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熙》钟久

82、第十八章、东海鲛珠

　　东海水族们个个都很快乐善良，因为他们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除非一些道行高深的上神，其余未经修炼的东海水族都很健忘。

　　水晶宫里。敖广坐在珠光宝气的龙椅上，一手支撑在太阳穴，一手捋着龙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个虾兵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磕磕巴巴道：“报——！天……天……啊……天……来了！”

　　敖广不愉快地皱起了眉头，他少说也活过了上百万年，今遭还是头一次，竟然听不懂一个虾兵说的话。他带着几分威严地呵斥，道：“慌慌张张，说些什么？”

　　“启禀王上，小的向您禀报。天……天……啊……天……来了！”这个虾兵紧张得就是说不全“天尊”两个字。

　　敖广无奈地摇头，挥挥手让他下去，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忽而，又一个幽如兰香的声音飘进殿内：“不请自来，是本尊的疏忽，还请龙王不要怪罪！”

　　“岂敢，岂敢，小神岂敢！天尊大驾光临，是整个东海的荣幸，您请上座！”敖广引着风云卿上座。

　　“此番前来叨扰，本尊是有两件事情要与龙王细说。”风云卿语气亲和随意，不摆架子。

　　“天尊请讲。小神自当洗耳恭听。”龙王依旧毕恭毕敬，不敢懈怠。

　　“一则，魔界擎宇已生动荡之心，届时不知祸及何方，还望东海早日增强防范。”

　　“小神谨遵天尊之命，势必保护好东海水族，随时悉听调令。”

　　“二则是为了私事。小徒渡历人劫经受了一些坎坷和悲痛，一时不得排解郁结于心，患了气血亏虚之症；此番特来叨扰，为其求取几颗东海鲛珠以作药材。”

　　“这个好办。我那义女一向心地柔软感情细腻，不如让她们两人在一起多接触接触，交个朋友。”

　　“如此甚好。”风云卿语气谦和，仪态端庄。

　　在光影摇曳的海底，欢颜见到了珍贵的血珊瑚、一人多高的水草、含着珍珠的七彩贝壳……还有各种水族生物。

　　最后，在一座不断地冒着泡泡的假山后面，欢颜见到了传说中的人鱼公主。

　　她乌黑的头发像大海的波浪一样，弯弯曲曲地松散着，让人感觉自然又惬意；耳畔戴着一个五角海星的发卡，随着光影闪耀出钻石的光芒，给她增添了几分清纯的可爱。

　　她的五官虽然不是那种浓眉大眼，却让人过目难忘。你只看过一眼，便觉得她很有那种闺中碧玉的气质，处处惹人怜惜；又像是童话里正在受难的公主，充满了神秘又不可言说的破碎感，时时让人想要保护。

　　还有她那条漂亮的大尾巴，就像一条银白色的鱼尾裙；每当她在海中游起来的时候，都散发出神秘的光泽。飘荡的鱼尾卷着波浪，时而在上方旋转如银白色的花朵，时而在下方泅水如丝滑的绸带。

　　欢颜刚刚看到的，那些从假山后面冒出来的泡泡，都是人鱼公主的呼吸，她正在玩儿一个漂亮的水晶球。

　　在光线暗淡的深海里，那个水晶球就像一个发光的大月亮，被她捧在手里抬头仰望，刚好能照见她东方美韵的脸庞。随着她不断地游上游下，散发着荧光的水晶球倏忽东西，时而冉冉上升，时而缓缓下落，她饶有兴致地飘荡起鱼尾追逐着。

