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恋爱法则【单元文】》川与山

17、娱乐圈

　　剧本体量不大，拍出来应该也不长，是根据现实改编。

　　Amy看过许多剧本，和那些成熟的剧本相比，这个剧本显得稚嫩和残缺不全，但是她下意识觉得时序会喜欢。

　　将剧本转发给时序，微信提醒他查阅，Amy处理其他剧本后续事宜。

　　那些剧本递来容易，退回去难。

　　Amy想了想，抱着本子去找老板。

　　时序上完声乐课，看到微信提示，他点开，是Amy的消息。

　　他打开邮箱，是有个剧本，剧本名字一目了然，就叫《煤矿》。

　　时序忍俊不禁，但有些好奇。

　　剧本就两页，和个大纲差不多。

　　1988年，煤矿开采事业如火如荼，私人煤矿数不胜数，监管困难，为了攫取更多利益，煤矿老板在大雨天也让工人下矿，悲剧就此发生。

　　十多条人命，无数个破碎的家庭。

　　失去父母的兄妹被好心人收养，却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多年后，躲藏在缅甸的青年被抓，挣扎间，从他脖子上晃出的中指大小的玻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瓶子里是一节小小的指骨。

　　剧本不全，时序却透过故事发生的背景和剧本里寥寥数语看出，这是个悲怆的故事。

　　时序根据剧本上标的联系方式联系导演。

　　墨灰就是《煤矿》的导演兼编剧，

　　时序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面馆吃面。

　　热气氤氲，眼镜看不清，他摘下来擦了擦，手机铃正好响了。

　　陌生电话，属地北城。

　　墨灰迟疑一下，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你是墨灰导演吗？我是演员时序。”

　　这天下午三点在北街拐角张记肠旺面馆吃面的人都见过一个穿着灰色格子衫的中年男人举着手机哈哈大笑，举止疯癫，宛如范进中举。

　　和导演敲定见面时间，时序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北城的秋衣越来越深，时序穿上高领薄毛衣，风衣在秋风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摄像机不停按下。

　　从老城街走过，落下的秋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咔哧咔哧响。

　　“好了，换场地。”

　　有人上来为时序整理衣服和头发。

　　从古街走到摩登都市。

　　时序下车，造型已经换好，直接开拍。

　　墨蓝色大衣，黑色西装裤，黑皮红底皮鞋，双手插兜走过，风撩起他的头发。

　　“差个墨镜代言。”

　　拍完，Amy走上前给时序递上咖啡，笑着说道。

　　这次拍的是新代言，服装鞋子类目。

　　“我努力。”时序认真思考三秒，回答Amy。

　　Amy失笑。

　　时序三两口喝完咖啡，丢垃圾间隙，他抬头往对面看去。

　　两道目光在半空撞见，时序瞳孔一缩，白钟书也愣了一下。

　　咖啡厅做了露台，方便部分顾客拍照，

　　白钟书、闻枚、辛游，封邑，南青，还有几位时序不认识的男女，站的站，坐的坐，说说笑笑的。

　　“时序，收工了。”

　　“哦，好，走了。”

　　时序朝白钟书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他变化挺大的。”

　　封邑也看到时序了，他手肘支在漆成白色的栏杆上，望向远去的商务车。

　　“听说杜家那位小少爷对他挺感兴趣的，送了不少资源给他，不过都被他公司老板挡回去了。”

　　咖啡厅是几人共同好友投资开的，临湖，风景好，半开放客区适合拍照，咖啡店还没有正式营业，老板邀请好友们过来玩。

　　“李睨什么时候有这种情调，我记得他不是喜欢喝酒吗？”

　　“嘿，什么叫我喜欢喝酒，戒了，以后不要提了。”

　　李睨三十出头，寸头，小麦色皮肤，肌肉暴起，五官立体，看着比较冷情，但侧身瞬间，众人错愕睁大眼睛。

　　他身后跟着一位白白净净的女孩，像一朵栀子花。

　　“这是我女朋友，蓝雅，以后和我一起经营这家店，大家有时间记得来光顾啊。”

　　李睨是位硬汉，确切的说像刺头，喝酒、打拳、纹身，因为打架进去过几次，家里给捞出来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静下来的一天。

　　“你们好，以后请多照顾。”

