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重来》无忌虾米

59、囧

　　我当什么也没发生。
　　该死的，我只能当什么也没发生，我必须要赶去控制室，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聚集如此强大的魔力撕裂空间的话，如果不控制好用来打开时空虫洞的魔法力量，就很容易会使得空间坍塌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现在馆内囤积的魔法力量显然已经失控成混乱的一片，如果整个图书馆变成一个黑洞的话，别说学府里的学生难以幸免于难，就连整个城邦都可能会……被彻底吞噬掉！

　　我从TT的怀里微微挣扎开来，顾不及危险，直接抓住倒挂的梯子栏杆爬上去，然后继续往图书馆的最高层攀爬，TT也继续紧跟在我身后，周围的魔法书纷纷从倒塌的书架掉落下来，甚至整栋图书馆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紧握着滴滴作响的探测仪，我闪避开纷纷掉落的魔法书，一路跨过中了咒语昏迷倒地的警卫，没有被咒语击晕的就只好留给TT解决了，不管他用的是魔法还是武功，只要能阻拦住他们就行了。我只顾奋力地往图书馆的最高层赶过去，只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也许图书馆的防御系统已经被黑客破坏掉了，所以接下来，我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就通过了各个感应关卡，很快就跑到了控制室的大门前，却看到那里大门紧闭——很显然，控制室的防御系统是独立的。面对着那一扇紧闭的特级安全门，我在想，现在去买一串香蕉来贿赂狒狒馆长，问它要控制室的通行密码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关于密码的设置，其实最重要的不是防止别人知道，而是自己首先要记得住。所以设置密码最好是用最白痴的号码或者最简单的字母比较安全，何况图书馆的馆长还只是一只狒狒。
　　于是，我微微颤地在关卡上输入了“呜咔”两个字的拼音——w、u、k、a！

　　感应门居然被打开了。
　　进去控制室，我看到馆长狒狒就在里面，而且除了我和TT这两个不速之客之外，控制室里原本已经来了一个神秘女子——魔女枚灵！
　　当我们赶来时，就看到狒狒馆长和轻纱蒙脸的神秘魔女枚灵正在……赌牌？！此刻，枚灵教授的一双灵巧的纤纤玉手正按在最后一张纸牌上，然后翻出了一张黑桃K——

　　“馆长，你输了！”枚灵对狒狒馆长盈盈浅笑，总感觉她的笑容有点熟悉。

　　“呜咔！”狒狒无比沮丧地大吼一声，然后瘫坐在地哽呜着，“呜咔咔咔……”

　　枚灵教授缓缓站起来，望着我们微微一笑，纤手轻扬，就从瘫倒在地上的馆长狒狒身上取走了一串钥匙，然后插.进控制台上的一个锁孔中。

　　“它怎么了？”我望着瘫倒在地的狒狒，轻轻戳了戳它。

　　“不用担心，”枚灵教授淡淡地说，眼眸中闪过一丝黠笑，“它只是一时卡壳，陷入死循环了。”

　　我瞪大眼，脑袋差点没当机了——难道，馆长狒狒是个机器人？！
　　或者应该说，它是一只机械狒吧。我顿时不由得大为佩服ET理事长的明智，让一只机械狒狒来当馆长的话，就不会泄露什么秘密的了，更何况它还是只会说“呜咔”两个字。

　　“久违了。”TT却突然望着枚灵说道，翻看着桌上的纸牌，“天堂赌坊的老板娘，果然好牌技！”

　　听了TT的话，我再次瞪大双眼，望着一袭黑色长裙裹身的枚灵教授，顿时脑袋卡壳般愣住，差点陷入死循环了——枚灵教授是天堂赌坊的老板娘漫珠妙玲玲玲玲玲……？！

　　“倜公子过奖了！”枚灵教授却坦然自若，然后继续转动钥匙，打开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凹槽，轻轻按下了里面的那个紧急停止的红色按钮。