　　欢颜看得精彩，早已经目瞪口呆。

　　终于，人鱼公主发现了欢颜。她停下追逐和嬉戏，让那个水晶球像月亮一样自由地升起，照亮了这一片暗淡的海底。

　　四周的一切也随之渐渐明朗起来，欢颜这才看清，此处便是那个人鱼公主居住的宫殿。

　　“你好，远来的客人。”人鱼公主非常聪明，她只要与人对视七秒就可以分辨善恶。

　　“哦，你好。漂亮的公主。”走过了绚彩灵域和人参王国，欢颜已经习惯了这些精灵们会说话，她自然地与人鱼公主对话。

　　“你也非常漂亮，我亲爱的朋友。”人鱼公主与欢颜一见如故，非常友好。

　　欢颜看人鱼公主对她非常友善，心中欢喜，放松下来。

　　人鱼公主，属鲛人一族；是大海里除了龙族之外，第二神秘的种族。

　　她的父亲，是一位鲛人将军。人首鱼身，碧绿的头发，左手持枪，右手握戟，征战沙场，所向披靡。

　　众所皆知，鲛人之泪不分男女遇风化珠，名为鲛珠。其形圆润，色泽莹白，明而不亮，润而不显；广受人类贵族们的青睐，可做首饰点缀，可成华衣高贵，镶嵌物件更是珍异非常。

　　多年前，因为人类过分地捕杀海里的生物，或对其进行各种实验研究残忍解剖，或拿去驯养食用贩卖钱财；他们还用大鱼网打捞鲛族，逼迫其上岸想尽办法折磨虐待，以图获取鲛珠贩卖钱财。

　　鲛人将军一怒之下，请兵出征，率领东海水族大战歹心恶人。

　　那一仗，打得十分惨烈。大海之上波涛汹涌，牺牲了无数水族兵将，最后才将歹心的恶人驱离上岸；也是在那一战当中，鲛人将军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警告了无知的恶人，让他们学会对大海抱以敬畏之心，从此再也不敢胡乱捕杀。

　　鲛人族一生一世只寻一个伴侣，将军牺牲之后，妻子也随之殉情，只留下爱女孤身一人。

　　敖广见其孤独无依，便将她收为义女，赐予宫殿，和王族一起居住在水晶宫，封号“公主”。

　　欢颜与鲛人公主玩得好。公主为她表演了“海底寻花”的节目，欢颜为其拍手鼓掌。

　　……

　　嘲风还在闭门思过期间。他听说欢颜来了东海，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兴奋到不可思议。

　　寝宫里，他高兴得大步急走，却又出不去房门。无奈之下，只能让皮皮溜出去打探：“你就去找个能说得上话儿的，问问她来东海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不是特地来寻我……明白了吗？”

　　“是，公子。小的听明白了，但至于能不能问明白，您可不要怪我。”皮皮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家公子因为一个女人这样激动，连西海公主都没能让他这样在意。

　　“那还不快去？别让爷烦心！”嘲风佯装吼喝。

　　皮皮一溜烟儿地被吓跑了。

　　受敖广之命，准备筵席，招待贵宾。水晶宫里，上上下下奔走相告，忙作一团。尤其后厨，毫无章法，更为杂乱。

　　皮皮面善嘴甜，拦住一个便叫“姐姐”，又有嘲风三太子的“面子”撑腰，不多时就打探出了事情的原委。

　　“怎么样，她问我了吗？”当皮皮回来复命的时候，嘲风依旧情绪激动。

　　皮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回道：“没问，她和鲛人公主玩得好着呢，根本没有提及公子。”

　　其实，皮皮根本就没有打听到“欢颜是不是问候他家公子”这一段儿，他怎么可能开口去打听这个；除非他嫌自己的小命儿活得长了，除非他想让公子前途尽毁万劫不复。

　　“那……那她来做什么？”嘲风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半儿。

　　“小的听说，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有她的师父，玉清天尊也驾临了水晶宫，这可是咱们东海近百年以来最大最大的事情，外面都已经忙翻了天。”皮皮把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回答。

　　“玉清天尊也来了？”嘲风始觉惊讶，后来忆起来，在溯回小镇上曾偶遇他们师徒二人，就也理解了大半，接着问道，“他们来做什么，可有打探到？”

