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偏误》青柑烤饼

16、第 16 章

　　许今安看魏舒呆呆地站在那，也不说话也不动，疑惑道，“吃饭啊，愣着干嘛？”

　　“来了。”魏舒连忙晃晃脑袋，像是回答许今安问题，也是企图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晃出去。

　　他在许今安对面坐下，就见许今安把手边的那个甜品盒子推给他，“蛋糕。”

　　魏舒觉得奇怪，“我没点蛋糕。”

　　话虽这样说，但他手上也没闲着。魏舒相当自然就把蛋糕接过来，三两下打开了盒子，眼睛一下就亮了，“芒果慕斯！”

　　果然猜的没错，面前这个确实是喜欢吃甜食的小朋友。

　　魏舒在那头蠢蠢欲动，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把准备拆勺子的手停了下来，问许今安，“这是可以吃的吧？哪来的啊？”

　　许今安坐在对面把魏舒所有的小动作和小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知不觉上扬，“我同学给你买的，吃吧。”

　　魏舒没再客气，拆开勺子就挖了一大勺慕斯放进嘴里，“嗯！好吃！”

　　“但你同学怎么知道我的？”魏舒边吃边问，“你怎么跟别人说我的啊？”

　　许今安喝了一口手边的奶茶，故意慢条斯理答他：“不太记得了，好像是，王老师带的一个偏科很严重的男的。”

　　“啊？！”魏舒一脸很受挫的看向许今安，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就这么冷漠吗？我在你眼里就这印象？”

　　本来以为魏舒会一点就炸，然后奋起一顿输出，许今安做好了逗人的准备，却被魏舒的泄气打了个措手不及。

　　受伤的小狗也有点可爱。

　　许今安也不再逗他，“还说了你长得不错。”

　　“没了？”魏舒仍然不是很服气。

　　许今安也摸不透面前的小朋友还想听什么答案了，“嗯，没别的了。你想听我说什么？”

　　“没什么！”魏舒又像赌气似的，什么也不说，开始埋头干饭。许今安也不懂魏舒在想什么，欲言又止，偷瞄了魏舒一眼，看他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也只好继续吃饭。

　　焗饭里有切碎的胡萝卜，许今安记得魏舒在杨奶奶家厚葬胡萝卜的场面，没忘把一边的包装盒放到魏舒的前面，方便他把饭里的胡萝卜粒挑出来。

　　魏舒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盒子，吃饭的手停住，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对面的许今安正低着头吃饭，但又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抬说了一声，“胡萝卜。”

　　“噢…”魏舒愣愣地应了一声。

　　自己刚刚这么莫名其妙的，许今安怎么也不生气，甚至也不多问一句。

　　魏舒偷偷打量对面的人，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真的不像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额间一点碎发垂下来，看起来和他本人一样柔软无害。本来很美好的画面，但顺着发丝向下看到眼睛下面，就能看到让人难以忽略的一片明显的乌青。

　　这是有多忙啊，医生都没觉睡的吗？

　　魏舒忍不住多看了许今安几眼，像是心理作用作祟，他总感觉许今安好像比上一秒更憔悴了。

　　然而许今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简直是有特异功能一般，明明眼神都没有抬起来过，却能精准捉到魏舒的动作，“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你看见了吗你就说我看你，真不要脸。”

　　根本就没看见许今安有什么抬头的动作，魏舒笃定许今安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拒不承认自己的行径，并大胆回怼。

　　许今安余光瞥见魏舒又闷声继续吃饭了，嘴角微不可察地又向上扬了扬。

　　可算是知道逗狗的乐趣了。

　　一顿不算沉默的晚饭吃完，许今安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催魏舒把期末考的数学卷子拿出来重做一遍。

　　魏舒耍赖，跃跃欲试地想跟许今安瞎聊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却见许今安没什么表情坐在沙发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资料准备工作。

　　余光瞟到魏舒还赖在沙发上，许今安这回抬眼看了他，皱了皱眉头，“做题去，还在这跟小孩似的耍什么赖。”

　　不知怎么的，这明明是管教的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魏舒天生反骨，早就硬碰硬怼起来了。但听着许今安的声音，仿佛是中了蛊，一点火也窜不起来。

　　明明不久以前还是一见到他就烦得不行，怎么短短几个星期就觉得许今安格外亲切了。

　　魏舒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随便一个年长几岁的人对自己友好一点，就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北了。

