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41、武神山

　　果不期然，天璇遍收到了灵巅送来的传信，穹天率先道：“离开这么久，灵巅与人皇应该都在找你，你去忙吧。”
　　“不差这几天。”天璇环顾四周，若有所思，似乎在判断东津形势；
　　两人穿过观音桥，桥下满是桃花，穹天则在旁看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有点惆怅；
　　“以前怎么没觉得桃花好看。”穹天望着远处的桃花，说道。
　　军队的马蹄停了下来；
　　天璇没有去看那些桃花，好像那是什么怪物，思绪万千，禁不住说道：“过得几日，桃花也快落了，人间的七情六欲也大抵不过如此。”
　　百花残，满地伤，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穹天道：“到时找灵巅那棵花神讨几株，种在你殿外头。”
　　一般来说，接下来该发生一个浪漫的故事了，然而并没有；
　　“好是好，但这样的说词在你上辈子已经泛滥了，再说，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这样的东西能登大雅之堂吗？……这东西不可能种在我的殿内，没有大国气象，不能喜闻乐见，懂吗？”
　　天璇已经生气，冷冷地丢下一个“走！”，就转身走了。
　　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
　　穹天跟了上去，一时不知道是哪点触了他的霉头，也不说话了；
　　“我看出来了，你们都很谦虚，二君师不要怕，自我认识以来，尚是第一次看见恩人有了表情，这说明恩人还是很喜欢的。大胆说，错了没关系。”司徒冲上来说道。
　　呵呵。
　　莫名经历了一次失恋，非常伤心，以至于面对司徒川这些旁门左道的说法，他连的应付心情都没了。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不管怎么样，他又一次失恋了，“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司徒川毫不犹豫道：“开始下一段恋情。”
　　“有妖！”司徒川大吼一声，一头巨大的白狐朝他们冲来，人群中忽然乱了起来。
　　“郎君！”那女声激动地大叫。
　　说话的人是琉璃！
　　登时，无数弩一齐射向琉璃！眼看箭头从六个死角飞来，疾取她全身各处，马上就要变成个筛子；
　　穹天未料到琉璃竟会出现！当即顾不得其他，倏然出手，不嗔刀唰然破出。
　　白狐化为琉璃，司徒川瞪着双目，一脸震惊，待得手下卫士上前来，正要捉拿“刺客”时，司徒川却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一切都只发生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司徒川刚吼完“……手”，话音一落，穹天同时破法阵冲入，天璇色变。
　　穹天收回不嗔，问琉璃道：“你没事吧。”
　　天璇语气冰冷道：“风流泛滥。”
　　呵呵呵……
　　天璇一句话，反而让穹天半晌说不出话。
　　原本安静下来的四周，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司徒川打量来人，身上的蛮疆紫衣表明了琉璃的身份。
　　“敢问二君，这位是……？”司徒川恭敬地作辑，问道。
　　穹天用余光一扫天璇，回道：“琉璃。”
　　“琉璃？可是妖王之女，二君之妻？”司徒川话音未落就后悔了。
　　“没错。”琉璃道“我来带走我的未婚……”
　　“哥哥绝对不可能跟你走的！”一个声音打断琉璃，茯苓坐在天璇的马匹上，颐指气使道，“哥哥风流倜傥，迷倒三五个小迷妹很正常，你凭什么就乱说哥哥是你未婚夫！哥哥，你跟她说清楚！你只在乎国家大事！没心思和她谈说这些！”穹天：“……”
　　“我可以等的。”琉璃道。
　　“你没必要如此牺牲，我连珍惜的人都无法保护，何谈家国之礼，唯独领风骚才不会有羁绊。”
　　“所以你当初答应这婚事，完全因为身不由己，对我当真半点留恋都没有？”琉璃追问。
　　穹天并非作答，冲着桃花林上空一声长叹；
　　“……哎，你别哭呀。”穹天转眼一看琉璃眼眶都红了。
　　“你这混蛋！”结果琉璃反而抽出了长鞭，抽了过来；
　　眼看鞭子就要抽到身上了，这时一道光芒挡回了鞭子，冷冷的声音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送她回去。”
　　说话的人是天璇，他朝身后，站着的司徒川一众说道。
　　“你们这么做不合礼法……”穹天看着一群士兵朝着琉璃过去。
　　“闭嘴！”天璇突然脸色一变，马上现出不悦眼神。
　　“？”穹天嘴角抽搐。
　　“我就住在西市黄花酒肆，”琉璃擦了下眼泪，最后说，“我已得知金灵珠的下落，穹天，你要是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琉璃公主，请。”司徒川并不朝她行礼道，十几匹大马一圈排开，马上士兵皆全副武装，腰挂横刀，右手持弩，杀气凛凛。
　　天璇先是打量了一下，转眼已驱马离开，穹天只好伏地做小，跟过去。
