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偏误》青柑烤饼

34、第 34 章

　　“我们到底去哪啊？”魏舒跟在许今安的后面，许今安不说去哪，他就一直问。

　　许今安带着他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像是要找什么东西，魏舒莫名其妙跟着，终于在一处沙子堆积得很厚的地方停下来。

　　“就这吧。”

　　这？

　　魏舒在他旁边停下，向四周看了看，就是广阔的沙滩中的一块和周围没什么差别的地方，既不是没人的地方，也不是风景特别好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这怎么了？”魏舒不解地问。

　　“把你的数学试卷拿出来吧。”许今安转过来面对着魏舒。

　　“啊？”魏舒更不解了，地方选的奇怪，要求更奇怪。

　　“开学考的数学试卷，拿出来吧。”许今安又重复了一遍。

　　魏舒很犹豫，没有动，许今安能猜到一些他不想拿出来的原因，觉得他可怜兮兮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开口像是在哄小孩了：“没事的，先拿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魏舒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好打开书包找出数学试卷递给他。

　　许今安接过来，前后翻看了几眼，看得魏舒在旁边怪紧张的，莫名生出一种考试不及格但是试卷必须要让家长签名的陌生感情。

　　许今安并没有对他的卷子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简单看了看，俯下身子找了两片比较大的贝壳，把其中一片递给他，说道：“来吧，我和你一起挖。”

　　魏舒愣愣接过贝壳，觉得许今安这个要求更是怪得没边了：“挖......什么？”

　　许今安没等他，自己蹲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沙滩上挖洞，给魏舒做示范似的：“挖沙子啊，就这么挖。”

　　好傻啊！

　　魏舒心想，迟疑了几秒，还是蹲下来跟许今安一起莫名其妙地在沙滩上挖了个坑。

　　许今安把他的那张数学试卷放进他们刚挖好的坑里，又指挥魏舒把挖出来的沙子填回去，填平之后站起来拍干净手上的沙。

　　“走吧，回去了。”说着许今安抬腿就要走。

　　“走？”魏舒追上去问他，“这就走了？那我试卷怎么办？”

　　许今安无所谓似的：“不怎么办啊，就埋那了，你也不用再想着这张试卷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魏舒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话居然是许今安说出来的。

　　“不是，你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你快把我许老师还给我啊！”魏舒边说，跑回去把那张数学试卷从沙子里刨出来。试卷上沾了一些湿润的沙子，还好埋得时间不久，不然试卷就脏得不能看了。

　　魏舒一边清理试卷，一边埋怨他：“而且把试卷埋了有什么用，不及格就是不及格，埋了又不能让我多几分。更何况我错题还没弄懂，下次再考也还是不及格啊，你什么时候爱干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了。”

　　说完，抬头看见许今安已经停下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堪称慈祥和欣慰。

　　“看不出来，你比我强多了。”许今安走回来，替他理了理海风吹乱的刘海，拉着他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望着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

　　“觉得这种事情很离谱吧，不像我会做的？”

　　魏舒嗯了声，无意识轻轻点头。

　　“但我真的这么做过，我那时还不如你呢，我可没想到什么错题没弄懂下次还是不会做这种这么高瞻远瞩的事情，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张试卷，我就是想把它给埋了。”

　　“后来呢？”魏舒问他。

　　“没有后来，我埋到建筑工地的沙子里，那堆沙子后来就被移走了，那张卷子我再也没见过。”

　　“真看不出来你以前这么叛逆呢？”

　　魏舒有些感慨，自从遇到许今安开始，他就是循规蹈矩，标准的别人家小孩，虽然机缘巧合之下在刚认识的时候见过几次他情绪崩溃的样子，甚至当时还误会他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戏精。

　　但相处下来，魏舒知道，表面上的品学兼优其实就是最真实的许今安。除此之外，偶尔的活泼也是他鲜为人知且真实有趣的灵魂。之前几次被自己意外撞见的恶劣情绪，才是他崩溃之下露出的假面。

　　他现在说的埋试卷肯定也是。

　　这样想着，魏舒竟有些心疼起许今安来了，像他之前揉自己的头一样，魏舒也伸手摸了摸许今安的头发，说道：“许老师，长这么大真是辛苦了。”

　　许今安听他语重心长的语气，失笑出声：“手摸哪呢，我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哥才行。”

　　魏舒嘿嘿一笑，让他不必如此多礼。

　　许今安将魏舒手里的试卷拿过来，帮他把没拍干净的沙子清理干净。魏舒顺着许今安的动作盯着他的手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三个字。

　　真好看。

　　魏舒赶紧晃晃自己的脑袋，把一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胡乱扯了个话头：“不过，那个，就是你怎么这么傻，埋进沙子里管什么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更干净。”

