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当公主的日子[星际]》此岸江浪

28、格兰与温纱

　　“殿下，您一直直接称呼陛下的名字？”
　　换了二级场景，萨博本性不改，没让空气中的安静出现超过三十秒。

　　看不到对方的场景，边钰在模拟场第一次尝试对战斗型机械的操纵——这本来只对军队内某些人员开放。
　　在现实里试过别的，她立刻就能感觉到体验的不同。

　　“他不太愿意我使用太过正式的称呼。”
　　或许是因为战斗型机械有更高的要求，或许是模拟场确实和现实有差别，边钰略有不适，不算强烈，但和某些持久的痛苦一样，存在感很强。

　　从回答的间隔长短，萨博注意到这点。
　　无论是从对视时精神力本能地起伏，还是刚才小殿下的战斗姿态，都表明她的精神力不会弱……“您哪里不不舒服？”

　　“我不太清楚，可能是没有经验的原因。”
　　比尔没有出声，边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

　　又一次只坚持了几分钟，萨博终于醒悟：殿下刚回来没多久，而且回来后没有经过体系化训练，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算天赋异禀。
　　“殿下，或许我们可以就这样进行交流。”
　　“您受主脑喜爱，我的情况不会是秘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刚才的战斗很有作用，不是一定真的要整天都花在虚拟世界。”

　　边钰：“……”
　　她切断了和那些机械的联系，“你想聊什么？”

　　这不算朋友，但也没有好的位置安放，边钰拿出对“认识的人”的那种态度来对待萨博。
　　觉得有些生硬，她补充，“我傍晚有事，等会儿就会离开，这次的战斗我也很满意，下次可以在下周进行。”

　　笑一声，萨博没对邀约立即回应，看着前方接近“空白”的黑暗，看着里面熟悉的机械部队，他也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您对帝国感觉如何？”

　　皱起眉毛，边钰敏锐察觉到什么……“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什么时候的事？”

　　“……”
　　“多余的称赞我就不说了……您猜一猜，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明知道对面看不到自己，萨博还是扬起笑容，语气轻快地道：“我可以给您一点提示，我见过您的武器。”

　　这就是我迷惑的……
　　士兵们几乎都在驻军范围内活动，只有“将领”不同，会根据发生的事件脱离管辖区域，前去处理。

　　既然问题特意提出，那就说明答案绝不会是“3006年10月4日”。
　　而作为还算长情的人，边钰很少改换武器种类，之前没有，也完全是因为上一把坏掉了，而现在并不是那么急需，也就没做补充。

　　几分钟后，边钰不愿意浪费时间，“我猜不到。”

　　“其实最开始，我并没有产生联想，因为差异是那样的明显……但见到‘梅里安’，在较为陌生的情况下，我一下就认出了你。”
　　“我当时带着任务，但我依旧期待和你的战斗，可惜的是，你似乎在半途就达成了目标，没再参与后续赛程……”

　　这已足够明显。
　　边钰“嗯”了一声，“那是我另外一个朋友给我的机会，我拿到东西后就很快离开了。”

　　萨博尝试性地在代称上向婕薇尔靠拢，即使暂时还没被允许，但他也未被指责。
　　“好吧……真是遗憾，就是那次，我不仅和你错过，还因此受到伤害，没法再忍受疼痛。”

　　知道始末，知道这是他的找补，边钰也没有揭穿他谎言的意思。
　　“就到这里吧，我得离开了。”

　　“好的殿下，期待和您的下一次‘见面’。”
　　没人看见，萨博还是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安静没多久，一个个消息接连弹出，包括对战申请。
　　还没想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萨博全部忽视……反正都没什么重要的。

　　没去管其他所有，萨博登出“群星”。
　　脱离模拟舱，他接过压缩液一口喝完，英俊逼人的脸庞上满是期待，“……今天，大概能够睡个很不错的觉？”
　　“嗯，也可能是好几个。”

　　……

　　上午，克里米亚，某层房间内。
　　边钰看着没有窗户的墙壁，呆呆出神。

　　几十秒后，它突然转变，变得透明。
　　正对高德隆区，正午光芒笼罩下，错落建筑进入观看者眼睛。

　　眼珠微动，少女紧绷的脸部线条缓和不少。

　　【白发男人来啦！边钰边钰！】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又来啦！！】

　　伴随刺耳惊叫，她的房门被撞得咚咚作响。
　　顾不上其他，边钰几步过去打开门，“我刚给你换外壳，不要弄坏了。”

　　机械唐恩已经入乡随俗更名为汤恩，毕竟语言系统不同，这里很难有人能准确发出“唐恩”的音。
　　它叉起手，得意道：“你用的那些材料，就算我再经历一次爆炸，也不会坏掉了！”

　　边钰条件反射地回应，“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出去给我赚钱，弥补损失。”

