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贝玖

18、第 18 章

　　她和哥哥的名字很像，第二个字还都是四声，读起来就更像兄妹名了，这也是旁人对他们是亲兄妹这件事毫无质疑的主要原因。

　　小时候任慕就特喜欢在外人面前说任霁是她的亲生哥哥，别人说不是的时候，她还撅着小嘴逞强地反驳。当然那时的思想很单纯，之所以这么说只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任霁，仅此而已。

　　撞姓氏很正常，顶多说句他俩有缘分，但这相似度极高的兄妹名，论谁也不信是碰巧。事实也亦是如此。

　　这一切的源头只因于岚和徐琼华年轻时是要好的朋友。

　　她俩之间倒也谈不上多么的情同手足，无非就是工作时相识，又一起经历了些事情，年轻人的友情来得就快。

　　徐琼华早早地就嫁给了任兴志，只是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反倒是处在热恋中的于岚未婚先孕了。和她在一起的那男人家里很有钱，对于岚也一见钟情，两人是真的彼此相爱。

　　本以为怀孕后可以顺理成章地领结婚证，却没成想男人的父母那般反对这桩婚事。
　　当时所有人都劝说于岚将孩子打掉，可陷入爱情里的女人听不进一切劝阻，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冒着和家里人闹掰的风险也要生下。

　　那男人同意了，拉着她的手，说会爱她一辈子。

　　怀胎十月，于岚诞下一名男婴，起名为——任霁。

　　男人也履行了当初的承诺，对于岚和孩子的照顾关爱可以说是挑不出半点差错，包括于岚的事业。因为他曾说，虽然现在不能娶她，但会给她他的一切。

　　所以不可否认的是，于岚后来的成功，也确实离不开年轻时男人为她的铺路。

　　一年后，徐琼华也怀孕了，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在医院时，于岚和那男人领着只有两岁的男孩来看她们，于岚弯腰，拉着男孩的小手去摸了摸襁褓中婴儿的小脸。

　　温柔告诉他：“这是妹妹。”

　　也就在那时，她们定下了一个和任霁十足像亲兄妹的女孩名字，希望任霁可以真的像亲生哥哥一样照顾这个小两岁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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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任慕在上小学之前，和任霁的接触并没有很多，没有接触也就谈不上感情。

　　还没成家的单身人士有大把时间和朋友厮混在一起，但有家有业有孩子之后，来往自然不会那么频繁，将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上。

　　而打破这一切和谐的关键，就是在任霁刚上小学的时候，那男人因病去世了。

　　这事也不算突然，因为两年前他就检查出了疾病，这也是他父母不再反对他和于岚在一起的原因，所以为了补偿，他们也默认儿子将财产全部留给于岚这件事。

　　丈夫去世，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终归太难，也就是从这时开始，任霁和任慕的接触变得多了起来。

　　像他们期待的那样，任霁真的有在把她当做亲生妹妹一样照顾。

　　如果没有于岚和任兴志之间的那些龌龊的勾当，那恐怕他们会是一辈子的青梅竹马。

　　当初那个被寄予期待的名字，也渐渐变成了三个长辈眼里最不堪回首的过往的见证。任慕到现在都还记得，父母离婚后，长时间处在崩溃中的徐琼华不知怎么就将着重关注点放在了“任慕”这两个字上。

　　导致有好长一段时间，徐琼华都没喊过她名字，甚至说话都是勉强。

　　不过那已经是好久前的事了，现在大家都很幸福，只不过前提是没有她的参与，好像只要有她的存在，所有人都会变得歇斯底里。

　　以至于任慕很能理解于岚现在对她厌恶的原因。

　　当初徐琼华和任兴志离婚的时候，双方协商好，让任慕跟着徐琼华生活，任兴志也为了弥补，给予她们母女每月不低的生活费用，于岚自是默许的。
　　可谁承想几年后的徐琼华突然变卦，带着一个正在哭哭啼啼的女孩跑到了她家，胡搅蛮缠地闹了一顿。

　　“反正她也是你闺女，要不你就让她去死！当初要不是你们两个干那些不要脸的事，至于有今天吗？！你是她亲爹，你有义务养她！要不你就报警，让邻里街坊都来看看……”

　　要让任慕替换到于岚这个角色里，那也会气得不行，所以连带的，就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这一切，任慕都能理解。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有她……不配说有。

