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春茶煮水

128、组队

　　杭谨庭知道孰轻孰重，在周翊出口的同时，转身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他的心里担心，可是更不能弃身后的所有人于不顾，他抬头仰望着面前巨大的铜门，不断在脑中思索着所有有关门迫的讯息。

　　整座龙身有八面龙鳞被杭谨庭拔下，他牢牢握紧手中的铜片，与龙目对视，杭谨庭不断寻找着它们应该被放置的位置，目光来回在这铜门上快速转移。

　　杜门居东南巽宫，属木，而艮八宫与坤二宫五行属土，木又克土。所以……

　　杜门落艮八宫、坤二宫是门迫！

　　艮八宫在东北方，而坤二宫位于西南！

　　九宫八卦，杭谨庭是行家，只是在他猛然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的四肢竟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来。手脚像是没人束缚住，手正自动向着艮八、坤二宫的方向伸去。杭谨庭心中一紧，站在他身后的周翊俨然也发现了他的怪异之处——他的动作虽一气呵成却始终有些僵硬，手指的方向正确，但不能很好地操纵鳞片准确地朝着正确的地方飞去。

　　就好像……并不熟悉这具身体。

　　傀儡术！

　　杭谨庭和周翊在同一时间明白了这术法的奥妙，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不远处的虚剑空，果不其然发现了对方微动的手指。

　　虚剑空虽精通天象，又会使用傀儡术，但自身的灵力不高，遇到这般棘手的情况，一时之间竟冒出了冷汗。

　　猛然在杭谨庭的背后打上一掌，周翊将自己的灵力大量传输给杭谨庭。

　　杭谨庭调动起自身的灵力在周身周转，给了虚剑空助力，龙鳞在灵力的操控下缓缓向着各自的方位飞去。整座山洞与此同时剧烈颤抖起来，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众人纷纷站在了刘北祁的身旁，加固、扩大这面灵力屏障。

　　在巨门上有些许个空位，龙鳞在一行人的操控下逐渐归位，它们缓缓向着各自的方向飞去。直到龙鳞稳稳地镶嵌在各个位置中，整座山洞的颤抖在一瞬间停止，栖居在洞顶的蝙蝠刹那间齐飞，一行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卯起身子，待到周围恢复了一片平静，注意这才被缓缓拉回。

　　“结，结束了？”刘北祁撤走灵力，屏障在一瞬间消失，“铜门算打开了吗？”

　　话音刚落，巨门在一阵“吱呀”声后竟缓缓向着两边打开，一股青烟在骤然间冲出，转眼间便充斥了整座山洞。

　　青烟中携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陈旧腐尸在墓穴中发了酵，只闻了一记，便叫人止不住流泪。

　　“摒气！”涂文琴大喊，“雾气有毒！”

　　杭谨庭和周翊站在最前方，在青烟抵达的前一刻，策宇寰想要冲上前去护住周翊，却没想到杭谨庭先他一步，迅速在对方的膻中、神门穴输入了一道灵力。

　　起身搀扶住周翊，杭谨庭看见对方捂着肩膀处隐忍着疼痛，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周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没事，杭谨庭却始终紧锁着眉头。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阵阵凉风，洞内的青烟只片刻便消散干净，视野恢复了一片清明，策宇寰在上前的一刻，看清了杭谨庭的神色，总觉得对方甚至比自己还要紧张。

　　太奇怪了。

　　“我没事。”周翊在杭谨庭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被巨石砸了一下，肩膀似乎有些脱臼，他看着策宇寰道，“宇寰，你来帮我一下。”

　　策宇寰也懂得一些正骨的技术，只三两下便有清脆的关节弹响声响起，周翊咬着牙一声闷哼，在众人的注视下，捂着自己的肩膀起了身。

　　“没有大碍了。”周翊道，“先离开这里，今天应该是东南风，等方向一变，难保毒烟不会再次回到洞里。”

　　从周翊的背影看来，他的确与先前无恙，杭谨庭颔首附和，转身揪起不远处虚剑空的衣领，毫不犹豫地跟在所有人的身后进了墓穴。

　　墓穴中昏暗没有光线，阴风阵阵在耳边呼啸，为这充斥着死气的墓穴有徒增了一分令人可骇的气氛。即便燃起了灵火，脚下的路也不见得明畅，涂文琴和古朴元在最前方带路，只行走了片刻，前行的队伍就这样停下。

