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尊要我以身相许》一宇成谶

70、水未眠

　　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了，秋分夜在心里悄悄做了打算。

　　他好几次趁着春惊蛰和夜添衣没注意，自己回神仙界邀约赋华衣下凡来瞧瞧春惊蛰，却都被他以无匾殿事务繁忙，不愿见自己的女儿唤别的男子作爹为由拒绝，所以今年的中秋，多少少了些团聚的意思。

　　“秋分夜，过来。”

　　听到春惊蛰的声音，秋分夜收起脸上的遗憾，回头接过她手里的彩纸，上了木梯子帮她粘在门檐上。

　　“对了惊蛰，你可买了柚子？”

　　“没有，你去街上抱两个回来。”

　　秋分夜从来不会拒绝春惊蛰的要求，下了梯子转身就出了有声有色小院。

　　两人的相处自然如春惊蛰仍在神仙界时那时，但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秋分夜似乎更加主动了，总是想办法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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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法翠色妖袍的少年负着手沉默的站在恰逢镇附近的山顶，他的耳边只有山顶呼啸的风声。

　　风声遮住了一切，让他听不清恰逢镇有声有色小院里的姑娘在说什么。

　　他微微偏头，脸上神情似是有些不满。

　　随后他看着山下的恰逢镇，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了法诀。

　　“锁……风……吟”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恰逢镇里的所有风都停下。

　　锁风吟，乃是妖界妖王之子，水未眠之自创妖诀，因其可控风被妖王立为妖界太子。

　　妖界向来尊崇有能够控制天地万物天赋的妖，但水未眠却是例外之中的例外。

　　妖界的地盘其实极大，但却因为位于西边，常年干燥，妖王宫所在的妖城四周更是茫茫沙漠，因此妖城中的妖界百姓常年受风沙所扰。

　　因为这个原因，水未眠可以控风的天赋被发现之后，备受妖王看重。

　　妖界里的妖怪取名喜好用风景，再加以一些优美但却没什么意义的字，于是就形成了妖界取名的风格。

　　神仙界亦有神仙会笑他们装什么斯文败类，但妖界却不以为然，千万年来都不改习惯。

　　水未眠见自己头上的步摇流苏勾住了自己胸前的头发，不耐的将它一把扯开。

　　此为他专属的头饰，不论他去哪里都得带着这支步摇，此物可以证明他妖界太子的身份，也让他永远记得自己身份带来的桎梏。

　　他年少时总是被山顶的风光吸引，他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也喜欢风吹在他身上的感觉，可偏偏，妖王却一直希望他能够为妖界止风。

　　这些年，他锁住的不止妖城附近的狂风，还有他心里渴望自由的那颗心。

　　如今妖界到了无风的季节，他才终于可以出来找她。

　　这颗心，到了该为她跳动的时候了。

　　他要当面告诉她，那一年，在她家里吃的鱼很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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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水未眠脾气十分不好，有一次他误入神仙界，目中所见皆是外族人，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间没有牌匾的神殿。

　　他在里面遇上了他此生的幸运。

　　那是他第一次把姑娘放在心上，后来回了妖界便央求着妖王在他的太子殿里建一座无匾殿，殿里还要有自高处垂下的彩布千张。

　　妖王问他原因，他却只说是给他未来的太子妃建的。

　　妖王自然是不会拒绝水未眠的要求，仅仅十日便给他造出了一座无匾殿。

　　奇怪的是，水未眠自那以后总是住在那里，连自己又宽又大的寝殿也不回去了。

　　他最喜欢看着里面的彩布迎风飞舞，似是在执着的找什么美好回忆。

　　水未眠本打算再继续偷听，却突然瞧见了在恰逢镇里，蹲在地上挑选柚子的秋分夜。

　　他似是记起了什么，放纵的大笑着，然后抬起一边手就飞身自悬崖边一跃而下。

　　“秋分夜，好久不见，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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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分夜从一堆柚子里挑出了最满意的两个，他对挑选瓜果最有经验，每次挑走的都是最好的。

　　他之前给春惊蛰的，也都是他在耕耘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好的那几个。

　　快到中秋了，更是不能让春惊蛰失望。

　　“怎么是你！”

　　秋分夜站起来后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袭法翠色衣裳的水未眠，他吓了一跳，手里抱着的柚子紧跟着跌落在地，柚子落地后滚到了水未眠的脚下，水未眠见了后挑挑眉，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当初就是他，总是和他争春惊蛰，想不到长大了还是一样。