　　蓝雅朝众人轻轻点头，笑容一闪而过，蓝雅穿着妆容清淡，性子也格外冷，李睨已经习惯了，小心呵护，将全部爱意倾注于她身上。

　　但是好友们第一次见，仿佛看见史前恐龙撕裂时空坐到他们面前。

　　辛游也追到喜欢的女生，这次聚会也带来了。

　　两人门当户对，家长彼此认识，对两人谈恋爱只有喜。

　　代言变多，收入也增加，时序除了每个月定期捐献，其他的都存起来。

　　在时代商场楼下看到白钟书，时序想起他还欠这个人好多钱呢。

　　“剧本是完善了的，只是……，只是……”

　　墨灰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看时序，然后再看冷着脸的Amy。

　　“只是什么？”

　　时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没钱也没人。”Amy直指重点。

　　墨灰点头，满脸颓败。

　　墨灰失败太多次了，钱没了，人散了，接到时序电话前，他刚从烤鱼店出来，他应聘烤鱼店杀鱼师傅。

　　“这……”

　　时序扭头看Amy。

　　Amy悄然摇头，不行。

　　离开茶馆，坐上车，袁杨开车，Amy坐在副驾驶，时序坐在后排窗边。

　　时序摩挲手机，想了很久问道：“Amy姐，你说如果我投资这个剧本，大概需要多少钱？”

　　Amy回头，平静说：“以你现在的收入不用想了。”

　　时序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半夜，辛淮收工，看到时序给他发的消息。

　　投资？什么投资，时序还懂投资。

　　他直接回了电话，“你被骗去缅甸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说，“不是，我把剧本发你邮箱了，我挺喜欢的，但是导演没钱没人，想问你要不要一起投资。”

　　“行，我看一下，”

　　挂了电话，辛淮点开邮箱，邮箱很久没登了，自动退出，账号和密码都不是他自己弄的，只能去找令狐阳。

　　“少爷，这个邮箱你没注册过，我给你注册一个。”

　　“哦，我忘了，我只有□□邮箱。”

　　辛淮嘀咕，他打开□□邮箱，确实有时序发来的一封邮件。

　　“为什么不直接发微信呢？”

　　辛淮边嘀咕，边点开看。

　　辛淮看过太多剧本了，才看了一半，他就说这电影拍出来赚不了什么钱。

　　“差多少？”

　　辛淮不差钱，既然好友喜欢，那就一起干呗。

　　墨灰看时序离开，还以为这剧没希望了，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时序拿着银行卡来找他。

　　“我想投资这部剧。”

　　钱到位了，就差人。

　　南青、辛淮、时序、墨灰，三人站在租来的场地上，浮起的灰尘扑了几人一脸。

　　“导演，你是说这么久了，钱也给你了，你就搞定了这个？”

　　时序表情一言难尽，默默戴上墨镜的南青和辛淮深深叹息。

　　“哈，以前一起干的朋友都有了家庭孩子，都不想再干这行了。”墨灰也无奈。

　　“要不，我把剧本卖给你，你们找人来拍。”墨灰建议。

　　他不是不想拍，但是除了剧本和他自己，他真的一无所有。

　　“摇人吧。”

　　南青和辛淮对视，开始打电话喊人。

　　傍晚，夕阳西下，被一个大项目骗来的众人站在灰扑扑的废弃煤矿上，吃了一嘴灰。

　　“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嘛，赚钱了，给你们分红。”

　　“人生就是要有点无理取闹，才能更加丰富。”

　　从立项到开拍，顺利得出奇。

　　“有贵人相助吧。”

　　至于贵人是谁，时序默认为辛淮的哥哥，

　　辛淮的事业走到巅峰，该拍的剧都拍了，还没体验过自己参与一部戏的制作，南青也是，本来要退圈了，又被时序一个电话拉回来，

　　“如果做成这部剧，以后我退居幕后吧，当一个导演或者制片人也不错。”辛淮野心勃勃。

　　“那你粉丝不得哭死。”南青说。

　　“人生聚散是常事，再过几年谁还认识我。”

　　辛淮又陷入舆论风波了，几家围攻，黑料不断，这次骂得比任何一次都狠，粉了他好几年的粉丝脱粉回踩，微博下面熟悉的ID也不再亲切喊他哥哥，而是一句句质问。

　　富贵险中求，应该辛淮坠落，就会有好几个辛淮升起。

　　真相是什么，没人关心，

　　营销号只想从他身上获取流量。

　　路人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他是一个道德缺失的艺人。

　　粉丝也不相信他，

　　而相信他的粉丝被不断攻击开盒。

　　辛淮累了，

　　“行啊，以后就靠辛导扶持了。”