　　锦官安西卫府中。
　　穹天从马上下来，整个安西卫满园桃花，房屋低矮，走在残花铺满的土地；
　　天璇走在前面，穹天好几次扫开遮眼的桃花，一路小跑；
　　跟上来的司徒川道“二君师别追了，恩人这会心情欠佳，你过去肯定找你麻烦。”
　　“琉璃你们送回去了？”穹天问。
　　“已经送到客栈了。”
　　穹天略一沉思：“她刚才那番话说得刚直，这下可是太岁头上动土，不想要招来多少杀身之祸。”
　　“二君师放心，这些我都想到了，派去的那十几个都是拔尖的高手。”司徒川镇定自若。
　　一阵北风吹来，夹着桃花瓣，穹天浑身一阵哆嗦。
　　天璇推开门，一只黄狗从门口柴草堆里出来，狂叫几声，然后黄狗四处闻嗅，来到天璇脚边，像是在寻找残羹冷炙，天璇突然抬脚踩了下去，一脚踩在那狗身边，黄狗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地远远逃开。
　　“你变坏了。”穹天说道，牵着茯苓进入小院。
　　天璇一开口，却让这春风也冰冷：“你还跟过来做甚，真舍不得就滚回去成亲，就不会这么胡天胡地，还给锦官城卫府惹麻烦。”
　　天璇起身离开，沿着漆黑阁楼走去，穹天则被这话冷不丁打懵了，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
　　刚走进小院，却见院子这正中，显眼摆放着一蹲大鼎。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身后有人道。
　　穹天转过身时一瞥，背后站着的人正是缘地。
　　司徒川道：“这儿就交给五方祖师了，我们撤了。”
　　说话间，忙不迭跑了个精光。
　　缘地朝他挤了挤眼睛，神秘地笑了起来，穹天道：“你和师哥始终不在灵巅，人皇难道不着急么？还是说他就这么相信我。”
　　“不着急。”缘地答道：“这都好多天了，灵巅没你想象那么公务繁忙，除却那日朝会现身之后，他再没有过问整个寻灵计划。”
　　“嗯。”穹天若有所思地答道，“你说他，知不知道咱们正在做的事？”
　　缘地极其缓慢地摇头；
　　穹天始终怀疑天璇仍作了一手准备，只因他们既不对这过程进行评价，也不曾主动去做什么。
　　只见缘地神情微微一动，朝穹天道：“来来来，你过来。”
　　穹天收回视线，打量缘地，不明所以问：“有何贵干。”
　　缘地稍上前，示意他坐下，继而两人坐在廊下，缘地侧头靠近穹天些许，小声道：“金灵下落已经查明。
　　“什……什么。”穹天道；
　　“你可别这么看我，那小狐狸还是看得透的，用不着我出手就招了。”缘地道。
　　穹天：“有你看得透？”
　　“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别兜着了，赶紧说。”
　　“这好消息是鬼丧胆这会儿正在东津，坏消息就是金灵在他手里。”
　　穹天探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缘地早设了隔断法阵，缘地道：“你想，他一个西域侯跑来小小的锦官城干嘛？”
　　“难道为了火灵？”
　　“要火灵还用得着抢？”缘地道，“我看没那么简单，听小狐狸的口气，估计他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有金灵这东西。”
　　“司银决可曾给他留有遗物？”
　　缘地沉吟不语，随后恍然大悟道：“有，一枚封魔戒。”
　　“那就是为了锦官城近日的怪事。”穹天道，“……他来这里多久？”
　　“三天。”缘地说，“按你所说，我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足，我认为不要立即动手，你们刚到这里，他可能就注意你们了。”
　　穹天：“我就怕拖得久了，迟早则生事变，万一鬼丧胆横竖无事，左猜右猜，回过神来，知道那戒指是个……”
　　“知道能如何？”缘地说，“他还能把戒指吞肚子里去不成？”
　　“还真有可能。”穹天道，“他这人不走寻常路，整人的手段也是不减反增。”
　　缘地：“还有一件事，当日我经过狮驼岭见到了一个人。”
　　“巫蛮，对吗？”穹天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手上的东西就差写着巫蛮两字了。”
　　“老破坏气氛。”说着缘地扔出一个瓶子，在桌上哐啷地转，内里出现了一只奇怪的虫子。
　　“温琼击拿她那日，当时我也在，她金蝉脱壳留下了一具咒尸，我还找到了一封信。”
　　“这显然是一封没送出去的信，不是尸体的，因为是用符文传递信息的方法基本都是上古时期的。”
　　穹天倒吸一口冷气，拿了过来，上面确切说是东岳国的祭天文。
　　‘尊敬的大人，我留下的那个古老的画已被人破解，初次见面我便明白了你的来意，我也推演了您给我说的整个东洲变化的过程，我明白你所担心的局面已经发生。’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迫切希望能够尽快见到您，如果您看到这张纸条，请往我留下的傀儡上写上一封信，我将立即赶到。’
　　“傀儡的尸体呢？”穹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