　　“没有……”皮皮摇了摇头回答，害怕伤了他家公子的心，故意把语气说得惋惜。

　　事实上，欢颜真的向人鱼公主打探了嘲风。

　　人鱼公主告诉她，前些时日，因为嘲风不顾与西海公主的婚约，带不明身份的民间女子来东海岸边玩耍，还给人家看海豚表演，被龙王一气之下关了禁闭。

　　欢颜听闻，随便找了理由，暂别人鱼公主。

　　水晶宫正殿，风云卿和敖广正在叙话。欢颜匆匆而至。

　　“师父在上，龙王容禀，弟子有事相告。”她向风云卿和龙王分别行李，言辞正式。

　　风云卿倒是一愣，想不出她来做什么，问道：“有什么事吗，颜颜？”

　　“回禀师父，敬启龙王！当时我在溯回小镇，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不知道嘲风就是龙三太子；否则说什么也不敢，私下与嘲风来东海岸边玩耍，都是我的过错。还请龙王网开一面，饶了嘲风！”

　　风云卿听闻，向敖广解释道：“此事我竟然全不知情，还望龙王明察秋毫。”

　　敖广转了转眼珠，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连忙起身去扶欢颜，客气道：“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亦不知那所谓‘民间女子’，竟是天尊爱徒，而且这般乖巧。”

　　欢颜站起了身，恭敬道：“当时无知，请您原谅。”

　　敖广又想了想，替欢颜找了正当的理由，缓解尴尬，道：“如果老夫所记不差，你与嘲风早在天宫就认识，朋友之间叙叙旧，那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欢颜见龙王好不怪罪，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道：“多谢龙王。”

　　“来人呐，去把嘲风给放出来！就说他有朋友到访，替他说了情。”

　　“是，属下遵命！”

　　嘲风听说，是欢颜替他在父王面前求了情，高兴得心花怒放。他恨不能马上就见到欢颜。

　　当他大步地向寝宫外奔跑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欢颜远来是客，又帮了他大忙，许久未见总要有些表示才好，两手空空实在不是他东海三太子的作风。

　　于是，嘲风停住了脚步，转回头去。他想亲手给欢颜做一些小物件儿，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距离东海晚宴的时间只剩半个时辰。

　　嘲风观察着，寝宫里摆放的那些现成物件儿。他看中了挂在窗口处的贝壳风铃：既不十分贵重，让欢颜乐于接受；又有海底特色，经久耐看不会损坏。

　　嘲风摘了贝壳风铃，拔腿就向门外而去。

　　听说嘲风被释放出来，两个哥哥又开始嫉妒。

　　睚眦因为得不到茜茜公主的青睐，一直痛恨嘲风。这会儿，他终于坐不住阵脚，第二次来找饕餮谈合作。

　　“真没想到，老三又被父王放了出来。这次如果让他得了势，东海的世子之位，可就再也没有你我兄弟二人的事情了。”睚眦急得团团转。

　　“那有什么办法，王位传给谁，还不是父王说了算。”饕餮一向心宽体胖，什么也不能耽误他享用美食。

　　“不如，咱们兄弟二人联合，至少要把嘲风拽下来。”睚眦满心嫉妒。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自从上次被你母后一状告到父王面前，说我大肆爆炒小龙虾，这东海世子的位置离我已经远了一大截儿，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不管你和嘲风谁当世子，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影响。”饕餮摊在座位上，自在逍遥。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你若与我结盟，那自然是与我站到了一派；将来我若得位，必定不会亏待与你。可你若不与我结盟，将来有一天嘲风得位，你我兄弟二人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到时候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要自求多福。”睚眦危言耸听，吓唬饕餮。

　　睚眦的这一番逻辑，已然把嘲风想象成与他一样暴虐。可是，饕餮这个只长肚子，不长大脑的夯货，却偏偏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饕餮猛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睚眦身边，陪着笑脸，乐得给他当跟屁虫。饕餮软言相哄：“好哥哥！我原本只以为，自己没得机会再争世子之位，却不想竟还会惹上生命危险，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与我结盟，干掉嘲风。将来有朝一日我若得位，保你性命无忧，锦衣玉食。”睚眦早就想好了，用危言耸听的办法，一定能让胆小的饕餮害怕。

