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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结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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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留?
听到姬熠提及策留的名字,周翊蹙眉,仍觉得这个印象中的小师弟,做不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可姜隽青的残卷所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姬熠所做的一切,印证了姜隽青的话,那有关策留的部份,是假的可能性便很小了。
“策留怎么了?”周翊开口询问,“他还活着吗?”
“他早就死了。”姬熠笑笑,“和每一个走火入魔的人一样,到最后是爆体而亡。他的死相据说很惨,我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听说过他的疯狂程度,简直不亚于我。”
想起这位小师弟,姬熠也不由得感到佩服:“谁让这个疯子非要去研究魂术!好好的卦法不学,偏偏去碰那要命的禁术!魂术也分三六九等,这小子非要去学裂魂之术,简直就是找死!”
裂魂之术?!
周翊同杭谨庭同时一愣,想到恐怕杭谨庭体内的魂魄,是策留自己的手笔了。
“他……为什么要研究裂魂之术?”周翊又问。
“谁知道他?”姬熠笑得不屑,谈及策留,仿佛在说着一个笑话,“我最后一次找他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点清明。我让他帮我算卦,帮我卜一吉卦,他算了很久,最后告诉我一句话:甲戌年,辛未时。每隔十九年,我便在这个世界上寻找这样的人,只可惜几千年下来,我一直没能参透策留这六个字的含义。”
周翊没有说话,杭谨庭却提高了警惕。他生于甲戌年,辛未时,即便是周翊,杭谨庭也还未曾告诉对方自己的生辰八字,如今这六个字从姬熠口中说出,他心中顿感不妙,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似乎随时就要发起攻击。
“生于甲戌年,辛未时的人很多,你是不可能找全的。”周翊说。
“那如果有一个人生于这个时间点,又和津门有关呢?”姬熠的眼神直勾勾落在杭谨庭身上,他话语的意义不明,眼神却令人发指,“策留的话其实还有后半句,他说此卦凶险,非一人所能成,津门后人传承不绝,相遇即是相成。他给了我一颗明珠,时机到了便会发光。我一直不太明白他口中的相遇是谁和谁,直到八十多年前,我第一次看见它在闪烁。”
姬熠摸索着大拇指上地戒指,戒指上有一枚宝石,它通体呈绿,在日光下泛着荧光。宝石在姬熠的手中被所有人注视着,鹅卵石一般的大小,决定了两人的相遇。
唤荧珠?
杭谨庭和周翊同时认出了姬熠手中的珠子,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过多的交流。
当初在照片中的时候两人并没有看清,如今见到了实物,周翊心中却万分确定。
可是为什么唤荧珠会在姬熠的手中?
它不是应该在彭昊的体内吗?
周翊将目光久久锁在姬熠手中的珠子上,看得久了,他忽然发现了珠子中若隐若现的一条裂缝,似乎与他当年偷走的那颗有一些区别。
难道说有两颗?
“它当时只亮了一次,然后沉寂了八十多年。”姬熠看着珠子的神情痴迷,他缓缓道,“期间我仍在寻找那个人,直到杭谨庭的出生,甲戌年,辛未时……我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人,想着赌上一把,于是安排了你们在学校里的那次见面,如我所料那般,这颗珠子果然再一次亮起了。”
周翊回想起自己与杭谨庭的初遇,的确是因为夏初秋父母的委托,他才进入到杭谨庭工作的学校中去。想来是姬熠在背后推波助澜,之后的每一件事情也必然少不了他的手笔,周翊的眼中充满了厌恶,他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姬熠在寻找一个万全的时机将所有人引入局中,而这个时机,恰好便是策留所说的相遇时刻。周翊没想到对方为了这一刻,竟心甘情愿地整整沉寂了三千多年,他看着姬熠的眼神复杂,第一次觉得人心竟可以虚伪到这般地步。
灵线依旧在收紧,周翊身上的模样已经体无完肤,姬熠看着对方的表情依旧淡漠,他不信周翊竟连半分疼痛都感觉不到。
除非……他捆绑起来的并不是人。
不是人?
姬熠猛地一惊,用尽浑身力气收紧灵线,周翊的一只胳膊在他的用力拉扯下被撕裂。刘北祁学着他的模样收紧了另一根灵线,他操纵着周翊双腿,同样在一番用力之后,看见了掉落在地的下肢。
大意了!
“这……师父!”刘北祁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真人!这是傀儡术!是凌海!”
