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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坦白从宽 ...
王怀川的书信,从道州送到奉鹿那日,杨严齐正毫无威仪地蹲在谷子地头的大杨树下,和十来名农人同锅而食。
白荧荧的飞虫似米粒大小,成群笼罩在头顶,徘徊在田间,乌泱泱,黑压压,颇有几分大军压境的气势。
周围人瞧过来的目光太过赤裸,杨严齐不悦地挥手打飞险些落进碗里的飞虫,第五次朝田里瞅去。
田里那群人全副武装,忙得热火朝天,一时半会出不来。
尽管因为长的好看,从小走哪儿都惹人注目,杨严齐终究由于身份地位不寻常,不曾被人像现在这般围观过。
像围观甚么稀罕物什那样,被人明里暗里打量,偷看。
“这位大姐,看我是看不饱的,”杨严齐受不了了,冷不丁迎上旁边那位大姐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只有吃饭能叫你填饱肚子。”
话音落下,周围人齐刷刷埋头吃饭,筷子扒拉碗的“当当”声此起彼伏。
那位大姐却端着碗嘿嘿笑起来,操着满嘴奉鹿方言道:“你长的也太好看了哇,又白又嫩,像刚出锅的嫩豆腐,要是俺闺女能有你一半好看,那就不愁嫁人了哇!”
这两年才捂白的杨严齐:“庄稼户的孩子,长的好看会招来祸事,还是踏踏实实为上。”
大姐不屑:“那能有啥祸事,谁不喜欢好看的?长好看起码不愁嫁人哇。”
杨严齐面部线条流畅且分明,眼睛乌黑而明亮,无有表情时,眼神尤其显得锐利,斜目看过来,令人感到惧怕,“安静用饭,休得喧哗。”
她丢下这八个字,周围人无论妇女还是汉子,不约而同往远处蹲了蹲。
“大帅,您不能这样和大家说话呐,”惊春捧着饭碗挨过来,小声提醒:“嗣妃说了,只有您能和这些农人和睦相处,她才允许您继续跟她留在这乡下。”
“……”杨严齐拉着个脸,感觉更不高兴了。
她统军治理幽北,要考虑的是幽北二十州整体,整体既由幽北民组成,却又无法分化细说到眼前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上。
统治者口中的“生民”,是个笼统的概念;季桃初说的“百姓”,实实在在是每个大活人。
几日前,季桃初为引附近山里的某种鸟来觅虫,叫人在沿途设下许多“小米草篮子”,所用小米,是杨严齐从军营所调。
结果左近村人不顾提醒和警告,不仅在夜里将那些引虫用的小米,给偷了个干净,还顺手设网,捕走不少出山来捕虫的鸟。
那种鸟本生活在山林中,生性胆小又多疑,同伴既被捕,此后多日,周围再不见那种鸟的活动踪迹。
季桃初一计不成,又连熬两个大夜,试图寻找新的解决办法。
杨严齐却恼怒不已。
下令戒严村庄,逐户搜查,凡家中搜出军用黄米者,无论老幼女男,一概杖三十。
搜查刚开始,村中有几名四十来岁的妇人,上吊自杀了。
查探因由,这几人皆是盗米者,因盗米为家中严厉责备,为不连累家人,选择自缢。
更可笑的是,她们贪小便宜偷去的米,她们自己没吃上半口。
关于此事,季桃初并未置喙杨严齐的做法,只是提出个要求,杨严齐跟着下地时,需和农人一道用饭。
起开始,那些农人还有所忌惮,不敢乱来,几日同锅而食后,他们竟然愈发放肆起来。
杨严齐的不悦愈发深重,又想继续跟着季桃初待在乡下,唯有忍耐,持续忍耐。
又是一个不算愉快的白昼,直到月上中天。
季桃初从简易的浴室出来,发巾包裹着未擦干的头发,趿拉着靸鞵,重重将身体砸进圈椅里,又要对比着白日下地做的笔记,开始查阅书籍资料。【1】
杨严齐目力好,看见她身后的发梢上,挂着几颗要掉不掉的小水珠,冷不丁道:“还记得土尔特的兀良海吗?”
季桃初打个哈欠:“我以为你早就找到他了,土尔特部落的事,难道还没完?”
杨严齐:“半个月前,兀良海已经正式成为土尔特新汗王。”
“他妹妹呢?”难为季桃初还记得,兀良海那个逃跑的妹妹,鄂勒哲玛。
杨严齐:“被兀良海嫁给了他的拥趸,鄂勒哲玛在新婚夜,刺伤对方,逃跑去了她外祖母家。”
手中书翻过几页,季桃初方缓声道:“都不容易。”
不痛不痒的评价,正符合她如今不尴不尬的处境。
发梢上的水滴终于掉落下来,刚洇进季桃初后背的衣裳,又一颗水滴已重新凝聚成,挂在发梢上,摇摇欲坠。
杨严齐看不下去,拿了条干巾子来擦那湿头发。
被季桃初近乎本能地侧身躲了下,面露惊疑地仰头问:“你干嘛?”
厚重的干巾子兜头兜脸盖过来,杨严齐隔着巾子弹她脑门:“当然是给你擦湿头发,不然还能干嘛!”