　　“好哥哥！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饕餮继续陪着笑脸。

　　“那……既然你同意了，咱们这样办。”睚眦与饕餮低声耳语。

　　“趁着玉清天尊还在，父王必定挂不住脸面……咱们就能一举拿下嘲风。”睚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胜券在握。

　　“好，就这么办！一切都听哥哥的。”饕餮俯首帖耳。

　　假山后面的石子路上，嘲风跟住欢颜的背影，紧跑几步追了上来。

　　欢颜看见嘲风，就想起了那天的海豚表演，心中清甜。她笑着说：“没想到，那天分开之后……害你受了责罚。我当时，没有前世的记忆，否则的话……绝不会让自己的私欲害了你，真对不起。”

　　“欢颜，别这样说。”嘲风倒显得有些局促，“你知道，我只希望你开心。你越是这样说，我反而会觉得难过。”

　　“好啊，那我们不说这个。”欢颜知道，嘲风不希望她有歉疚感，因为好朋友之间不需要抱歉。

　　嘲风从背后拿出贝壳风铃，想要送给欢颜。他笑得十分明朗：“听说你来东海做客，我特别开心，这个风铃送给你，留作东海游玩儿的纪念。”

　　“哦，不，我不能要。上次看海豚表演，我知道你是看我心情不好，想让我高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要你的礼物，谢谢你的好意。”欢颜连忙推辞。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吧。一个风铃而已，什么都不能代表，又不是胭脂水粉、首饰钗环之类，没人敢说什么的。”嘲风没有想到，他与欢颜再次见面，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困扰。

　　欢颜迟疑着，不敢接受。

　　“我送都送了，你就给个面子嘛。你就把它看作是……好朋友送的纪念品，友谊的纪念。”嘲风略显尴尬地说道。

　　欢颜是喜欢这个贝壳风铃的，她并不想让嘲风难堪，只能微笑着伸手接过：“好吧，谢谢你嘲风。不过，以后不能再送我礼物了。”

　　“最后一件。”嘲风故作轻松地说道，内心却如刀绞般难过。

　　“嗯，最后一件！”欢颜重复道。

　　她看着嘲风明亮的眼睛，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后退去……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嘲风站在原地不动，只看着她……看着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筵席上，大家列位而坐。

　　敖广特别得意，东海能迎来风云卿这样的贵客。

　　可惜，酒菜未用三巡，饕餮突然之间就开始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大家再没了吃饭的兴致，敖广命人叫来大夫，为其紧急救治。

　　龙王盛怒之下，又传来了后厨的管事，细细询问。

　　据那个管事儿的交待，今日午后只有皮皮去过后厨，东拉西扯别有用心——这一指控，等于直接向众人说明，是嘲风让皮皮在饕餮的饭食里做了手脚；目的就是打击报复，排除异己。

　　敖广自然不愿意让风云卿看到，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世子之位，兄弟不睦用尽手段；一时之间气得头昏脑胀，不知如何是好。

　　无奈，他只能下令，暂时关押嘲风，并且收回了七星水令。

　　如此，嘲风又被关了起来，这次不是禁足，而是收押待审。

　　欢颜当然知道，嘲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她没有任何的立场为其争辩，甚至一句都不能。

　　宴请过后，欢颜和人鱼公主又聚到了一处。

　　人鱼公主给欢颜讲，她的爱情故事：
　　“刚开始，他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没太当真。”
　　“心里想，他只是是眼下很爱我，才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想要向我表白；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份冲动就会归于平淡，就像有人说爱情不过是七秒钟的心跳而已。”
　　“后来，他日复一日地待我好。”
　　“当我发觉，不知何时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那会儿心里很想逃避；难免去思量，他是不是也一样地爱我？会不会他爱我的，并不像我爱他那样多？那我岂不是输得很惨……”
　　“再后来，他跟父亲一起去了战场，与人类斗争的过程中，壮烈牺牲……”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重要的是每一天的相伴；能够朝朝暮暮地相守在一起，谁爱谁多一些，又有什么要紧。”