虚剑空依旧躲在杭谨庭的背后,此时此刻,他的十指失去了对周翊那具傀儡的操控,男人向后退去,看见姬熠向着自己冲来的身影,下意识地拿手遮挡住了双眼。
紧接着兵刃相撞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虚剑空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拉,他顺势向后退去,在他的面前,周翊替他稳稳挡下了姬熠的攻击,辞醉正在男人的手中不断向外界散发着灵压。
“杭谨庭,你带着虚剑空离开。”周翊没有转头,“姬熠这具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我能抵挡住一会。”
杭谨庭没有推脱,立马道:“好,半个小时后你没过来,我就回来找你。”
周翊点头,不再分心。他专心于与姬熠的对抗之上,任何走神都会让这形式崩溃。
“周允卿。”姬熠冷声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赢过我。”
“我也从来没想认真和你打过。”周翊回说,“包括宇寰、阿留,我们从来没有把相互之间的切磋当作较量。”
姬熠用着凌阿玫的面孔笑着,周翊生理上地感到不适,他微微瞥开了眼睛,无意间注意到了对方手指上的戒指。凑近了看,周翊愈发确认那是由一颗唤荧珠打造出来的宝石戒指,姬熠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说道:“你很关心策留的下场?”
周翊与姬熠僵持不下,回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这么多年来,你有过半点愧疚吗?”
“愧疚?对谁?”姬熠冷笑一声,“对姜隽青?还是对你?还是策宇寰或者策留?我不欠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我是谋求的东西都是靠我自己争取来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对于你夺舍的这些人呢?”周翊反问。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被我占用了身体,是他们自己实力不济。”姬熠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在阐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当年我在宫里给你绣的那朵花……”扯了扯嘴角,周翊还是问道,“很可笑吧?”
“的确。”姬熠毫不犹豫道,“不过也多亏了那朵花,你没有在王陵中就开始怀疑我。”
“你们下墓是为了什么?”
“周王陵军的亡灵一直被镇压着,他们不仅是王陵的守军,同时镇压着景王害怕的人或者物。”姬熠顿了顿,发现周翊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想来对方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他毫不忌讳道,“因为我谋逆,所以他害怕我,他想将我活埋进地宫,用王军生生世世镇压住我,没想到我学会了夺舍之术,让尸体穿上了你给我绣花的那件衣服,就蒙混过关了。”
顿了顿,他又说:“超度之法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让北祁引导着你们前去。周大将军功德无数,面对这些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挑起对方的下巴,姬熠的语气充满了玩味:“也谢谢你,将我身上的最后一道禁制解开,所以我的力量更强了。”
周翊轻轻“哦”了一声,也不想再去反驳,也不愿继续听下去。他与姬熠之间已经没有情分可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一个转身,反手在对方的脸上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刀。
鲜红的血液从凌阿玫漂亮的脸颊上滑下,姬熠用手背抹去,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鼻腔。
他将周翊这一刀看成了挑衅,用灵线编织成灵网向着周翊扑去。灵网中密布着的纹路形成了一道阵,周翊没有见过,他下意识地躲开,却没想到一旁的刘北祁捡起了地上的宁风,狠狠向着他刺来。
周翊转身时已经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宁风就要没入自己的身体,然而就在下一秒,剑身不受刘北祁控制忽然猛烈抖动起来,它在半空中悬浮而起,向着杭谨庭的方向骤然飞去。
宁风散发出来的灵压灼烧着刘北祁的掌心,男人忍着痛追去,却被周翊击来的一道气刃拦住了脚步。
宁风稳稳落在了杭谨庭的手中,剑身微微泛着银光。它在鸣叫,但叫声只回旋在杭谨庭的识海之中,器鸣的分贝很高,却又不刺耳,杭谨庭握着宁风愣在了原地,他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宁风的召唤。
灵器有灵智,它似乎明白了姬熠那番话的含义,最终飞向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杭谨庭!”周翊大喊,“结契!现在!”
杭谨庭不疑有他,照着周翊说的在瞬间将自己的灵力传输到宁风体内,宁风对杭谨庭的接受度很高,主动选择了男人,虽然不知道缘由,杭谨庭在握上剑柄的那一刻,识海中传来源源不断的剑意。
这是他的第一把灵器,也是第一把愿意认他为主的灵器。
只一剑,似乎就有劈开天地的气势。当巨大的灵压朝着刘北祁袭去,宁风的气刃掠过对方,又抵达到了周翊的身边。它并未伤害周翊,而是越过他直逼姬熠的网阵,它将灵网中的灵线尽数砍断,只一眨眼的功夫,姬熠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控制,局势似乎有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