　　之后，整个魔方图书馆就立刻停止了移形翻动。

　　我却依然在震惊中，一时没回过神来，仿佛脑中有一个黑洞在不断收缩和坍塌——既然枚灵是天堂赌坊的漫珠妙玲，那么无愁街的任何风吹草动，黑风肯定都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
　　凌乱中，我想起了他府上的丽影苏云，我想苏云姑娘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师妹……漫珠妙玲竟然就是黑风身边的魔女枚灵吧！

　　突然，整个图书馆又再摇晃不定，各层的格子楼阁竟又开始转动翻移起来。枚灵教授，或者说是漫珠妙玲却只是淡定地微微笑，示意我们向控制室里的显视屏幕观望——虽然未及正午12点，可是整个魔方图书馆已经翻动变形成各面都是一个大大的 “囧”字！

　　“啊——嗷——”
　　一阵澎湃的欢呼声从图书馆广场外汹涌地响起，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们显然对这个“囧”得意外的恶作剧无比激动！

　　………

　　“滴滴滴……”
　　奇怪的是，我手中的微型探测仪依然在响个不停，整个魔方图书馆也还在隐隐地震荡！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枚灵教授也眉头微蹙，也许她也感受到图书馆的异常震荡，而且余波正在扩散而非收敛。我也愣在一旁，突然主意到控制室台上有一杯香蕉味奶茶，还冒着袅袅的蒸气，里面一个小小的旋涡正在形成——我惊恐地意识到，也许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个烟雾弹，强大的魔法能量是从地下室涌上来的！

　　《虾米手册》：地下室的藏书往往比较有深度，它们可不会吓人地张牙舞爪，但要论文字的魔力，其实它们就是一个个文质彬彬的黑洞罢了。
　　下一刻，装深度的《虾米手册》就被人封印在地下室的最底层！

　　我不由得紧张地颤栗起来，手中的微型探测仪也掉落在地，下意识间我已经拔腿奔向了控制室外的一个电梯舱，TT也紧跟在我后面跑过来。然而，我忘记了这是高级导师专用的通道腔，所以我一跨进电梯舱，舱门就瞬间关闭了，隔着玻璃窗我只来得及看到TT焦急的神情。

　　离正午已经不到一刻钟，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直达地下室的按钮。

　　………

　　昏暗的地下室。
　　满眼古旧的魔法书罗列在一排排红木书架上，它们在时光的洪流中安稳地沉睡着，古老，深沉而神秘。此刻，地下室的机械电力控制着每一排带滑轮的红木书架缓缓移动着，正在逐渐向中央收拢着形成一个漩涡，又像是在围绕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暗色玫瑰。
　　只是，我知道当这朵不可思议的魔法玫瑰真正绽放之际，将会以无数生命为代价，和它蕴含无穷魔力的美丽一同殉葬！

　　我小心翼翼地缓步而行，穿过一排排缓慢靠拢着移动的红木书架，书架上满载的古老魔法书多是贴着封印的印记，它们似乎也在窃窃私语地呢喃着，或者只是平静地打着呼噜，你不知它们已经沉睡了多少年，也不知它们还将会沉睡多少年，不过最好不要去唤醒它们——也许，它们打个喷嚏就能产生一场龙卷风暴！
　　不过，即使龙卷风的破坏力如何强大和激烈，漩涡的中心却是最安全的。

　　随着一排排书架渐渐围拢的方向，我走进了漩涡的中心，竟看到有一艘小型的舰船停放在中央，流线型的机壳在四周魔法的笼罩之下，乏着隐隐的流光，像是玫瑰花上的一只闪亮甲壳虫。
　　愣愣地驻足在精致小巧的舰船前，我忽然就明白了——利用地下室囤积的强大魔法，只要使它们以正反馈的方式排列起来，造就的漩涡将可以撕裂空间，甚至在时空中打通一个兔子洞，相信驾驶着这艘时空舰船，也许就能通过这个魔法造就的兔子洞通往其他的世界！

　　舰船的另一边，走出了ET理事长挺拔修.长的身影，然后他侧身倚在舰船的机身上，幽亮的银色眼眸定定地望着我，目光澄透深邃，宛若的遥远的星辰。

　　“超玑公主，” ET勾起嘴角，对我微微笑，“你来了！”