　　她跪在于岚面前，用着最卑微轻贱的方式乞求，她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能够施舍给自己一点怜悯，让自己继续在这个家里苟活。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有用的方法了，尊严算什么，能让他们消气才是最重要的。

　　于岚明显被她这举动吓到了，蹭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惊惶，“你、你赶紧起来，让别人看见以为我虐待你一样。”

　　任慕昂头，顺着脸颊流下的泪已经将衣领打湿，“阿姨，你就让我留在北城吧，我肯定会听话的，平时不会经常回来的……”

　　于岚双手叉着腰，睨她一眼，皱眉叹了口气，“哎呀行了，你赶紧起来。”

　　她话音刚落，屋门就咔嚓响了声，那不大的开门声响穿过入户厅，清晰地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两人均是一停，紧接着，任慕撑着地板快速站了起来，伸手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于岚也缓和了自己的表情，往外走了几步，探身，“谁啊？”

　　在来人身份揭晓前，任慕期待回来的会是任霁，但同时，她又害怕看到任霁此时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可如果不是他，那就只会是任兴志了。

　　“是我。”

　　任兴志的声音传了过来，尽管他回应的是于岚，但浑厚嗓音里的恼怒已经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可想而知他在接到消息赶回来的这一路上，究竟都在如何忍耐他的怒火。

　　任慕面朝进客厅方向站着，交握的双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在判断出他的情绪后，她的恐惧更是被放到了最大。

　　任兴志拐进客厅，迈着大步，径直朝自己走来。

　　她张张嘴想要喊一声爸，但四目相对时，看到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愠色，她恐惧到一个字音也发不出。身体保护机制察觉出了眼前这个危险源，下意识让她后退，可她哪里躲得开。

　　一步又一步，明明踩在地毯上没有声响，却仿佛清楚地放大到了她的耳边。

　　直到男人走到自己面前。

　　下一秒，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到了她脸上。

　　这一掌任兴志丝毫没有收敛，直接将任慕扇倒在了地上，她左脸瞬间红肿起来，本就细嫩的皮肤上更是印上了一个巴掌印。好在身边的是沙发，倘若是茶几的话，那她可能连头都保不住了。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生理性的泪水涌出，她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害怕地往沙发那处缩。

　　“你真他妈的翅膀硬了是吧，敢耍我，还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子？！”说着，任兴志就用力往她的腿上踢了一脚。

　　干净的拖鞋底落在裤子上，那上边没留下一点痕迹。

　　“让你去C市那是他妈给你脸，知不知道就算现在我一分钱不出也不犯法？不想上学了就趁早给我滚蛋！”任兴志脸色阴沉可怖，弯腰抓住她散落的长发，迫使她抬起泣不成声的脸，“听见没有？！”

　　他揪着她的头发往前一砸，收不住力道的头一下磕到了红木的沙发扶手上，咚的一声响，任慕瞬间头晕眼花起来。
　　浑身上下都好疼，额头也疼，脸也疼，腿也疼。
　　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只闭着眼蜷缩在沙发前发抖。

　　“就算你把她打死能有什么用。”

　　于岚冷着脸，抬步慢悠悠走过来，“人家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寄过来了，难不成你真不让她上学了？”

　　任兴志撤回步子走回于岚身边，他咬着牙，伸手指她，“我要不教育教育她，谁知道明天又敢干什么，小时候我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老实货色。”

　　他面对于岚时又很快切换了副面孔，也是略微冷静了些，搓搓手，“小岚，这事听你的，不行的话等她开学了就让她搬出去，反正平时也都住校。”

　　“搬出去？”于岚睨他，“钱你出？”

　　任慕的结果终归还是一样的。
　　她忘不了当年，同样他们也忘不了。

　　她被徐琼华赶来这里时，任兴志曾向于岚承诺过，他只会赡养任慕到十八岁，也就是她高中毕业。任兴志一向能言善辩，连篇的好话算是将在气头上的于岚给安抚下来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番话被门外的任慕给听了见。

　　所以这也是她高考结束后想去打工兼职的原因。

　　当然这话任霁自然是不知道的，任慕也不可能告诉他。

　　“……”