　　“哼，别以为我不晓得。”
　　机械理直气壮转身，“你现在特别、特别有钱！把基地全部买下来都可以，这整个星球都是你的！”
　　他自然用熟悉的地方作为类比。

　　037是西卡林家族私有，也是帝国唯一被人私有的星球。
　　边钰，“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汤恩红色的眼睛闪烁，“我求来的！玛西亚本来不想告诉我，但我说服了她！”

　　这时候，一人一机械已经走到大厅，帝国皇帝正坐在那里。
　　边钰放弃深入询问汤恩的想法，靠拢过去，“有什么事吗？”
　　“……今天上午和下午都有安排，所以要晚上才能来帮助你，你可以把我的那部分留下。”

　　觉得妹妹确实开朗了不少，比起最开始的沉默寡言，至少在“家里”还是愿意说话的，在外面也正努力改变……“我不是旧世纪的剥削者。”
　　“你也有假期。”

　　坐到对面，边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我想，你现在应该略有疲惫，需要休息下再进食。”

　　“我已经休息过，我的申请通过了？”
　　边钰很快想起了昨天说过的事——那不仅是克鲁德决定的，还有温纱的家人，现在或许有结果了。

　　“是的，格兰·格里芬，也就是温纱的姐姐，已经结束那边审讯工作，回到了D-073，你可以找个时间过去，只要提前几个小时告知就行。”
　　和每一位家长一样，对出远门的孩子，克鲁德难免唠叨。
　　毕竟那是帝国的主要居住星，人口众多，风气开放的同时还有不少“怪人”。

　　没说自己早就面对过比这更奇怪的人，边钰认真听着，然后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你认为，这或许可以推进针对精神海的治疗事业？”

　　“不是治疗，‘精神海剥离’造成的损害还没办法填补……”
　　边钰停顿下来，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后续，自己的想法也很混乱。

　　克鲁德唇角扬起，“这就够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或许，你回来之后，还可以教教我。”

　　……

　　D-073，帝国境内最大的可利用星球，奥古格斯。
　　格兰·格里芬怀着迷惑，等待在基站外……这个要求实在奇怪，但无论殿下的目的是什么，以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我都不可能拒绝。

　　但格兰不能否认，研究过程中，越是对皇室的精神力有了解，她越是有种隐秘期盼。
　　她原本准备在实验更进一步时，提出可能性，并以自己的功勋求得帮助……

　　纷乱的念头交替呈现，她吐出一口气，看到新一批次的人流。
　　里面有位头戴兜帽，盖住头发的少女，连眼睛位置也有着投影。

　　但已经补了其唯一一次长时间出现在大众眼中的直播，格兰可以认出，那就是他们的小殿下。
　　“这么……朴素？”

　　瞬间明白了对方的隐形要求，格兰等待在原本的位置，看着对方极有目的性地走过来。
　　但等到两人面对面，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场。
　　“……”

　　边钰对研究员的观察能力表示肯定，暗自点头，“走吧，抓紧时间。”

　　短暂的交流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两人在比尔的注视下，离开人群，往区域中心行去。
　　途中，边钰感觉到了“特色”：比起已接触过的生态系统，奥古格斯的更有特点，具体表现在更强的恒星光芒和热量上。

　　来之前，玛西亚为她准备的衣服和配饰发挥作用，她没有一点不适。

　　“……我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气候，并且形成对应文化和习惯，您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在之后为您介绍。”
　　基本的尊敬不可少，格兰茫然、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发现，殿下还未成年，却拥有成年人的成熟，无论是气质还是言谈。
　　很快转换风格，在必要问候结束后简短讲述妹妹的情况，“……”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弟弟，经过温纱的事，他进入军校，申请了外驻。”

　　看过温纱·格里芬的档案，边钰更多专注于其治疗进度，倒是不知道最后一点。
　　“那很好，但不要、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因为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帝国的事。”

　　“嗯。”
　　已经是没有外人的地方，格兰不再有所顾忌，“殿下，我们都知道的，这正是帝国长盛不衰的原因。”

　　干净但很有风格的地板上，医疗机械来来往往，有的抱着箱子，有的举着托盘。
　　病房就在三楼，在格兰的带领下，边钰进入其中。

　　半开放医疗舱内，看起来比凯西年轻一些的女性仰躺着。
　　她有着和姐姐一样的浅棕头发，只是眼睛紧闭，四肢肌肉各有不同程度的萎缩。
　　过去许多年，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治疗得当的成果。

　　比尔：【殿下，我已开始检测该医疗舱的数据，如果出现坏的变化，您可以及时中止。】

　　在旁边看了几秒钟，边钰坐到旁边，垂下眼睛，“你可以跟我详细讲讲，讲讲她的事。”

　　格兰站到另一边，略做组织，缓缓讲述。
　　几分钟后，她略显遗憾地收回目光……那层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浅色瞳孔，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温纱的状况到底怎么样？
　　真的能和这位殿下说的那样，可以醒来？
　　之后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看着床上那张描摹过千百次的脸庞，格兰捏紧了手指，紧张地在心里数数，希望借此冷静下来让讲述变得有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