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春茶煮水

115、苏醒

　　猛地睁开双眼，周翊骤然睁开双眼，他起身，心跳几乎要从喉口跳出。眼前是另一片黑暗，他坐起大口喘着粗气，渐渐地习惯了周遭的光线。

　　他正身处一间密闭的屋子之中，有几丝光线从不远处透露进来，那是窗帘被人半掩着。周翊躺在一张床上，许久他才发现——这是他自己家里。

　　起身的时候身子有些酸痛，虽没有魂魄没有受损，但疼痛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周翊站着缓了好一会，直到腿上的力道恢复了一些，这才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但此刻的屋子却是一尘不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替自己打扫卫生，周翊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将军。”

　　周翊猛地转身，看见的是策宇寰站在了另一间房门的入口处。

　　似乎还未从这一声“将军”中抽离，周翊看着策宇寰有些恍惚，脑中还是方才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他愣在了原地，直到策宇寰再次出声才回神。

　　“杭谨庭和那个孩子我也给弄回来了。”策宇寰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所思所想，在周翊开口之前回答，“在隔壁房间，但还没醒。”

　　周翊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仍是沉默下来，他摇了摇头，走向客厅的一角，给自己倒了杯水。

　　“时间过去多久了？”周翊问。

　　“两周。”策宇寰回答，“正月十五都过了。你们在那里过了多久？”

　　周翊算了算，说：“应该有四五个月。两个地方的时间还是不对等。”

　　目光穿过策宇寰投向后面的房间，周翊沉默了半晌，还是问道：“他们两个还好吗？”

　　“没问题。”策宇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锁灵瓶，将它放在桌上，男人道，“魇鬼捉到了，但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把它锁在了里面。特赦办似乎有个人在找杭谨庭，我暂时把他带到了你这，等……”

　　“等他们醒来再说吧。”

　　话被周翊打断，策宇寰也不见恼怒。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心神不宁，眼神时不时飘向后边，于是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比他们先醒过来？”

　　周翊叹了一口气，长话短说将剧本里的事，有节选地说给了策宇寰听。两人在餐桌的两面坐下，中间隔了两米，却似乎十分亲近。

　　“所以……还是没有成功吗？”策宇寰喃喃道，顿了顿，他又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还有一件事情，不是好事情，是关于那个孩子的……”

　　周翊一愣，心中顿生不安：“什么事情？”

　　一边说着，策宇寰当着周翊的面拨弄起手机，他将页面调出，把它递给了周翊：“我去调查过彭昊了，他的父母常年在海外的公司，这次发现了异常才打电话找的杭谨庭，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一直没有赶回来。”

　　周翊将目光落在屏幕上，上面新闻的大标题，让他的心骤然下沉：海地至成都一航班于英吉利海峡上方失联。

　　“他的父母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周翊问。

　　“没有，飞机也没有找到。”策宇寰回答，“而且他们就在这班飞机上，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视频、图片流露出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周翊的预料，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命犯太岁，事情接踵而至，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天灾还是人祸。

　　“暗自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周翊吩咐说，“还有彭昊，等他醒来以后……先不要跟他说，毕竟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我怕他接受不了。”

　　策宇寰点头，周翊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再去帮我查两个人。”

　　“谁？”

　　“秦文和秦彤。”周翊回忆起来，说，“是一对兄妹，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说完，周翊的眼神落在桌面的锁灵瓶上，他看见里面有一小团灰紫色的烟雾正不断冲撞，似乎想要破壁而出，他用手催动灵力在空中落下一道符，魇鬼在瞬间便安静下来。

　　“安静点。”周翊拿着水杯，看着杯面上自己的倒影，他的语气冷淡，几乎是用威胁的态度在同烟鬼说话，“出了你的梦魇，就别想着在我手上能掀起什么浪了。我不管你和那些人有多大的仇恨，如果我的人出了事，我有一万种可以让你身不如死的方法。你最好能期望他们早点醒过来，不然刚才那道噬骨符的滋味，你还要再多受两天。”

　　周翊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是策宇寰却能听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很少看到周翊动怒，这么多年以来，对方总是能将一切都看开，即便有不顺心的事，也能将它置之度外。