季桃初拽下巾子,警惕地推着对方肚子,将人推后几步:“无事献殷勤,嗣王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她遭不住杨严齐主动干这些事,这会让她产生种她们感情很好的错觉。
杨严齐拍开她手,举着巾子再次上前:“巴结你还不行了,那甚么,白日不是收到王容岳的信了么,她催你去道州?”
季桃初:“怀川信里说,她们几个差不多摸清楚了道州情况,我不过去也行,她们应付得来。”
哎呦,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怀川干了件大好事。
擦头发的杨严齐不由得动作迟缓:“那你还要去吗?”
季桃初的语气略带纳闷儿:“道州暂时不需要我,我还翻山越岭过去干嘛。”
她在意的是:“单说眼下的虫害,我若搞不定,兴许还得找年合过来。”
年合,团队里那个最干瘦的姑娘,正儿八经农户出身,最擅长的,是制肥施肥和解决病虫害。
“你究竟几时回奉鹿城?”少顷,季桃初如是问。
杨严齐用巾子擦头发,捏了好几根脱掉的伸到季桃初面前:“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会不会变成秃子吧,溪照,你最近掉头发挺厉害哦。”
季桃初捏过掉发,扔进桌边瘦口竹筐里,毫不在意:“这才哪到哪,之前在南湾别墅时,掉的那才叫一个多。”
她拇指圈住食指比出个估量,那个时候,她的头发整把整把掉。
南湾别墅,生病,掉头发。
心虚和愧疚纠缠着,迅速攀爬上杨严齐心头,令她动作更加轻柔。
敏感如季桃初,察觉到杨严齐情绪变化,她立马摆摆手,语气轻快道:“其实跟刚生产过的女子相比,我这掉头发属于小巫见大巫,还好我不用生孩子,不然真就要成秃子了,哈哈。”
不干笑这两声还好,笑罢更加尴尬。
为转移话题而引来的新话题,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不合场景,不合身份。
她这张嘴啊,说话不过脑子,真是该打。
便听杨严齐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淡淡的,叫人听不出情绪:“有属臣上书建议,叫我从杨氏宗亲里,尽快挑选合适的孩子过继,这事,你怎么想?”
这是正事。
“哦我,我,你问我啊……”季桃初忽然开始假装忙碌,又是翻书又是找笔记内容,看起来手忙脚乱,实际上啥也没干成。
“这事你拿主意就好,反正过继来过继去的,都你杨家的孩子,我都行,我无所谓,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忙叨叨的手,忽然被人探身捉住,按在了书桌上,身后的人同时俯身,几乎将她圈在椅子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能说你无所谓呢?”
杨严齐粗粝的手心干燥而炽热,按她手的同时,掌心温度沿着肌肤筋脉,一路烫到心尖上,这种感觉,好生熟悉。
季桃初抽不出手,也不敢抬头,咬咬牙,故作冷漠嘀咕道:“我们这场婚事本就够荒唐的,又怎能牵连无辜孩童进来,撇开这个不说,那个上书叫你过继孩子的人,也是不安好心。”
“哦?”季桃初说话声音太低,杨严齐不得不俯身靠得更近,一不留神,将她完全笼罩进了自己的影子里:“何为不安好心?”
季桃初怕真的碰到杨严齐哪里,身体努力往椅子里缩:“你亲弟弟尚未成亲,便没有孩子能让你过继,则从亲疏关系来论,你二叔父那房子弟是为首选,二房寻常堂侄,没资格承你这个嗣王的祧。”
那就只能从杨青策的嫡孙里面挑选。
杨青策两个嫡子,目前已有三个嫡孙,再从长幼上来论,其嫡长子膝下之嫡次子,是为过继最佳人选。
二房嫡长子谁人?杨严钧是也。
“这难道还不算不安好心吗?”季桃初清清嗓子,紧张中佯装镇定道:“去查查给你上书建议的人吧,绝对有猫腻。”
无论何时,只要一靠近杨严齐,她就紧张,这毛病算是没法克服了。
看着季桃初叽里咕噜说话的样子,杨严齐心头烫烫的,还有些不受控制地想亲她。
这土豆精,手段了得。
“杨严钧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啊,”杨严齐说着直起身,暗中吞咽了两下,重新开始擦头发,“溪照你说,我该如何应对他,才能不至于进退失据?”
季桃初也是紧张得浑身发热,坐直身子以作掩饰,通红的双耳却将心绪暴露无疑:“大帅城府深不可测,怕是早已有万全之策在等着杨严钧,何必故意来试探我的水平。”
杨严齐不知怎么犯手贱的毛病,从后面弹了下季桃初红彤彤的耳廓:“那你有没有这个水平呢?”
万万没有料到,季桃初会猛地一缩脖子,突然从椅子里跳起来。
即将擦干的头发重重从杨严齐身前甩过,叫那似有若无的甘草清香掠过鼻尖。
季桃初捂着那只耳朵转过身来,不自然地拧眉着恼:“做甚么?!”
半湿的发巾被带得掉到地上,杨严齐手里一空,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你怎么了?”
“……”被反问了,季桃初才慢半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抱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她重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仍旧捂着那只耳朵,脸颊反而更红,着实是老实人被逼急了。
“以后不要随便动我耳朵,我怕痒。”
【1】靸鞵:拖鞋
无辜小杨:各位清汤大官人作证,上次叫我取耳坠时,她没这么大反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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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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