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尊要我以身相许》一宇成谶

52、玉佩

　　夜添衣那个穷小子，哪里敢奢想吃上这里售卖的熟食，就算是路过偷偷瞧一眼，都不过是引出口水和心里的贪欲。

　　春至闻见了熟食的香味，心中忍不住升起渴望，她吞了吞口水，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清茗最是见不得春至这副模样，他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心里的疼痛自她失明后就从未停下。

　　他最知道这副拘谨的模样会给人心里带来多大的自卑，也知道它会逐渐蚕食掉人的自信和认真生活的动力。

　　他自刚买好的白切鸡中取出黄油油的鸡翅，放进了她的手中。

　　贫穷让她看起来比同龄的小姑娘更矮更瘦弱一些，那鸡翅几乎与她的掌心一般大。

　　等她吃完，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回了春家小院。

　　期间路过一条路，路的两旁是两排桂花。

　　清茗低头，看着春至微微偏头，似是在嗅着桂花的味道。

　　他停了下来，牵着她走到桂花树下，拉着她的手去触碰树上的桂花。

　　刚刚触碰到树叶，春至就被吓了一跳，她不明所以，开口带着怯意问。

　　“是什么？”

　　“是桂花树。”清茗在她手心写。

　　视觉和听见的消失让春至此刻十分的害怕，唯一的安全感便是源自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可是没了视觉和听觉，她还有嗅觉啊，正因为五感缺失了最重要的两感，所以剩余的感觉才变得格外明显。

　　清茗见了她的模样，决定贡献出自己的绯色神袍，想来即便是它的作者赋华衣见了也不会介意的。

　　他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去树上摘取桂花，随后又把它们一簇簇放进了怀中。

　　你喜欢桂花，那我便将它做成香囊。

　　你爱吃鱼，我便会日日给你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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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烛火下，清茗坐在春家院子里的地上，他实在是找不到板凳，因为早已经都被变卖了。

　　他手上灵活的做着一个香囊，而春至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她的小手扯着他的衣摆。

　　烛火逐渐燃尽，原本坐在清茗身边的春至也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他的膝上逐渐睡去。

　　烛火熄灭，清茗手里的香囊也已经做好。

　　他把它挂在春至的腰间，借着月色看着她瘦小的脸，自言自语道。

　　“我原以为，我会不敢来见你的。”

　　“可我如今才知道，与你重逢，却是故人见面不相识，这才是让我害怕的。”

　　“明明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你历劫，可当真正面对时，才发现，心并不能理智的做到无情。”

　　正因为自己的凡间一世与她有太多相似，所以这世间，最了解她此刻心境的人，应当也是清茗。

　　也正因为他心中有她，才会让这份无奈，强烈百倍，让他每日都想要守在她身边，害怕离开时，她会……

　　想不到，自己和春惊蛰，各自为人一世，皆是无父母亲缘，都要尝这痛彻心扉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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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茗下凡那一日，他离开了司命殿后专门回了一趟清明殿。

　　“小清茗，要是有一日给我找了儿媳妇，记得把这个给她，告诉她，这是为娘的给她的见面礼哦。”清茗至今仍旧记得澹妆把它给自己时，脸上笑眯眯的模样。

　　那时他刚搬出游鱼宫，清明殿也尚在建造中，他记得那时神魔两界来了不少叔叔婶婶，都争着要帮他的清明殿搬砖。

　　这清明殿的名字，还是折书叔叔给取的，说与其取那些文绉绉的名，倒还不如化繁为简。

　　折书叔叔是博览群书，但他爹也不差，他爹当年还是小神尊的时候，可是格外努力，次次考核都是第一。

　　清茗神尊下凡的时候除了怀里的那根钥匙，还有游鱼宫主人澹妆的见面礼，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带。

　　他还是夜添衣的时候，曾在风风雨雨中步履蹒跚，也曾看过许多次迟来镇的冬去春来，如今，那个下凡历劫的人变成了春惊蛰，他如何能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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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神尊你被且无归伤了之后，夜添衣的尸身也被盗了。”

　　“哪一日实在是太乱，等我们收到下界土地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了。”

　　“所以，还请神尊千万要小心。”

