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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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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扶,醒了?”
“在想什么?”
息尘带笑的声音将玉扶拉回了现实。
玉扶陡地缩回被窝,然后才复探出少女的娇靥。
她化形得太快,探出的半个肩身,无疑是十足有冲击力的小美人。
息尘被冲击得怔愣,非是没见过玉扶化形,而是,她与印象中的小兔形象愈发远,他心底也莫名地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慌。
他希望她是可亲近的小兔,可又不受控地意识到阿扶是妖,还是足以撼人心神的妖。
阿扶,他总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避开视线,试图从方方面面都与玉扶保持距离。
然不过是一个细微的动作罢了,玉扶还不曾敏锐到蛔虫的程度,她跳下床,凑到息尘面前,小声:“息尘,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息尘不自然地微直了身,却仍旧不受控地被少女瞳仁中闪动光芒吸引,他轻易为她的秘密侧了耳。
温温的痒痒的,说话的吐息从耳廓一贯到了脖颈。
她说:“息尘,阿裴有时候是醒的。”
她在告密,在提醒息尘,阿裴那个坏蛋意识可能是清醒的。
然说完后,自己先心虚地缩了脖子,疑心这话也会被阿裴知晓。
可她就是故意的,她一点也招架不了坏蛋的阿裴,她和息尘在一起,总不能不看息尘,不与息尘说话,或是有一些意外吧。
但可想的,每一件极小的事,都可能被阿裴日后拿来与她算账。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告密,让息尘想办法,就算是稍微让坏蛋不要什么都知道也行。
息尘脖颈绯红,喉结紧绷,垂眼间只庆幸玉扶低头太快,并不曾瞧见他的失态,他很小地退了一步,回答阿扶:“他很虚弱。”
玉扶豁地抬头,却只见息尘往外走的背影,唯不同的是,他耳朵怎么好红?
玉扶并没多疑惑地跟上,她还在想息尘说的话,阿裴在虚弱,所以,阿裴不会什么都知道。
玉扶该开心的,可她心里却跟被石头压住了一般,有些闷闷的。
一不留神,撞上了停下息尘后背。
好硬,鼻子也在发酸。
息尘下意识抬手,想为玉扶看看,却很快压下:“阿扶,你若还有想问的,便问吧。”
她的心思被看出来了,玉扶有些不好意思,盯着自己的脚尖,声小得如蚊蚋一般:“他很虚弱的话,会有事吗?”
问完,玉扶头低得更低了。
阿裴的时候,迫于阿裴的“淫”威,她几乎不会提及息尘,而息尘的时候,他的好心肠,总让她得寸进尺。
她明明是妖,可为什么还是会很羞愧,觉得很对不起息尘呢?
玉扶很厌烦这种心里沉沉的,喘息不过来的感觉,也是这时,息尘的声音响起:
“阿扶,他不会有事。”
“你......很喜爱......他吗?”
不该问的,可见她那样难过,息尘也不知何心理地,艰涩问了出来。
玉扶憋不住眼角红红地摇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地点头:“他是坏蛋,脾气一点也不好。”
“但是,他没有扔下过我,他打败了蛮虎妖,还带我来妖神古墟,对我很多时候,也很大方。”
“我不想喜欢他的。”
“息尘你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不帮你,还总是用妖当借口欺骗你。”
“我不想骗你的。”
“我心里好难受。”
“你们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会这么不同呢?”
“我想不明白。”
她的表达非常混乱,可也异常的直白,她不想喜欢阿裴,但已经接受了“他”,或许也该称作喜欢。
她也喜欢自己,可又觉得欺骗了自己。
息尘震撼得无以言表,既惊讶她对自己表达的喜欢,又怜惜她的为难,甚至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喜悦。
但无论总总,总归不会是她的错,她只是一只懵懂的小兔妖,阿裴引诱了她,而他,于这一体的意识中,也有责。
“阿扶,莫哭了。”息尘终于撇弃矜持,为她拭泪:“我与他本就是一体分出的不同意识,你若有觉得为难,往后便把我与他当做一个人看待罢。”
玉扶蓦地止住了哭泣,一时难以从息尘的话中回神,她一直知晓息尘好心肠的,他就是好心肠才会被她赖上。
可也正因他的好心肠,玉扶才会于二者之间生了愧。
然,今日里,她第一次发现,与阿裴无下限的无耻相反的,息尘的好心肠也没有下限。
她只是心里实在闷闷的,一股脑地吐露,息尘竟然让她日后将他们当做一人看待。
可他们一点也不同,又要如何当做一人看待?
他是也可以给她亲亲吗?还是可以与她做更过分的事?
玉扶心荡神摇,渡情期的妖性迷离得又生出了饥饿感。
她一点自制力也没有,她被圣洁的息尘慈悲的大方纵容得想法更大胆了。
她咬住了下唇,不令妖性显露,可也因饥饿,阿裴留给她的一大团灵息,瞬间消化不少。
息尘没发觉玉扶的异样,昨日得到的“过”字玉牌飞出,已在提示着叩宫考核的开始。
当他们到时,昨日见过的没见过的妖修皆已到场。
毕竟是误入,息尘没有急切上前,而是坠在边缘处观察。
考官还未出现,多有相识的妖三五成群,相谈随意。
玉扶也在落后息尘一点的地方,四处张望。
形形色色的妖修,即便知晓他们已经死去,可听着他们的谈话,感受到他们的妖息,还是会觉得鲜活。
眼下,就有许多吸引玉扶的谈话:
“这一关问心,勘测血脉,也不知哪位尊者把关?”有妖好奇。
也有妖傲气抱胸:“任是哪位,我等能被族中荐来,难道还过不了?”