　　除非他被人踩到了底线。

　　不知何时，杭谨庭已然成为了周翊的底线，策宇寰骤然发现这一点，总觉得有什么在冥冥之中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策宇寰不知，周翊却明白得很。他一直在掐着日子等待杭谨庭与彭昊醒来的那一天，只是整整一周，两人都不见有转醒的动静。

　　周翊有些着急，找来策宇寰商量对策，似乎正准备将魇鬼放出瓶来拷问，忽然一阵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下一步动作。

　　周翊先策宇寰一步起身，他走到入口处打开了门，看见门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捧着一个纸箱。他人身穿工作服，背后赫然印着“SF快递”的字样，男人戴着口罩，把纸箱递给周翊，又看了一眼屋内，随即说道：“周先生吗？你的快递。”

　　周翊一愣，看着箱子问道：“我的快递？”

　　“嗯，周翊先生是吧？”男人回答，“武侯区寄过来的，好像是贵重物品，小心点。”

　　接过的时候有些迟疑，周翊道了声“谢谢”，转身关上了门。箱子不大，拿在手上的时候没有分量，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周翊端着摇晃了两下，听着里面发出的零星声响，实在猜不透是什么东西。

　　“武侯区送来的隔天就能到。”策宇寰皱眉，“你这两天有买过东西？”

　　“没有。”周翊将目光投向快递标签，在看清楚上面字样的那一刻，他忽然严肃了神情。将快递推到策宇寰的面前，周翊沉下声音道：“他写的名字是周允卿。”

　　策宇寰同样皱起了眉头，他仔细打量着标签，总觉得不安。

　　除了三千年前的故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周翊的字，两人凝视着快递盒深思，迟迟没有打开。

　　“会是杭谨庭吗？”周翊问，“我曾经跟他说过，他在阿留身体应该也知道。”顿了顿，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快递应该是前天寄出的，不会是杭谨庭。”

　　眼神投向了卧室，发现屋内仍没有任何动静，周翊暗自叹了一口气，沉下了心。

　　“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两个人有消息了。”先将快递推之一旁，策宇寰说，“但是想要找到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死了。”周翊说话的语气过分肯定，让策宇寰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周翊又问：“他们怎么死的？”

　　“挺奇怪的，他们相继去世前后只差了三天。”策宇寰说，“秦文是在一场交通事故中被碾压过了头颅，当场死亡，而秦彤死的更离奇，她在路上行走时被精神病人直接砍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死亡。他们两个的死亡就像是被设计好了的意外……”停顿了片刻，策宇寰将眼神投向了锁灵瓶，一字一句道：“像是被它下了诅咒。”

　　周翊点了点头，随即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桌面上，他让策宇寰搭上他的脉，闭上眼睛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身上应该也有他落下的。秦文和秦彤都是在醒来后的一周出了事，我应该也快了。”

　　策宇寰将食指与中指搭上了周翊的脉搏，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输入，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直到自己的灵力被尽数吞没，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点头，说：“的确有魇鬼下的诅咒，但是比起九曲之力，可以算是微不足道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肯定没问题。”周翊笑笑，“如果他真能让我出事，我还得感谢他不是？”

　　周翊将面前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像是看破了一般，也不见有失落。他起身，向着杭谨庭的房间走去，刚走出几步，忽然被放置在一旁的快递盒猛地振动起来。

　　两人下意识地远离了快递盒，观察了好一会，策宇寰才问道：“里面有个手机？”

　　“打开看看吧。”

　　周翊上前，手中忽然紧握着辞醉，几道风刃劈下，快递盒在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独独留下一个纸盒赫然放置在中央。

　　突然笑出了声，周翊冷眼看着那手机，不禁打趣道：“这肯定不是我买的了，还是苹果机，我用不惯ios系统。”

　　“苹果18pro？”策宇寰也觉得有趣，“那人还挺舍得花钱，才刚发售半年。”

　　“看看他搞的什么花样。”

　　似乎没在手机上找出什么陷阱，周翊直接将包装盒拆开，他发现这是一枚新机，而在盒子的一侧，被人粘上了一张崭新的手机卡。

　　在手机卡被装入的那一刻，忽然手机的屏幕上跳出了一封邮件。周翊下意识地点了接收，迎面显示的是一封邀请函。

　　两人同时一愣，没想到邀请函上的名字除了周允卿，竟还有策宇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