　　到了晚饭时间，天还亮着，但阳光的强度远不及正午，将窗帘拉严后，屋内光线黯淡下来。
　　任兴志带于岚出去吃饭了，家里空荡，只剩任慕自己。

　　她抱着任霁送她的两只玩偶，缩在了她最喜欢待的卧室床前角落里。身上还是疼，脸颊上更是火辣辣的痛感，可任慕却还是在流泪中弯起了嘴角。

　　她不用离开了，她可以继续留在哥哥身边。

　　这个方法果然是奏效的。
　　于岚真的心软了，她最终并没有将自己赶出去，没有正面回应的处理方法，那就相当于默认这种行为，只要于岚不说什么，这个家就还能像以前一样。

　　她也终于赶在哥哥回来前将这件事解决好了。

　　彼时。
　　任霁和同学们唱了一下午的歌，到了晚饭时间就离开了KTV。

　　一男生主张说，“诶，我请客吧，咱们再吃点啥去，烧烤？就去我姐新开的那家，烤腰子贼好吃。”
　　“远不远，在哪儿呢？”
　　“不远，开车去哪儿有个十几分钟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唯有任霁全程一言不发，低头在一旁摆弄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对话界面，他点开打字框，手指悬空一再犹豫。

　　从下午开始他就莫名其妙心慌起来，说不上原因也摸不着由头，就是很突然的不安。于是他给任慕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做什么。可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那阵慌乱也愈发明显。

　　“看什么呢？”今天生日的那个男生搭上任霁的肩，“走吧，一块吃点去？”

　　任霁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他们，“你们去吧，我家里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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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任慕只知道头好疼，疼得快要炸了，身体一个劲地发抖，无论怎么深呼吸也压不下那股强烈的焦虑感，心脏也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她脸埋在膝盖上方的玩偶前，在地上坐了好久，这栋房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究竟是隔音太好，还是她的听力出了问题，总之在她的世界里周遭真的好安静，安静到瘆人。

　　直到蓦地房门被敲响。

　　那突兀声让任慕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往墙角深处挪去，蜷缩地更厉害。

　　门外的任霁等不到回音，索性直接开门进屋，屋内漆黑一片，拉严的窗帘更是阻挡了外面的月光，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黑暗的他什么都看不清，皱了皱眉，目光环视一圈，直到借着走廊的灯光，他才注意到墙角那边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慕慕。”

　　任霁心被攥紧，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手搭上她的身体，“怎么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任慕蓬头散发，慢慢把头抬起，看了他好几秒，嗓音发哑，装做无事一般，“哥，你回来了。”
　　她想笑给他看，但他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任霁看了眼她抱着的两只玩偶，面色肃然，“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任慕摇头，让嘴角牵强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了些，“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和阿姨已经知道我报F大的事了，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任霁心里瞬间咯噔一声，结合她的反常，一股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他扶着她肩膀的手力气不自觉大了些，提高音量，“我不是让你等我一起吗？”

　　任慕被他一质问，本就悬在眼眶里的泪更是成珠似的往下掉，她不能自已地哭出声音，头又埋了起来，“你不要问了，总之他们已经知道了就是了……”

　　任霁：“……”
　　他起身，手掌遮在她脸前，另只手伸长打开了屋里的灯，开灯声一响，任慕就像受惊了一般，霎时喊出声。

　　“别开！”她刚抬起的脸迅速低了回去。

　　任霁顿了下，重新蹲在她身前，手托在她后脑勺上，“把头抬起来。”
　　任慕埋着不动。

　　任霁手依旧在她头后方，和她僵持着，半响，他妥协，“听话。”

　　任慕脊背僵硬，一点点抬头，身体直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下，眼前这张小脸彻底暴露在任霁眼前时，他耳畔一阵轰鸣声，他想他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了。
　　就像心被扯裂开了一样。

　　她左脸还能隐约看出一个巴掌的痕迹，已经肿起了一圈，相比右脸更是完全通红，然而当他撩开她凌乱的头发后，又在她额头中央发现了一块突兀的青紫色痕迹。

　　任霁其实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甚至有时做事又太过理性，可当他面对任慕的时候，他好像怎样也控制不了。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脸上受伤的痕迹，双唇紧抿，手上青筋暴起，好看的眉眼间布满了阴沉，“是任兴志打的，是不是？”
　　“……”

　　“好，你可以不回答我，我去找他们。”任霁收回手，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哥！”