“倒是那些不知哪处旮旯角来的,血脉也就一般,也不知是怎么得到的妖神帖,白占了名额。”
有妖提醒:“尊者无处不在,圣者无所不感,你莫要乱说,小心问心一关不过!”
也有他们口中旮旯角来的妖兀自担忧:“我非大妖族,会不会入不了学宫?”
“怎会?我等能得妖神帖,便说明与学宫有缘,问心能过,亦然能入选。”
“实不行,便投天妖盟去。”
……
玉扶听得有意思极了,原来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妖修们是这样的啊,嗯,比想象中的有秩序多了,不乱打架,也不相互挖妖丹吞食,还要上学考试。
很像是人族修士中的门派。
不好的是,也太看中血脉了,玉扶有些担心息尘了,他是佛修诶,可以蒙混过关吗?
她揪了揪息尘的衣袍,传递着自己不安。
息尘捏了捏玉扶的手,对她笑着摇了摇头,以示安抚。
玉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被安抚到了,她对着被息尘捏过的手出神,这种小动作玉扶是熟悉的,不过不是对息尘,而是对阿裴。
阿裴捏得会重一点,然后坏笑一点,用他的坏蛋盖过其他的威胁,身体力行地做到让玉扶只怕他。
息尘以前的话,分明不会有这种动作,他一般是温柔地笑,然后摸摸她的脑袋。
虽然是很小的一点,可莫名的让玉扶感到了一点习惯上的重合。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很快玉扶就不纠结这点了,她见到了妖修们口中的尊者,是水族中老好人一样存在的鲸妖,她一出现,磅礴的水势跟同天上落下似的,险些要将所有妖冲走。
在场妖修不少被兜头冲了一浪水,清醒多了,怒的也有,但为入学宫,再大的火气也得压。
玉扶倒好,躲在息尘后,结界及时展开,还有闲心去看于水浪中显现的一道门。
白色浮雕,各种古怪妖形,盯久了,就像活过来一样。
息尘适时为玉扶挡了挡。
她听见有妖修开始提及那扇浮雕镂空的门:“是妖始门!”
“过此门,妖祖亲鉴,资质上佳者,可直入同族尊者门下。”
“不止,你忘了圣山还有唯剩的两位妖祖?若是能得那二位青眼,直入圣山也说不定。”
……
玉扶开始听不懂了,怎么一会妖祖亲鉴,一会又是唯剩的两位妖祖。
妖祖好像还怪忙的?
但随着踏入妖始门消失的妖越来越多,玉扶一边看一边偷听妖科普,也便慢慢懂了,圣山里的是活祖宗,妖始门上的是死祖宗。
都是妖道的始祖,但死去的,还留了魂念在附在门上发光发热,挑后继者。
不过,在知晓什么是昔日之境后,不管是活祖宗还是死祖宗,都差不离,只希望他们不要太挑毛病才好,她紧张地盯着息尘踏入。
甫一踏入,息尘便觉被什么触碰了,混乱腥煞之气冲击得他头昏脑涨,浑身肌肉紧绷,血脉中的妖性沸腾无比,不属他的那份凶性亟需发泄,恍若只有做些什么不可控之事方可平息。
但好在阿裴的虚弱,也好在他本就是佛修,对待此类心性被激发之时便有察觉,然毕竟是妖之考核,他不便用佛法心经压下暴虐,只于袖下捏紧了拳,全凭意志抵抗。
汗浸满了内衫,耳边恍若幻听般出现许多喁喁之声。
“我已激发了他最大的妖性,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好玩,不好玩,无趣极了。”
“不如先前几个小子,令我等见识妖之极限。”
有妖声啐道:“就你连死了都光想着玩,莫忘了我等留魂念炼化入妖始门,是为挑选可扬我妖神一道传承的小辈。”
“我观他心性上佳,血脉中凶戾爆发也不至失智,是个好苗子。”
又有奇状妖从浮雕中冒出,颈部延长地对息尘绕了个圈:“骨龄大了点,修为也不怎么样。”
浮雕中岔出另一脑袋,鼻翼不断嗅动:“味道有些熟悉。”
息尘仿佛被什么穿透一样,大颗汗珠自下颌滑落。
从他身上穿过的妖,尖叫大喊:“谁家的小蛇竟与人族结合!!”
“此妖不能收!我妖族还不曾出过与低劣人族结合的叛类!”
此言一出,更多魂体一样的妖魄不断穿过息尘的身体,几乎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于极大的痛苦中,他竟能将这些妖魄的声音听得真切了几分:
“圣山那两位怎可能有与人族结合的?”
“他们最看中血脉,万年才得一个宝贝蛋,不可能有流落的血脉!”
“那他这身上的半妖血脉又如何解释?”
“莫吵了,依我看,就放他入门,若真是圣山那两位的血脉,也自有他们自家料理。”
“有理,有理。”
“放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