　　“发，发生什么了？”躲在最后的虚剑空颤着声音问道，似乎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恐惧，他将身子藏在杭谨庭背后，用双手死死抓住对方后背的衣服，“怎么突，突然停下来了？”

　　“有岔口。”古朴元难得没有训斥虚剑空，“现在我们的眼前有五条路，应该通向的是灵王与其他三王墓。”

　　“那还有一条路呢？”刘北祁问，“照理说四位帝王，应该只有四条路，多出来的那条路会通向哪里？”

　　古朴元没有回答，直到此刻，他再也不能以来过这里为由继续带领大家前进。他环视着四周，一一打量这五条通道，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你们选一条吧，我们一起走。”

　　“不行。”出口反驳的是涂文琴，自始至终他都紧握着手中的大刀，没有半分松懈，“一起走，你想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吗？”

　　“各有各的道理。”何凌在一旁出口，“一起走，是因为遇到了事，大家可以齐心解决。但是分开走，有利于我们更效率地找到鼍龙镜。如果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即便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也不至于在这全军覆没。”

　　在场的不少人附和着点头，显然更倾向于分头行事。五条通道，共有十人，两两为一组选择一条路，只几眼的功夫，大家的心中似乎都有了合适的人选。

　　策宇寰想上前寻找周翊，还未迈出步伐，袖口却被另一人拉住。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刘北祁有些惊讶，随即听见对方问道：“策先生，刚刚看你出手狠辣，我的本事没有其他几位神通，但也想在这墓穴里活命，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组？”

　　“我和周……”

　　“周先生身边有杭先生。”刘北祁又说，“而何先生似乎碍于特赦办的身份，应该是要保护那个可能是普通人的虚剑空。”

　　策宇寰皱眉，问：“还有古家的人和涂文琴。”

　　“古家不过就是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刘北祁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涂文琴脾气看上去不太好，我怕走到一半被他给噶了。”

　　“我灵力低微。”策宇寰说，“你和我一组，我并不能保护你。”

　　刘北祁似乎有些不信：“你刚刚使用的术法不像一般的术法，即便灵力低微，也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而且能被古朴元邀请到这里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两把刷子。”顿了顿，他又道：“不瞒你说，我这次来这周三王陵，其实是为了里面的另一件宝贝，如果策先生你能帮我一把，事成之后，我愿意无条件帮助完成一件事情。”

　　“你找什么？”

　　“一把剑。”刘北祁想了想，说，“剑柄有鹤纹，辅以踏雪寻梅，剑鞘纹路似风，风徐过，宁折不弯。剑名，宁风。”

　　策宇寰猛地一愣，看向刘北祁的眼神充斥着警惕与疑惑。

　　刘北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问：“策先生听过这柄剑？”

　　“只是听过。”策宇寰撒谎道，“你说这柄宁风剑就在这周三王陵里面？”

　　刘北祁点点头：“我也是听说的。据说这柄剑是东周时期的一位皇子的佩剑，后来皇子流落民间，把它给弄丢了，最后被帝王家找到，一起埋进了这坟墓里面。”

　　“你为什么要寻找这柄剑？”策宇寰又问。

　　“传闻宁风是一把有灵智的天阶灵器。”刘北祁说，“我是使剑的人，如果能够得到这把剑，也是一大助力。正常天师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吧？”

　　“你是听谁说的？”

　　“小道消息满天飞。”刘北祁笑笑，“我在东北也小有名声，做委托的时候偶然间得知，正好得到了古家的邀请函，借着这名头，我也想来找一找这宁风剑。”

　　策宇寰沉默了半晌，再次回过神来，是被藏在衣领处的无靠轻轻敲打了脖子。周翊能够通过符灵得知方才的对话，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我和你一起去。”策宇寰没有犹豫，“但是王陵中险恶，我们得约法三章。”

　　刘北祁毫不犹豫地答应：“你说。”

　　“第一，遇到困难，我们两个得相互帮衬；第二，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行动，千万小心行事。”顿了顿，策宇寰又道，“第三，遇到有灵智的天阶灵器，若是它没有认你为主，一定不能将它带走。”

　　前两点刘北祁答应得爽快，到了第三条，却是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古浔与古朴元、涂文琴同古纭也纷纷组成了两组，各自站在自己选定的道路前方。离开之前，众人确保代表了自己生命的圆点出现在了各个手环之上，这才下定了决心迈出步伐。

　　命运齿轮转动，他们各自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