　　他“噢”了一声，不情不愿去找数学卷子，嘴里还嘀咕：“你的病人都很喜欢听你说话吧，不过你就是话少了点…”

　　魏舒走得远了，说话声音又小，许今安只能听到点儿声音，以为魏舒嘟嘟囔囔的，八成是在骂自己，颇为无奈冲着他的背影也小声骂了一句：“小狗崽子，你最好别给我好心当作驴肝肺。”

　　数学对魏舒来说真的像是天书，一张数学卷子在他手里来来回回翻了几遍，他也只能在卷子上写几个解字。

　　虽然明白许今安早就知道自己数学成绩烂的人神共愤，但是就这么拿着一张做了两遍还是一片空白的卷子走出去，魏舒还是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于是就这么坐在书桌前倔强地跟卷子死磕。

　　他正头大的时候，楼上的小孩儿又不合时宜地开始闹腾了起来，听起来应该是正光着脚丫子在他头顶上疯跑。

　　魏舒烦躁地撩了几把头发，又耳尖地听到房间外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一鼓作气，就现在拿着卷子出去，丢脸就丢脸吧。

　　他打开房门，却看见许今安已经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刚刚的那声声响，是他手里的书和资料掉在地上发出来的。

　　真的这么困啊。

　　魏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准备帮许今安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弯腰的时候，目光正正好对上了许今安的脸。

　　这是魏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许今安的脸。

　　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描述许今安的语句。

　　许今安好白，像他的名字一样干净。

　　许今安黑眼圈好显眼，医院也太没人性了点。

　　对门那个小孩按辈分算，好像是许今安的侄子，做他的小辈应该会是个幸福的小孩。

　　不对，感觉许今安好像不是很喜欢他那个侄子。

　　许今安是不是对我还比对他侄子好一点？

　　魏舒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突然，楼上又传来了之前那种金属掉落的声音，把魏舒给吓了一跳。一瞬间没站稳，魏舒直接一屁股坐到许今安身上。

　　且不说许今安原本就睡得不安稳，就算是深眠，突然给魏舒来这么一下也得吓醒了。

　　许今安意识还没清醒，就感觉到身边被人靠得过近的压迫感，本能地手肘用力，直接把魏舒整个人掀翻在地。

　　“哎呦！”

　　魏舒在地上惨叫出声，许今安这才彻底醒过来。

　　两个人，一个人在沙发上，一个人在地板上，都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

　　魏舒揉揉自己的摔疼了的手臂，没好气地骂许今安：“我说大哥，就算是被吵醒了，你这反应未免也太暴力了点吧？”

　　明明被吵醒的是许今安，但他心知反应过激是自己的问题，想伸手把魏舒从地上扶起来，但手动了动又还是没能伸出去，还是只能连声给魏舒道歉。

　　魏舒也没在意许今安扶不扶，自己撑着沙发和茶几站起来，对上许今安的一脸倦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让许今安抓紧时间回去多睡儿，“你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吧，我看你挺困的。”

　　许今安还想着自己之前答应过要给他补习，“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那你的卷子…”

　　魏舒直接打断他，“还道什么歉啊，都困成什么样了，回去睡觉吧你，卷子等你下次有时间再说。”想了想，魏舒又补了一句，“最近好像听说医生猝死的几率还不小，你还是保好小命吧，补习的事咱来日方长。”

　　许今安听着这不像好话的关心，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挺会说。行，咱来日方长。”

　　“嗯嗯嗯，你走吧！”

　　说着，魏舒就直接把人赶出去，把门关上了。

　　许今安看着面前关上的大门，心里觉得好笑，魏舒这是在关心人吧，方式还挺别致。

　　转身打开对面的门，房子里已经没有亮灯了，只剩下两间卧室从门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光亮。

　　许今安叹了口气，放下随身带着的东西去洗漱。

　　准备睡觉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几条新的消息，是魏舒发来的：

　　[喂喂喂] 忘了说了

　　[喂喂喂] 芒果慕斯很好吃，记得帮我谢谢你的同学

　　[喂喂喂] 晚安！

　　[喂喂喂] 小狗盖被子.jpg

　　果然是礼貌小狗。

　　许今安笑了笑，也给魏舒回了一条消息：

　　[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