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尊要我以身相许》一宇成谶

85、打工

　　春惊蛰睁眼时，已经身处聒噪的夏日。

　　眼前是一个大缸，缸里盛满了水，水上浮着几个大西瓜，突然一阵夏风吹过，一群花瓣争抢着落下，像是也害怕了夏日的燥热，想要进缸里戏水凉快一下。

　　“快把西瓜拿过来，这里的客人等着呢！”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喊。

　　春惊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自己映在水里的倒影沉默。

　　自己此刻身着普通的凡间女子长裙，头上扎着双髻，似是侍女的模样。

　　突然一阵燥热的夏风吹皱了眼前的水面，然后她的模样就消失在水里。

　　“叫你呢！你还不快些！记着要把西瓜切好了，你不许偷吃啊！”

　　春惊蛰突然被人扯走，她本想要反抗，却在看见手腕上的气无力时停住了。

　　她是想要直接离开这里的，可是一想到气无力，她又停了下来，气无力如此安排定是有原因的，或许在这里等等就可以……

　　春惊蛰被这家店的老板拉着往灶房里走，她边走边奇怪地想，气无力这次竟让她保留了自己的记忆，或许是因为自己被气无力认主的原因吧。

　　随后她用空着的的另一只手尝试施法，却没能感受到体内有一丝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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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店打烊时，春惊蛰已经累得手都麻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日已经切了几个西瓜，又给客人倒了几次茶，可却一直等不到清茗的出现。

　　她一直都在观察着四周，就连干活也侧着耳朵，试图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可是……到最后还是失望……

　　亥时，春惊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她突然想起什么，走到门外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空中明月高悬，偶有鸭子的叫声在附近响起。

　　夏日的灿烂不只在夏花烂漫里，亦在夜晚的繁星点点中。

　　可是春惊蛰不想欣赏这份浪漫，因为此时她的心里已经被孤独和对清茗的担忧填满。

　　她关好身后的门，打算偷偷离开这家店去其他地方找清茗。

　　于是街上多了一道孤独的身影，这道身影总是在四处张望，似是在找她丢失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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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惊蛰在天色将亮时回到店里，刚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到鸭子的叫声和店里的吼叫。

　　“你这只蠢鸭！之前跑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相公你看看，这只公鸭就知道浪费食物，既然它已经长大了，我们把它给宰了吃吧。”

　　春惊蛰认出了他们的声音，说话的是那乐于压榨工人的老板和老板娘，想不到他们竟然连店里的鸭子都不放过。

　　见里面还有声响不断传来，她偷偷探出了一个脑袋去瞧。

　　老板此刻正气急败坏地在店里追着那只走路笨拙的鸭子。

　　老板娘则是心疼地点算着这段时日总共喂了它多少食物。

　　商人逐利，对压榨工人的价值乐此不疲，见不得他们有一刻空闲，甚至就连养的牲畜都不愿让它们多活一日。

　　春惊蛰沉默地想着，突然看见那只鸭子从自己面前走过，然后又突然转身张开双翅扑向她。

　　春惊蛰虽然被它这一扑吓得不行，却也不忍心把它从自己身上赶走，只是带领着它逃跑。

　　等她停下后，回头蹲下正对着它说：

　　“小家伙，你要是不愿意被吃掉就逃出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嘎嘎……”鸭子摇了摇自己的鸭脑袋，抬起一只爪子握住了她的几根手指，然后一直看着她。

　　“唉……真是只傻鸭。”

　　春惊蛰看着用力叼着她裤腿的鸭子叹息，不知为何，这几日她心里总是感到莫名的担忧，总是放不下心来，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在这家小店里，她总感觉一切都十分的不真实，不论是老板老板娘，还是前来的食客，都缺了活人身上的某种东西。

　　每次她都会感觉到莫名的空虚感，她猜测应该是气无力里的力量所剩不多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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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日春惊蛰依旧在店里干活，只是她已经学会了偷懒，在老板老板娘不在时，她就会躲到角落里休息。