　　任慕慌了，撑着地板想站起，同时又伸手去拦他，却被正处在愤怒中的任霁给甩开了，她身上使不出力气，被他这力道弄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啊。”但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哭着说：“哥，你别去——”

　　任霁一滞，又气又无奈，看她瘫坐，索性弯身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任慕抓住机会就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泪眼婆娑地抬头，带着哭腔，“哥，求你，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你千万不要去找阿姨，你真的不能去找她，你如果去了一切就都完了……”

　　任霁在床边站着，只看了她的脸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此时此刻，他已经懦弱到无法正眼去瞧她现在这副模样。那红肿的脸和明显磕碰过的额头总是刺激着他的神经。
　　同样，他也不敢想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内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不敢脑补那个场景，只一下那些痛楚就会彻骨。

　　“哥，你就当不知道吧，这样这件事就过去了，他们也不会再管了。”她见他一直不说话，急的又要哭了出来，“好不好，求你了……”

　　“……”

　　任霁将掉落在地上的玩偶捡起，在她身边坐下，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点头妥协了。

　　他抬眼，伸手开始轻柔地理她乱遭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他动作很慢，慢到仿佛时间也被拉长了一般。

　　任慕也不说话，坐着任由他摆弄自己，只是眼神飘忽，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又垂下。过了片刻，直到她无意瞟过去的视线发现他眼眶开始变红，眼底的红血丝也变得明显起来的时候，她不由得变得慌乱。

　　“哥……”

　　任霁放下手，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掩去了情绪，有些不自在地起身，“我去给你拿个冰袋。”

　　裹着毛巾的冰袋贴在了她红肿的左脸颊侧，她在床上盘腿坐着，怀里还搂着玩偶，手指捏着那小熊耳朵，已经不再哭了，但眼睛早已哭得发胀，眼皮也鼓了起来。

　　任霁拿着冰袋，轻轻给她冰敷。
　　两人相对，却始终无话。
　　他自持着自己脸上的情绪，“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

　　任慕摇头，“我不饿。”
　　她停了停，忽地想起，看他，“哥，如果阿姨他们回来了，你就赶紧回你房间吧，别被看到了，我可以自己敷的。”

　　任霁视线从冰袋移到她那双涣散的眼睛上，眸色渐冷，“看到又怎么了，允许打你，还不允许我关心你？就你这脸的情况，真以为能瞒住我吗？不让我去找他们就算了，连给你敷脸都要躲躲藏藏？”

　　任慕哑然，慢慢低下了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任霁看她受委屈的模样，态度一下软了下来。

　　“我知道。”任慕眼睛又有些发烫，低声，“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

　　任霁把冰袋放到桌子上，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拥进了怀里，两人身体贴住的那一瞬间，任慕就再也憋不住了，心里的防线坍塌，手臂环着他的腰，放肆大哭了起来。
　　之前的流泪或多或少还压制着一些，但直到此时，直到身体被这世上唯一爱她的人抱住的时候，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害怕一切了。
　　甚至于，她好想让自己的生命在此刻停止。

　　死在他怀里也是件不错的事。

　　这样应该能永远记住他。

　　-
　　得知于岚和任兴志回家后，任慕也强行把任霁赶回了他的屋里，房门一开一关，屋内又陷入了寂静，这个家和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任慕也听见楼道传来了于岚说话的声音，她在问任霁今天干嘛去了，有没有吃饭。至于任霁是怎么回答的，任慕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说太久，几句过后于岚就回了她的房间。

　　夜阑人静。

　　任慕空着肚子，平躺在床上，自从任霁走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眼也睁着，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许久许久过后，台灯照到她眼里，依旧毫无光泽。

　　一声手机响，她阖了下眼，好像被唤回了意识，伸手摸到手机，这声音明显不是消息的提示音，大约是某软件的广告弹窗，任慕自然知道，她只突然想看一下时间。

　　晚上十一点三十二分。

　　她点开和任霁的对话框，打字，【哥，你睡了吗？】

　　任霁秒回，【没，我去找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其实在确认于岚和任兴志回房间后，任霁有想来找她，但被任慕以想自己呆一会儿为由拒绝了，以至于她一发消息，他就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大串。

　　任慕：【我不饿，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任霁：【现在？】

　　任慕：【或者再晚一点也行，等阿姨他们都睡了。】

　　任霁：【想去哪儿？】

　　任慕：【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