”
“行啦，去吃饭吧赵羽椰，下午还有事呢。”
“行，走吧。”
午后明媚的阳光将玻璃窗的格纹翻印在过道上，并一道让这片打磨平整的长廊反射出刺目的莹莹白光，自从来到紫江城后，似乎每一日的天，都是如此晴朗无暇。
1号楼的活动室外，毫不意外地出现了些来打探虚实或纯粹好奇的前楼原住民们，透过玻璃隔断，她们诧异地看着为了演示虞姬打法的冬染，直接匹配进了对局，开启实战表演。
“她这，这也太自信了点吧？”门外一名男生说到。
这些被称为competitor的原住民们很清楚，临近开赛前的一周，是前楼所有人对这个游戏最认真也最积极的时间。
但凡有想在竞赛期争一争的心思，都绝对不会浪费这个临阵磨枪的时机，而等到真正开赛后，自愿或被迫地，直播与营业会占据大部分精力，对游戏的上心程度，反而比不上现在。
简而言之，冬染恰好挑在了一个“群魔乱舞”的时候。
不过男生才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投屏的屏幕上就亮起了虞姬双杀的播报，直观明了地，冬染回应了他和在场所有人的质疑。
“你们看她对位射手那个ID，这个人我没记错上赛季进了团队赛的吧？”
“那她排名应该不低啊，不至于吧？”
“你们快看屏幕，不是，她这都能活下来吗？”
“有点离谱了啊，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新人会这么厉害啊？”
不同于门外的议论纷纷，看着冬染被对方五人包围，还能反杀两个且丝血逃脱，活动室里已经吱哇乱叫成了一片花果山。
旁观的明心赶紧起身维持秩序，让大家安静下来听冬染讲解。
是的，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有余力分心解说对战思路。美中不足的是，她有心思去讲解，但下面的同学已经被震惊的没有心思去理解了。
这样的场面让同样旁观的甜橙乐得笑了起来，真秀啊，大小姐，他心想。
不过甜橙同样注意到，同队的辅助在帮助队友和跟着冬染之间摇摆不定，已经开始跟不上冬染的节奏了，毕竟其他几位队友可不像冬染打得这么轻松。
但看起来冬染也不太在意其他人如何，进攻或撤退，参团或带线，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步调，利落又高效地，兼顾着输出与运营。
每当对手试图针对她时，冬染则狡猾地缩进队伍中，利用预判和走位，让队友们不得不成为她的活体沙包，发挥着她们的余热。
她似乎，对这样一带四的局面，经验颇丰。
无论是打击对手，还是利用队友，她都一样地毫不手软，也毫不动摇。
像是开锋的冰刃，无差别地释放着森然的寒意，将这十个人的战场，变成她一个人的秀场。
甜橙还挺怀念这种打法的冬染的。
她刚刚登上kpl赛场那会，就和现在一模一样——没有信任，只有决绝。
可惜kpl的对手可不是这种水平，个人主义注定难以走得长远，冬染，也逐渐变成了团队的冬染。
但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她依旧锐意耀眼，不过是从蚀骨的寒冰变成了启明的旗帜，也因此收获了一个冠军作为回报。
恐怕包括冬染本人在内，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甜橙想到。
“哎呦，大明星，这么巧呀？”
2号楼前来帮忙的阿陆，看着面前哂笑的同乡伙伴们，不由感到一阵窘迫。而窘迫之下，还有几分清晰的厌恶，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
这种感觉刚一冒头，她便立马反省自己不会真的因为有了些小小的成就，就变得自以为是了吧。
于是她赶忙解释到：“没有啦，我只是顺便被叫过来帮忙的，主要还是空明带着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一名高瘦的女生扭头对其他人说到，“我听说她们赢的那两场，MVP是惠羽和空明，哪有她什么事。”
身后空明和星河站在一块说笑，另一名肥胖的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对阿陆说到：“人家是厉害，跟老师关系好所以才过来，意思一下叫你，你还真觍着脸来了。”
“原先整天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不见她对什么这么积极过，原来只是看不上啊。”
“我不是的......”
阿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辩解，难道要对这些人讲述自己为什么痛苦、为什么快乐的心路历程吗，她们不会听也不会在意的。
她只能庆幸，在这段中场练习的时间，活动室里足够哄闹，她也不必被迫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
“她们为了赢肯定教了你们什么特殊的技巧吧？好歹你也出过风头了，该大方点跟我们分享一下吧？”
“没有什么特殊技巧，就是先熟悉自己要使用的英雄，从技能到对线的技巧，然后......”
“也就你这种蠢货会信，”阿陆的话直接被打断，“你信不信空明她一定知道些特殊方法，毕竟人家和老师关系那么好。”
“你这样说，难怪她能拿MVP呢。”高瘦女生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似的，惊叹到。
“或许人家不教阿陆就是觉得她太笨了。”肥胖男生看着阿陆说到。
“那你说我们这都交了钱了，她们不会也就教点什么技能啥的吧？”
“还以为能学到什么呢，这不是欺骗吗？”
“浪费钱了......”
这些往日同伴们当着阿陆的面，煞有介事地讨论起来。
阿陆深吸口气，不断控制着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直到再也无法收敛——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这群人，一辈子都进不了前楼。
4号楼。
惠羽听空明说了去帮忙的事，便特意从1号楼过来，她想或许羽椰也会需要她呢？她没有提前告诉羽椰自己会过来，想着就算帮不上忙，那就当再巩固一遍知识点好了。
只是当她一路小跑着来到4号楼活动室门外时，却发现屏幕上羽椰正在与某个人进行1v1对战讲解。
是鎏金老师吗？她在角落里看到了鎏金，鎏金并没有动手。
惠羽看不清那个对手的ID，只能站在门外扫视着活动室里的人。看了一圈才发现，就在鎏金身边有个在打游戏的人。
正巧，那个人抬了下头，看着她的脸，惠羽怔愣住了。
这个人她认识——三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抽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