　　没办法，老板老板娘不舍得花钱雇人，逮着店里的几个年轻人使劲用，这繁杂的活儿就算是正年轻的少年都扛不住。

　　不过她没有想到这老板娘竟然这样精明，还是在楼梯下发现了她。

　　然后春惊蛰被关了起来，她倒也不生气，只是担心自己还是找不到清茗。

　　他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有找到他？

　　突然有轻轻的哒哒声响起，她从门缝里看去，见竟是店里养的那只鸭子来了。

　　春惊蛰低下头不理会它，它就在门外喵了一声，然后她又听到钥匙落地的声音。

　　春惊蛰抬头看去，看清它给她带来的是一把钥匙。

　　春惊蛰露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笑。

　　她伸手进怀里，把自己从厨房里偷出来的小果子递给它。

　　这鸭子却摇摇头，避开了。

　　“不想吃小果子吗？”春惊蛰问它，明知它无法说话，自己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春惊蛰看着它青色的小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发觉这只鸭子这几日一直都跟在她身边，只是她心里有事，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它。

　　这只鸭子从不嘎嘎乱叫，也不喜欢到处溜达，它只喜欢在她身边看着她。

　　“可惜啊……你只是气无力幻境里的产物，要不然我就把你带出去了，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带出去啊……”

　　“嘎嘎……”这鸭子叫了一声，然后看着她不说话。

　　那一天，春惊蛰没有偷溜出去，而是随遇而安地在狭窄的暗房里休息了一天。

　　鸭子一直窝在她的脚边，这只鸭子不太好动，春惊蛰好几次都以为它已经睡着了，低头一看却看见它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不像一只鸭子，倒像是一只乖巧粘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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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日，春惊蛰在灶房里蹲着洗菜叶子，店里的鸭子却突然出现了，它此刻正巴巴地看着她。

　　春惊蛰没有养过鸭子所以猜不出它的需求，还以为它是饿了在向她讨吃的。

　　她不知鸭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正犯愁时，鸭子突然过来用嘴边的毛蹭她的手。

　　她仔细观察了它一下，才看见它嘴上咬着一朵很小的花。

　　这花不知是它从哪里叼来的，此刻已经蔫了些，春惊蛰刚想要伸手将花从它嘴里取出，就被老板娘的声音打断了。

　　“好啊，你个懒东西，一筐子菜洗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洗完，还有你这只碍眼的鸭子！快点给我滚回你的鸭窝里去！我可告诉你，再过几日你就得上餐桌了，别给老娘惹事！”

　　老板娘见春惊蛰这是第二次偷懒被她抓到了，誓要给她个教训不可，举起手里的扫帚就朝她袭去。

　　在扫帚即将落在春惊蛰身上时，鸭子突然朝着老板娘的腿撞去，他的力气虽然有限，但却打断了老板娘的动作。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后又开始追着鸭子跑，这只鸭子动作不太灵活，不是老板娘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她一扫帚拍向了角落。

　　春惊蛰见状连忙过去，将它翻过来后，却看见了它嘴里一直咬着不放的小花。

　　这朵小花的花瓣是绯红色的，花枝上混着鸭子嘴里溢出的血。

　　绯红色，为何偏偏是绯红色？

　　难道是你！

　　春惊蛰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她看着手里的这只鸭子，直接开口问它。

　　“你是……清茗？”

　　鸭子迟钝了一会，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春惊蛰终于大梦初醒，它就是和自己分开许久的爱人。

　　其实这四日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只不过他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他是店里养的那只鸭子。

　　是总是挡着她的路，一直试图让她认出自己的那只鸭子。

　　难怪他在这幻境里和她第一次面对面时，第一件事就是用爪子握住她的手。

　　因为在他们进入气无力的幻境之前，清茗就是握着春惊蛰的手的。

　　可惜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没有让春惊蛰从这个动作认出他。

　　“清茗，对不起，我该早点认出你的。”

　　鸭子听了后摇了摇头，眼睛却一直紧紧注视着她。

　　两人对视间，老板娘再次举起扫帚朝他们袭来。

　　清茗先一步发现她的动作，又朝着老板娘扑去。

　　这次老板娘早已经有了准备，抬起脚就把它踹开了。

　　“你个该死的畜生！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老板娘力气实在是大，春惊蛰完全掰不动她的胳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茗被她踢远了。