　　“理事长，我……”我望着他，感到有些许紧张，嘴巴微张却不知要说什么。

　　“公主，”ET轻声说道，优雅地缓步走过来，向我微微倾身伸出手，“在皇都的舞会上未能邀你共舞一曲，一直是我的遗憾，不知现在我可有这个荣幸？”

　　他说完，一阵悠扬的钢琴小曲就从精巧的舰船里面响起，那是一首优美动听的肖邦圆舞曲——《小调圆舞曲》，浪漫的琴声悠扬轻灵却乏着淡淡的伤感。忽然想起，这也是铁头最喜欢的圆舞曲了，熟悉的旋律一时间让我感到一阵恍惚失神，仿佛被轻逸的音乐带回了原来世界的遥远时空。

　　我尚在发愣中，ET已经握起了我的手，绅士地轻轻搂着我的腰，带着我在熟悉的舞曲中缓慢起舞。我微微抬头，望着俊雅迷人的ET理事长，仿佛跟随着他的舞步偏偏地走回了童年的回忆——依稀记得，曾有过许多次，铁头也是这样带着我在吱吱作响的地板上缓慢起舞，我踮着脚尖，仰着头颅望着胡子拉渣的铁头，然后一脸的笑嘻嘻……

　　“紧张？”ET眼眸含笑，目光温柔地望着失神的我。

　　“呃？”我突然回过神，同时惊恐地感觉到，连地下室都开始在微微摇晃，魔法的流光在我们的周围渐渐形成一个隐隐的漩涡，于是我慌乱失措地望着ET，“理事长，如果空间不受控制地坍塌萎缩，整个城邦都可能会被黑洞吞噬掉的……”

　　“我知道。”ET依然对着我微微笑，声音温柔，“别怕，叫我的名字。”

　　“理事长。”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叫了他一声，声音微微颤，同时感到似乎整栋图书馆都在越来越激烈地震动起来……

　　“不，咒语是两个字母哟。”ET倾身在我耳边轻声说，握紧我的手，他身上有着似乎熟悉又陌生的淡淡烟草味。

　　“E、T！”我立时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地下室声控的停止密码，可我说出来时依然能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果然，我说完之后，一排排的红木书架就立刻停止了移动，周围空间凝聚起来的魔法涡流也在渐渐消散，整栋魔方图书馆都渐渐稳定下来……
　　在圆舞曲轻柔动听的旋律中，我慢慢止住了惊惧和颤栗，有些不解地仰头望着ET澄澈迷离的双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看不懂他深邃眼眸里的忧郁，更不懂他眼神里掩藏着的宠溺笑意。

　　“风双……”我避开他炙炙的目光，低声说道，“才是我的名字。”

　　“哦？”ET目光明锐，眼神却深邃迷离，“在你原来的世界，公主你是叫做风双？”

　　我霎时僵住，不由得瞪大双眼，讶然失措地望着ET——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调查过我么？还是因为他知道了我捣鼓的那个兔子洞探测仪吗？为什么他会想得到……

　　“要跟我一起回去么？”ET笑望着无比惊讶的我，眼神里带着宠谑的温柔。

　　我却早已深深地怔住，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是“回去”！！
　　没想到，他的目的竟是跟我如此的一致，也只不过是想挖个兔子洞回去原来的世界而已。一直都以为ET是个外星人，然而他……的确也是。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外星人呢？！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ET一手轻搂着我，侧头望向中央的小型飞船，“这部时空舰船，在制造的时候只设计了一个腔位。不过当然，我还可以造另一部有两个腔位的，只要你愿意……”

　　我只是僵立原地，呆呆地望着ET清俊迷人的侧脸，忽然就明白了他以往的淡漠、疏远，以及掩埋在眼底下的忧郁和孤独。当发觉，整个世界都不属于自己的时候，会容易连自己也迷失，是如此的彷徨、忧伤和孤独……

　　“愿意吗？”ET埋头倾下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轻声说，“跟我一起离开。”

　　愿意么，愿意么，愿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