　　秋分夜当年还是个天真的小少年，一心只知道讨喜欢的姑娘开心，还是见他屡次试图靠近春惊蛰才起了警惕心，那时秋分夜日日都要跟在他身边，就连睡觉都要与他同塌而眠。

　　至今想起来，水未眠都觉得有些嫌弃。

　　秋分夜再如何防备他又能怎样？他不还是没能守住她吗？

　　他还是丢了她。

　　水未眠模样太过妖气，即便是给自己身上原本精致繁杂的妖袍做了简化，也无法掩饰他身上出众的气质。

　　秋分夜打量着他，忍不住撇撇嘴，这妖怪，竟然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裳。

　　水未眠抛着手里的柚子，也挑眉回看他。

　　小时候就是他总是叫自己小妖怪，时时刻刻都不忘提醒春惊蛰他的身份。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不，妖精。”秋分夜说完，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柚子。

　　等他拿回手里低头一看，才发现之前水未眠在柚子表皮上用指甲画了个鬼脸。

　　秋分夜看见后气得不行，直接把它原地砸了，他一想到这幅模样的柚子要摆在中秋夜的桌上就想骂人。

　　可没有想到柚子的皮太过厚实，被秋分夜丢在地上后不但没有受伤，竟然又滚了回水未眠的脚下。

　　两人沉默，随后水未眠得意的大笑，立马感谢他。

　　“多谢秋仙君了，这个柚子本太子就笑纳了。”

　　秋分夜出了丑，脸都红了，怒视着他吼。

　　“快说，你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呢，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冲着你来的吗？”水未眠说完，直接把这个圆滚滚的大柚子掰开了。

　　他掰柚子的速度十分之快，看得出他的力气一定不小，掰好了后也不还给秋分夜，只是故作嚣张的昂着脑袋看他。

　　“年幼时我曾与惊蛰玩笑，说日后若是我与她重逢，她会请我吃一顿，如今不是近中秋了吗，我想着……中秋宴也不错。”

　　他说到这里往嘴里塞了一瓣柚子肉，又继续说：“如今难得有了空闲，自然是要与旧友叙叙旧的。”

　　“惊蛰也是你配叫的！你既然知道那是玩笑，就该知道玩笑当不得真，你快滚回你的妖界去。”秋分夜气得跳脚。

　　水未眠对此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再理会秋分夜，转身就朝有声有色小院走。

　　水未眠脸皮太厚，秋分夜不是他的对手。

　　他追在水未眠的身后喊：“妖精，你快给我停下！”

　　等他喊完，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些柚子掰下来的果皮。

　　他嫌弃的丢开，立马追了上去。

　　这妖精，一定是来勾引春惊蛰的，他得好好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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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初遇。

　　堂而皇之闯入无匾殿的水未眠走进了晾晒的彩布里。

　　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他立马警惕起来，刚想要挣扎却被对方开口说的话止住了动作。

　　“秋分夜，我抓住你了。”

　　水未眠想要透过布料看见她的模样，却只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对面的人笑着说。

　　“你输了，待会儿去把你最喜欢的那袋子糖拿来给我吧。”小姑娘高兴地说。

　　水未眠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心跳突然加快。

　　对面的小姑娘背对着阳光，伸出另一只手撩开了他们之间的布料。

　　映入春惊蛰眼中的是一袭妖袍的水未眠，她没有被吓到，只是惊讶的睁大双眼。

　　水未眠一直盯着她，心里后悔自己来神仙界之前为何没有好好打扮一番。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春惊蛰牵着他的手，随后水未眠便被她摸了头上的步摇。

　　“奇怪，你原来是女孩子吗？你的步摇好漂亮。”

　　水未眠听了后立马就想生气，却在看见春惊蛰眼睛里的变化时顿住了。

　　她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金粉色，这颜色比他最喜欢的法翠色还要看好。

　　还不等水未眠再说什么，就被另一个少年音打断。

　　迟来的秋分夜生气的朝着春惊蛰喊。

　　“惊蛰，我在这里，他是谁？”秋分夜跑过来挡在春惊蛰面前，叉着腰生气看着水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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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起，水未眠最喜欢的颜色不再是法翠色，而是金粉色。

　　是春惊蛰眼中颜色，其他的颜料再美，也无法复刻。

　　水未眠是个宁缺毋滥的性子，自怎么也调配不出那样的颜色后便也放弃了，只将那抹颜色放在心里。

　　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都在为她留白。

　　最令他难忘的就是春惊蛰的眉眼。

　　妖界多美艳的美人，但却没有一个能够与她相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第一次与她相遇，她叫他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记得，那只手抓住他时感受过的温度。

　　也记得，那一天隔在两人之间布料的颜色。

　　恰好就是他喜欢的法翠色，那是他此生看到过的最美的布料。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法翠色最美的时候，是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