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致南》洋桔梗不是忍冬

1、西城

　　刚下过雨的秋天，还有些凉，卓南枝只穿了件黑色短款T恤，露出一截细腰，站在阳台上叼着根烟。屋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玻璃碎掉的声音，叫骂声充斥着整栋楼，吵得她心烦。
　　时而有风吹过她的发丝，卓南枝盯着外面的水洼出神。
　　“秦蔚潇你还有脸说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几个小明星的破事！”
　　“我有脸！我再怎么有脸也没把人往家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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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声音暂时消停，她手指滑动着通讯录界面，点开号码，回房拿了件外套便出了门：“晚上不是有局，来接我。”
　　出门时碰到卓槿荣，卓南枝随便扫了两眼，胳膊上的抓痕，亲红的嘴角，以及脸颊上红肿的巴掌印，她突然有点想笑。
　　看到她从楼上下来，卓槿荣明显有点惊讶：“你在家？”原本英俊的脸上有了点尴尬的神色。
　　“嗯，那狐狸精你让她走了？”捉奸在床，卓南枝想，真没点偷情的自觉，叫那么大声，生怕她听不着吗。
　　“卓南枝！”
　　“……”
　　“这就是你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可能是她的话，让卓槿荣面子有点挂不住，他显然是怒了，那出了广大家长最喜欢用的套话。
　　卓南枝最无语的就是这些屁话，朝他耸耸肩，转头摔了门。
　　喊骂声被隔绝在屋内，卓南枝看着门口停着的一辆布加迪，车身呈骚粉色，跟主人一样张扬：“南枝！”周文颂一身Log标站在旁边，头发被漂染成白金色，入秋，这人却还穿着超短裤，凹造型似的站在旁边。
　　“孔雀。”卓南枝笑骂了声：“你哪儿来的车，又是你哥的？没有驾照你想犯法怎么着？”
　　周文颂撩了撩头发，打开车门：“不用管，我爸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不会有事的，上车！姐姐带你兜风去！”
　　卓南枝摇了摇头，心想道。
　　大小姐脾气，没了周叔叔怎么生活？
　　“怎么样南枝？我这一身是不是超有逼格？能不能勾引到帅哥？”周文颂将头发往耳后一别，露出了在阳光下还能闪瞎人眼的……大珍珠耳钉。
　　“……”刚想昧着良心夸一夸她的卓南枝瞬间昧不出来了：“能吧，毕竟像暴发户……”
　　“……”
　　周文颂呼了口气，忍住了骂人的脏话，回归正事：“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便宜爹和你妈还不离婚，这周都第几次了，烦都烦死了。”
　　卓南枝默了会儿：“鬼知道，随他们呗。”
　　说来可笑，但卓南枝家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乱来形容了，卓家属于上流社会中的新贵，而卓家独子，也就是卓南枝的父亲卓槿荣，正是这时候与她母亲，秦蔚潇相恋，二人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秦蔚潇祖祖辈辈上上下下都是书香世家，自然看不上一身铜臭味的卓家，而卓家也同样瞧不上对自家没有太大商业价值和帮助的亲家，但因孩子们两情相悦，两家也一直维持着表面关系。
　　本以为卓槿荣与秦蔚潇是这圈子里不多见的真爱，二人婚后两年便生下卓南枝，一家三口幸福的招人眼红，而在她六岁时，情况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卓家事业蒸蒸日上，卓槿荣却不似从前那般深情。花边新闻漫天飞，时不时还将人搞大肚子，最近更是张狂到了将人往家里带。而秦蔚潇本来温柔内敛的性子，在卓槿荣的刺激下，也开始沉迷于酒肉之间，她曾不止一次看见秦蔚潇与小鲜肉搂着腰逛街。
　　卓南枝每次听到他们吵架都是一脸无语，大哥嫌弃二哥，何必呢？早离婚，各玩各的，友好你我他。
　　可能因为卓南枝是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明，每次无论是卓槿荣还是秦蔚潇，见到卓南枝都会不自在，卓南枝倒也体贴，不出意外不回家，初高中能住校住校，转了七八次校也从来不说什么，看着有点“逆来顺受”。
　　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不在意罢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马上临近开学，本来就对峪宁没什么留恋。卓南枝早就跟小姨说好，开学后转学，直接搬到西城去住。况且西城附中跟峪宁一中比并不算差，西城没有人认识卓南枝，倒也不用平白无故接受那些人的眼光。
　　一想到要离开卓家，卓南枝一整个心神舒畅，陪着周文颂逛了3个多小时的街，二人直接去了KTV。
　　这次的晚局是宋亭北组的，卓南枝的另一个发小，也可以说是竹马，一个非常标准的公子哥，自信嚣张，打小没少惹事。
　　没推开包厢，就听见一声声鬼哭狼嚎，宋亭北把着麦克风，唱得非常深情：“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沙发上的陈洛阳熟练地堵死耳朵，一脸无语，显然已经被摧残过，并且成长了：“你们怎么才过来？不是约的6:30，这都7:20了。”
　　“主角都是最后出场的，爸爸来晚了。”周文颂双手合十调笑道。
　　“换我一夜不流泪——！”
　　“闭嘴！宋亭北！”陈洛阳第n次回头吼道。
　　卓南枝挑了挑眉表示疑惑：“怎么了这是，分手痛？”
　　“还真叫你说对了，昨天晚上她女神在朋友圈官宣了，完了人男朋友没他高没他帅还没他有钱，这货已经唱了半个小时了，死活接受不了。”陈洛阳翻了个白眼。
　　“那个女神？”周文颂问道。
　　卓南枝没忍住，笑了出来，朝宋亭北喊道：“问你呢！哪个女神啊？这么在意，还忘情水呢！”