　　这是清茗离开神仙界时，清友对他说的，清友已经十七年不曾做自己了，一直都顶着清茗的模样和身份，眼下看来，他还得继续穿这身绯色神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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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已经相处了有段时间，清茗曾带着她带来恰逢镇郊外的油菜花田，他把春至抱在怀里，春至不安的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他笑着握紧了她的手。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便很好了，可是一件事的发生，让清茗彻底改变了主意。

　　他不再沉醉于平安幸福的日子，因为他记起了他一开始就明白的道理。

　　或者说，是作为夜添衣的一世经历，告诉他的道理。

　　那一日他起的早了，等春至自己醒来后，却没有在旁边摸到那只熟悉的手。

　　清茗听了声音连忙走过去，他看着她无助又茫然地坐在床上哭，原本该跑过去的自己却突然走不动了。

　　他站在门外，看着她脸上的慌乱和害怕，突然记起他还是夜添衣时，也曾这般。

　　那时他才惊觉，她太依赖他了。

　　清茗的第一次心狠，就是在那时。

　　他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春至陷入恐慌中，嘴上一遍遍的说着。

　　“手呢，手呢，你在哪里，快回来，别走……”

　　清茗眼中酸涩，心里终于明白，原来她需要的，只是那只手，而在她的视角里，那只手被她视为一切。

　　可她需要的不该是自己的手，而是面对生活的勇气。

　　那一天，清茗旁观着春至的一天，想了很多。

　　正因为他当过凡人，所以知道春至彻底失明失聪的那一日，她一定会害怕，他才不顾一切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可谁知道，后面的他，却不舍得放开了。

　　他终于开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

　　清茗就这样近距离观察着她，直到夜晚的到来，春至还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道饿，也不知道冷。

　　他想要过去给她添衣，却又停下脚步。

　　他究竟该教她什么呢？这个问题，或许他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他只知道要陪在她身边，因为他认为她年纪还小，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可是却从未想过，别人会不会像他一样心疼她。

　　最后，他终于朝她走近，朝她伸出了自己的那只手。

　　她一感觉到他的手靠近，就连忙反手抓住他，抓的很用力，就像她心里的恐惧一样强烈。

　　春至不知道，清茗与此同时看着她瘦小的脸，在心里说。

　　对不起，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牵着你的手了。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在她手里写，问她：“现在，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春至低低的声音说，你是。

　　她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清茗的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要哭，他连忙偏过头，生怕自己的眼泪掉在她细瘦的胳膊上。

　　春至突然哭了，她哭得很大声，仿佛一日积攒的委屈令她心里十分委屈。

　　到后来，她连话也说不了了……

　　清茗看着她的眼睛，知道他必须得放手了。

　　春至想要找他的方向，脑袋左右转着，嘴上不停的问。

　　“你在哪……今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

　　清茗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的眉间轻轻一点，随后春至闭上双眼往后一倒，沉沉睡去。

　　他转身便离开，回了神仙界寻司命，等他再次下凡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可等他回了春家小院，却没有瞧见春至小姑娘。

　　她醒得太早，清茗心里慌了神，在春家小院附近找她。

　　春至不知是怎么离开家的，等清茗找到她时，她正在一处无人的街道上。

　　清茗想先过去带她回家，但手刚刚碰到她，她就瑟缩的往后躲，似是害怕他。

　　她或许没有认出他是谁。

　　春至往另一个方向退了几步，然后自己在街上乱走，她的手在虚空中四处摸，终于触碰到了一堵墙。

　　她顺着墙的方向毫无目的走着，她看不见四周，也听不见，不知道四周早已经落下倾盆大雨，是他一路亦步亦趋，伞打在她的头顶上，似是可以暂时为她驱散这一世的阴霾。

　　清茗跟着她在无人的街上慢慢的走，心情沉重，眼眶红红的。

　　你在雨中迷路，我在雨中看着你，泪如雨下。

　　他突然听见春至低着声音，伤心的说。

　　“娘，娘，你怎么丢下我了，我好怕……”

　　清茗听到这里，眼泪忍不住的掉在绯色神袍上，却依旧只是撑着手中的伞看着她，他在心里对她说。

　　“春至，你一定要坚强。”

　　“毕竟，历劫之前可以容许你青涩，但当劫难来临时，绝不允许你以青涩无知做回答。”

　　地上的青石板被雨打湿，春至没有注意，就那样摔倒在地，清茗终于看不下去，直接过去抱起她，带着她瞬移回了春家小院。

　　雨中迷路的人，让我来带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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