　　许今安听了一笑：“那你等着。”

　　说完，他就朝不远处那几个玩仙女棒的人的方向走过去，魏舒以为他真的去借打火机，急得在后面喊他：“喂！不是！许今安！哥！我没说我要烧试卷！”

　　许今安回来，给他看手里的东西。确实是借了打火机，还带回来了一盒仙女棒，

　　“幼不幼稚啊，这都是小孩玩的东西。”魏舒嫌弃的看着这些仙女棒。

　　“嗯，确实是小孩玩的东西。我刚刚过去的时候，看到那几个人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确实是你们这么大的小孩会玩的东西。”许今安笑着答道。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在这装什么大人呢。”魏舒撇撇嘴。

　　“大挺多吧，你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我应该快上初中了。”许今安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他们之间应该差了将近五岁，要说三年一代沟的话，他们应该差了两条沟了。

　　魏舒自己也偷偷算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五岁，但心里却莫名烦躁，不想把自己和许今安的差距用这么具象化的形式表现出来。

　　“五岁而已，又不是五十岁。”

　　许今安听着魏舒的声音像是又有些不高兴了，便顺着他的话说：“好，差的一点都不多。来吧，我们来玩点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爱玩的东西。”

　　许今安拿出一根仙女棒，点燃，火花“刷”的迸发，把眼前一小片黑暗点亮。

　　魏舒从他手里接过来，嘴上嫌弃，手上却习惯性的在空中挥舞起来。一根烧完，又主动从盒子里拿了一根新的出来点燃。

　　许今安看见魏舒的动作，也不戳穿他，决定给这个年纪的小孩留点面子。

　　“回去之后，试卷给我看看？今天烦得上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许今安问他。

　　“你怎么知道？”魏舒今天确实是神游了一整天，没想到许今安一猜一个准。

　　“我都说了，我也干过这种事，心路历程大概就和你差不多吧。”许今安看着魏舒手里最后一根仙女棒终于燃尽，起身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虽然还是夏天，但是夜晚的海边凉风阵阵，带着水汽的海风吹来，夹杂着明显的凉意，许今安边走边问：“冷吗？”

　　魏舒摇了摇头：“不冷，很凉快，感觉再坐一会儿应该挺舒服的。”

　　“还是别了吧。”许今安拒绝了他，“别大夏天的吹海风吹感冒了，快上车。”

　　“好。”

　　魏舒坐上副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问旁边的许今安：“你刚刚说你小时候埋到沙子里的试卷是哪科的啊？”

　　许今安没料到魏舒会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迟疑了片刻，还是回答他：“数学。”

　　“但你现在数学挺好的啊，多大的时候干的这事啊？”

　　“小学，不记得几年级了。”

　　魏舒觉得奇怪，小学数学还挺简单的啊，连他都不至于不及格，许今安不可能不及格吧。

　　“你小学数学不及格啊？”

　　许今安再次沉默，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但魏舒还在盯着他，等他回答，他只好如实说：“不是，是奥数。”

　　......

　　这下魏舒也沉默了，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不是小学奥数不及格吧，你埋的那张试卷是多少分的？”

　　许今安这下真的绷不住了，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笑意：“你真的要问吗？”

　　魏舒两眼一闭，决绝地说：“你说吧，我挺得住。”

　　“80多吧，具体是多少我也不太记得了，应该是差一点上90的样子。”许今安笑着说了实话。

　　副驾上的魏舒眼睛都瞪圆了，又开始连名带姓喊他名字：“许今安？！你奥数考试一百分满分的八十多分和我普通考试一百五十分满分的八十多分能一样吗？”

　　许今安笑着伸手给他顺毛：“我都特意不说细节了，谁叫你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你！”魏舒气得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他。

　　许今安哄他把头转过来，他也不肯，只好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那你.......”魏舒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怎么样，“算了，我也没什么好怎么样的，跟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学霸没什么好说的。”

　　许今安嘴角就没放下去过，故意问他：“那题还讲吗？”

　　魏舒终于把头转回来了：“讲啊！你还想连题都不讲？”

　　“讲讲讲。”许今安见哄好了，才把车子发动起来，“坐好，我们回去了。”

　　话音刚落，车厢里突然传出来一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这才想起来，折腾了一个晚上，两个人连饭都没吃，魏舒这时候已经饿得肚子打鸣了。

　　许今安笑意更明显，“饿了？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魏舒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很晚了，再吃宵夜的话怕耽误许今安的正事。虽然明天就是周末了，但是许今安忙起来好像连周末都没有过过。

　　“现在这么晚了，会耽误你休息吗？”

　　许今安很干脆地否认了，只问他想吃什么，魏舒对这边不是很熟，也没挑，让许今安自己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