　　包厢里的灯一会红一会绿，宋亭北坐在凳子上，肩宽腿长，头发有点长，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鼻梁上的痣衬的整个人有点深情，不开口绝对是个帅哥。
　　忘情水的伴奏还继续放着，宋亭北放下麦走了下来。
　　神情落寞，还真有点儿像失恋那么回事儿。
　　“什么女神，我哪有那么多女神，就那个腿特别长，眼睛跟水晶球儿似的布灵布灵的，长的特仙儿特清纯的那个小仙女。”宋亭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周文颂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卓南枝递过去一杯：“评价这么高，这仙女得多好看，把咱北哥迷成这样？”
　　宋亭北拨了拨刘海，开口道：“他说喜欢戴耳钉的男生，我还专门去打了耳洞，这耳洞都打好了，她去官宣了，妈的，那哥们也没耳洞啊！”
　　卓南枝喝了口酒，微凉，涩的嗓子发痒，说道：“舔狗？”
　　周文颂：“恋爱脑。”
　　陈洛阳：“沸羊羊。”
　　宋亭北：“……我这叫纯爱战士。。”
　　灌了口啤酒，他大手一挥：“不说我了，说说你呗卓南枝，怎么突然要转去西城？”
　　周文颂：“对啊，之前我就想问，以前转学再怎么频繁，也都是在北方来回，西城离峪宁可不近，飞机一趟都要几个小时。”
　　陈洛阳：“而且你一北方人，去水土不服的，受得了吗？教材也不一样。”
　　卓南枝：“还好吧，再差能怎么样呢。”
　　宋亭北：“要不要哥过去陪你？”
　　宋亭北：“一句话的事儿。”
　　卓南枝抬眉笑了笑：“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屁孩儿。”
　　周文颂跟她碰了个杯，嘴上嚷嚷着：“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别一个人受着，咱们不是那种软柿子，你靠山都在这呢，实在不行我就考个第一，求求我爸。”
　　“中二死了，还靠山。”这么说着，但卓南枝心里还是一暖。
　　陈洛阳：“来！给咱南姐点一首《怒放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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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结束，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临走前周文颂还嘱咐着，一定要常联系。
　　这个时候的夜风吹的凉，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刚回家打开门，卓南枝便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秦蔚潇，她神情疲惫，显得整个人有点黯淡，看到卓南枝进门，朝他招招手，示意她：“小枝，过来坐。”
　　晚上11点半，卓槿荣还未回家，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钟表声和秦蔚潇的呼吸声。
　　卓南枝看着秦蔚潇，板着张脸喊了声：“妈。”
　　“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蔚潇道：“今下午骆兰跟我说，你开学要跟着她去西城，转学手续都弄好了。”默了会，又接着道：“小枝，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这些年是妈妈对你的关心不够，不够称职，但西城离峪宁这么远，你多少，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我自己的女儿要转去西城这件事，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没，”卓南枝打断道
　　秦蔚潇：“？”
　　“你不是最后一个，卓槿荣还不知道。”
　　“……”
　　秦蔚潇叹了口气，扶额说：“小枝，我知道你对我和……你爸爸有意见，但是你不跟我们说一声，确实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卓南枝不由得回想起前些时候给秦蔚潇打的那通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本想同她说一下转学的事，可没开口，便听到手机对面的人说话，不是秦蔚潇：“喂！哪位啊？知不知道打扰别人好事很烦啊？！”
　　是个年轻的男生，随之而来的，还有秦蔚潇带着情欲的一句：“谁啊？”
　　卓南枝有点反胃，当即挂了电话，现在又听到秦蔚潇这样问，不禁有些发笑：“您大忙人忙天忙地，我上哪找去？”
　　秦蔚潇：“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卓南枝：“不好意思忘记了。”
　　秦蔚潇好母亲似的嘱咐道：“真去了那边，难免有些不适应，学习上也尽量别落下，有什么问题就跟你小姨说，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
　　卓南枝敷衍的点了点头，上了楼去。
　　小姨明天下午会来接她，卓南枝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西城，记忆里是个很美的城市，躺在床上，她突然对开学充满了向往……
　　次日，卓南枝并没有跟卓槿荣和秦蔚潇告别，径直同秦骆兰飞了西城，起飞之前跟宋亭北他们发的消息，便直接关了机。
　　卓南枝没有在飞机上睡觉的习惯，她看着窗外，一片云海，太阳还没完全离开，她成了一个偷窥者，记录着不停变换的风景。
　　到达西城时已经是晚上六点，秦骆兰并没有结婚，所以一个人住，两层的公寓，加上她倒也算宽敞。
　　距离开学还有五天，收拾完行李，她准备利用这几天好好熟悉一下这里。
　　同周文颂几人报了平安，跟秦骆兰说了一声卓南枝便出了门，外面风有点微凉，吹得她起了点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