　　南青和时序端起可乐敬他。

　　篝火映红了几人的脸，辛淮眼角的泪无声坠落。

　　剧组搭建好了，剧本体量小，需要的演员也少，一个剧组除了导演都是关系户。

　　每个人几页的台词，三两下就背好了，演技也在线，没人搞什么破事，墨灰虽然穷，也没什么关系，但好歹也是受过正统教学的导演，审美和业务水平在线，并且还有关系户副导演在旁边看着。

　　国内占了大部分剧情，只有大结局那里有几分钟缅甸剧情，大家商量是要搭景，还是去实地取景。

　　“实地取景也需要搭建，毕竟这是十多年前的缅甸，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而且经费……危！”

　　“那就搭景。”

　　国内影视基地场景搭建已经很成熟，确定在国内拍之后，找场地，改建，花大半个月时间，就为两场戏。

　　“OK，好啊，对了，脖子上挂着的细银链要掉出来，”

　　“三号机，给瓶子一个镜头，”

　　“对对对，二号机，二号机，眼睛。”

　　孤苦无依的少年逃到缅甸要怎么存活。

　　青年许之逸躺在满是罂粟花的地里，身上鲜血绽放如玫瑰。

　　几台机子配合运行，许之逸被枪杀的镜子拍摄完毕。

　　许之逸一生都活在悲剧中。

　　父母知晓煤矿秘密，被人谋害，自己和妹妹被仇人收养，妹妹成了交易工具。

　　“我志愿加入……成为一名忠于……的……”

　　模糊的声音从天穹传来，许之逸闭上眼睛。

　　人口贩卖利益超乎想象，有人丧尽天良，利用煤矿开采，不断拐卖人口。

　　许之逸杀了人，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但许之逸没了，也就意味着好不容易查到的这条线断了，

　　于是在精心布局之下，许之逸“潜逃”成功。

　　五年时间，他从逃犯成了拐卖团队核心成员。

　　在他的协助下，一条线被连根拔起，他的任务完成了。

　　死亡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

　　两个月时间，全部戏份结束。

　　导演喊下卡，却没人动，倒在“血泊”中的时序，愣愣望着明亮的天空，眼泪从眼角滑落。

　　“恭喜你，杀青了。”

　　墨灰扶起时序，递给他一个红包，其他人抱来红色花束，恭喜他杀青。

　　“谢谢，麻烦各位了。”时序鞠躬道谢。

　　工作人员在收设备，

　　“后期制作就交给我们了，墨导演好好休息，有需要我们叫你。”

　　哦，对了，电影制片人是闻玫，开拍时辛淮试着发出邀请，没想到闻玫真接了。

　　她踩着高跟鞋潇洒走了，墨灰流着泪目送她离开。

　　“我的孩子，希望有一个好下场。”

　　还以为他暗恋闻玫，凑近了才听到他在祈求电影顺利播出。

　　其他人摇头，导演哎，交给你才是没希望播出。

　　钱是几人凑的，自然没什么片酬，各自领了几千块钱工资，在火锅店吃了顿饭，就当杀青宴了。

　　“导演，希望下次再见，你让我们高攀不起。”

　　墨灰实在是大家见过最可怜的导演，众人对他没什么埋怨，只有满腔祝福。

　　“好好好，谢谢你们。”

　　谁说演艺圈没真情，看看，这不就是。

　　墨灰离开时，眼睛都哭肿了。

　　时序和辛淮还有南青站在路边，十二月的风凛冽锋利。

　　远处有人在偷拍，但三人无所谓。

　　“你真的想好了？”

　　《错轨》播出，三人名气大增，时序商务不断，但他接得不多。

　　辛淮被黑得惨绝人寰，工作室告了一堆营销号和黑粉，得到无数份道歉书，却没有意义，他思考许久，决定这部剧拍完后，慢慢淡出娱乐圈。

　　“老子又不缺钱，该体验的都体验了，不想再挨骂了，爱咋咋地吧。”

　　辛淮想开，最开心的无疑是辛游和令狐阳。

　　南青演技好，角色适配度高，整部剧热度最高的就是他，热度带来的就是边界感打破，他的身份被人扒出来，雕塑作品身价上涨，想买他作品的人络绎不绝，他选择消失。

　　“那我再努力努力，希望也有退休的一天。”

　　分开，时序回到住处。

　　他心情还算不错，喜欢的剧拍了，赚到足够生活的钱，有几个好朋友，满足了。

　　然而好心情没保持一天，他和南青、辛淮站在路边等车的视频和照片流出。

　　谣言如北城的寒风一样扫过网络，尖锐刻薄的言论看得人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