　　欢颜不禁感叹人鱼公主的遭遇：她经历过情殇，既甜蜜又心痛。她舍不得忘记，曾经爱上过一个人的美好；于是，只能把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深深记忆在心底……

　　“欢颜，我们鲛人，只要跟你对视七秒，就可以探知你心里的情爱。就算你瞒过了自己的真心，却瞒不过我的感应；从你的眼睛里，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你们的故事。”

　　人鱼公主看到了，风云卿和欢颜的很多过往：从他们的鸿蒙初遇，到浮云山欢颜学艺；后来欢颜爱慕心起，风云卿亲自监刑……再后来他们朝夕相伴，携手人间烟火。

　　一路走来，风云卿对欢颜的疼爱，尽数看在人鱼公主的眼里，她被深深感动。

　　“欢颜，或许你愿意跟我说一些心里的话，也或许我能给你说一些好的建议。”人鱼公主看懂了，欢颜内心所有的疑惑，却不说破。

　　“我……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欢颜得知，自己的心思被人鱼公主看破，立刻像做了贼一样地心虚。

　　“欢颜，他对你的关怀，绝不比你对他的爱慕少。只是，这样的感情到底归属于什么，我不敢妄加评论。毕竟，六界天尊的心思，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看得清楚。”

　　“所以，我的好朋友。我能给你解答的就是，既然从心里往外地在乎一个人，那就珍惜现在相守的每一天；即使他不一定爱你，只要你爱他，那就值得去珍惜。千万别像我一样，等什么都弄懂了，那个最珍贵的人却已经不在。”

　　人鱼公主不想看到，欢颜的后知后觉，有一天也变得像她这般望洋兴叹。

　　欢颜似懂非懂地想着：一直以来，在这两世轮回的命运里，师父是那个对她百般关照悉心守护的人。这样的朝夕相伴，可以被误解成爱情吗？她不敢确定。

　　不过，正如人鱼公主所说，那又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份感情，值得被珍惜。

　　日暮黄昏，风云卿和欢颜辞别东海。

　　离开的时候，人鱼公主前来相送。

　　她与欢颜依依惜别：“再见了，我的好朋友，谢谢你肯听我的爱情故事。”

　　“再见了，人鱼公主。得了机会，我还会再来看你的。”欢颜与她挥手相别。

　　人鱼公主羡慕欢颜，她还有机会与风云卿朝夕相守。想想自己的爱人，已经战死沙场，她难免伤心落泪。

　　人鱼公主的眼泪遇风成珠，被她捧在掌心，双手赠与欢颜。

　　“我知道，你的过往也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郁结于心。鲛珠可以解忧，你我相识一场，尽管拿去。”

　　欢颜眼眶微红，她被人鱼公主的善良深深感动，转头看了看师父，等待他的准允。

　　风云卿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收下。

　　欢颜双手接过鲛珠，诚挚地说道：“多谢公主！”

　　人鱼公主再也受不了离别的伤感，转身一跃，游回大海。

　　海面上，借着夕阳的余晖，泛起金色的波浪；那种辽阔又暖洋洋的感觉，让人心怀舒畅，仿佛周身都被太阳的光芒包围着。

　　欢颜偷偷看了一眼风云卿的侧颜，就将这世间美色尽收于心。

　　他的脸上洒满了阳光，棱角分明，法相庄严；仿若从书画当中走出，上古时期世人景仰的东方神祇。

　　“师父，我们就这样离开，为什么不留下来帮帮嘲风？”夕阳下，欢颜天真地问道。

　　“还记得，师父曾跟你说过，每一个环境当中，生存者都有他们自己的平衡吗？”风云卿的声音幽如兰香。

　　“记得，师父在绚彩灵域的时候说过。”

　　“嘲风若想有朝一日能够接管东海，这是他成王路上必经的坎坷。只有经历过所有的阴谋和算计，并且用正当的手段把它们一一攻破；学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维护自己的地位，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哦，原来是这样。”欢颜的声音脆如银铃。

　　风云卿和欢颜走后，嘲风不顾关押禁令，释放了自己一半儿的神识，冒险追出海面……可惜，已经晚矣，他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