　　“你干什么！你竟然敢这样对他……”春惊蛰看着地上疼得缩在一起的清茗，眼睛瞬间就红了。

　　听到清茗忍不住痛苦地嘎嘎叫着时，她突然就爆发了，她跪在了地上，然后抬起被气无力套住的那只手，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朝着地面砸去。

　　“我不要这个枷锁，只要毁了你，我们就能够出去了！他就不会痛苦了！”

　　即便眼前是幻境，她也不愿看见清茗痛苦。

　　她的眼神坚定，积攒了许久的担忧因为清茗的痛苦变成了决心。

　　在气无力与地面相撞的瞬间，她手上的气无力瞬间迸发出金色的光，光里掺杂着干净又纯粹的神力。

　　神力在空中流动，围在一人一鸭身边。

　　老板和老板娘这些气无力虚构出来的人物开始一个个的消失。

　　连续四日来的黑暗，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光。

　　这四天短暂，却又漫长，因为有情人的面对不识，也因为清茗无法张嘴说话的被迫沉默。

　　原来，气无力真正想要的，是让春惊蛰学会使用她身上的神女之力。

　　力量何时会最强大？

　　在为爱勇敢时，在毫无畏惧时。

　　是清茗的受伤，激发了她守护爱人的决心。

　　其实气无力一早就已经出题了。

　　因为气无力知道清茗对春惊蛰的爱意，所以考验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春惊蛰。

　　气无力的安排总是巧妙得令人惊叹，因为清茗太过强大，所以气无力让他变成了弱者。

　　当他成为弱者且两人处于劣势时，春惊蛰就会想成为强者，让自己来挡在她和清茗前面。

　　春惊蛰此刻仍处在愤怒之中，她伸出戴着气无力的那只手，往她使用天赋看见的空间界限狠狠一抓，随后她用力的撕扯，硬生生地撕开了气无力的幻境。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气无力的力量，也是从此刻起，她彻底成了气无力的主人。

　　从此，不再是气无力控制她，而是她可以任意使用气无力的力量。

　　春惊蛰俯身抱起清茗，在心里对他说：

　　“之前都是你在保护我，但是以后，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春惊蛰抱着他，默默地等着四周的幻境崩塌。

　　可她怀里的清茗却突然挣扎起来，下一瞬他就往地面上跳，可惜他无法支撑自己站立，落地后就只能软绵棉地瘫在地上。

　　春惊蛰看向趴在地上的清茗，想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却看见他身上一道金光闪过。

　　随后他就恢复了人形的模样，此刻他身着熟悉的绯色神袍，上面的绯色比他之前含在嘴里的那朵绯色小花更加漂亮。

　　四周的幻境突然开始迅速变幻，春惊蛰连忙朝着声音回头。

　　这是一条铺满石头的路，路上的少年少女们并排而行，嘴上整齐的念着一段祭祀歌。

　　这段编曲古朴又神秘，让刻在石碑上的古文字变得鲜活起来。

　　春惊蛰和清茗旁观着这场祭祀，随着起起伏伏的歌声，仿佛让人瞬间回溯到那段古老的时光，置身于祭祀队伍之中。

　　“这些人是谁？”春惊蛰不解道。

　　“这些应该是不言湾的子民，气无力应该是故意展示这些给你看的。”

　　清茗说完，和春惊蛰一起并肩打量这突然凭空出现的画面。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因为这幅画面就发生在海边，惊蛰……”

　　清茗突然转身看向春惊蛰，脸上神色认真。

　　“他们所信仰和供奉的，正是你。”

　　清茗抬手在春惊蛰眉间轻轻一点，她眉心的金色莲花印记瞬间显现，他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前所未有地专注。

　　“惊蛰，你其实是不言湾的神女，这些都是你的子民，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并非完全一心崇敬你，所以，你千万不要答应和他们回去，即便是你真的想要回不言湾，也一定要带上我，还有秋分夜。”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们？”

　　“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你平安，但人心难测，我们得多做一些准备，秋分夜就是陪你回去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他身后的蔽日山和不言湾有很深的渊源，若是他出手，与你而言是个好事。”

　　“我们出去吧。”清茗突然转身，抓过她的手腕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