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捡回家》云肆锦

34、第34章

　　照碌难得准时醒了一次，他醒来时姜行光并不在卧室。
　　翻身下床，照碌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他停了下来，举起相框翻看着。

　　这相框在晚上很不起眼。可一到白天，镜面源源不断地反射着日光，显得异常耀眼夺目。
　　相框内镶嵌着一张合照。画面中，姜行光和一名中年秃头男人站在一栋白色建筑物面前，他的表情跟背景的山林一样肃静。

　　照碌判断不了照片的拍摄时间，不过照片中的姜行光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一些。
　　屋内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迹象，证明中年男人没来过这里，他应该不是姜行光的亲人。

　　推门出去，再走到客厅，照碌和等待已久的姜行光一起吃了早饭。

　　“再见。”
　　“注意安全，有事记得联系我。”

　　在家门口道别后，他俩一个向着写字楼，一个向着商业街。

　　天气预报说过今天会是个晴天。
　　跟大多数人一样，照碌更期盼晴天到来。只是当他守在花店柜台，再见到外面艳阳高照时，还是不禁揣测起这得有多热。

　　“太热了……别出去。”
　　沈钰萧远眺着商业街，屡次拦下了要跃出怀抱的奶油。

　　还没到夏至，猛烈的日光就让不少走在街上的人撑起了遮阳伞。在令人燥热的日照底下，花卉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

　　最近照碌白天都待在花店，对于气温变化很不敏感，要哪天入夏了，估计照碌也得出了花店才能知道。

　　今天上午花店没来什么客人，照碌跟着店主清理起了储物柜和库房里堆放着的杂物。
　　忙完活，照碌流了不少汗，他靠在柜台边上擦着汗，再度望向花店正门。

　　偶尔会有人从门前走过，却始终不是他期盼的那一个人。
　　他以为老奶奶今天还会来访花店，再向沈钰萧要一枝花。直到上午快要过去了，照碌还是没能在花店门外看见老奶奶的身影。

　　那她可能不会再来了。
　　或许从走进花店那时起，老奶奶就只想拿走两支文心兰，而不是接二连三地从花店带走不同种类的花。

　　两支文心兰的价格不算太贵，对花店来说也不算什么损失。况且只要老奶奶不来花店，照碌不用担忧她是否另有所谋，这对照碌来说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消息。
　　要是今天下午还能撞见什么好事，照碌的心情还会更好。

　　晴天可能骄阳似火，但它也同样意味着风和日丽——这取决于当事人的心情。

　　“照碌?”
　　沈钰萧打断了照碌的思绪。
　　照碌转头看向店主，发现奶油正在沈钰萧怀中闹腾。

　　它不停地用脑袋蹭着店主的胳膊，还拼命地叫唤，虽然叫声不怎么尖锐，却闹得人心烦。

　　“它怎么了?”
　　照碌伸手揉着奶油的脖颈，没能缓解奶油急躁的现状。
　　他才跟奶油相处没几天，判断不出来奶油此刻想要做些什么，只能期待店主能给出解释。

　　店主顺了顺奶油的背部，避免它从怀里蹿出去，又向照碌请求道:“奶油……觉得外面不热，想出门逛逛，我拗不过它……你带他出去?”

　　这——
　　要真想出门，哪天不行啊?非要在今天。

　　“我下次再带你出去，别叫了。”
　　照碌听不得奶油一直叫唤，他想让奶油安静一些，却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向着店主伸出了手。
　　“不就是溜猫吗，我能干。”

　　“奶油……跟紧照碌。”
　　店主小心翼翼地将奶油交给了照碌。

　　尽管奶油还在瞎叫，但它动作幅度小了一些，还用侧脸轻轻地蹭了照碌几下，仿佛在催促照碌赶快带它出门。

　　“我先带着奶油出去了，店长，你一个人在花店里应该忙得过来吧?”
　　照碌仍不太放心，他始终觉得这会出门不是个好主意。要是顶着正午的日光走一圈回来，估计汗水能将他的全身浸湿了。

　　“我能行……你照顾……奶油，别让它爬树。”
　　交代完一切，店主守在了柜台后边。

　　爬树?
　　照碌第一次见到奶油时，它确实被困在了花店门前的绿化树上。

　　那时候的奶油应该也像今天这样求着店主带它出门，却因为贪玩而上了树，还害得店主搭梯子来救它。
　　要是奶油还敢上树，那照碌也只能骂它一声“活该”。

　　照碌捏住奶油的爪子，从自己胳膊上挪开，随后推开了花店的门。
　　外面的热流顿时冲入花店当中，使得照碌脚步一顿。看着外面灿烂的日光，照碌伸手护住奶油，朝前踏了一大步。

　　在太阳底下的奶油安静不少，它好奇地观望周围的一切，偶尔发出一两声猫叫。

　　花店左数第二家店面。
　　照碌停在这家店门前，抬起头，看见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沙县小吃。

　　店内坐着不少人，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异常嘈杂。照碌听得有些头疼，想抱着奶油离开，正巧用余光瞥见了姜行光的身影。

　　他想要确认姜行光是否真在店内，目光临时被一名站起身的顾客挡住，迟迟找寻不见姜行光的存在。
　　由于店内人来人往，差不多过去了半分钟，照碌才看到了独自坐在餐桌旁的姜行光。

　　“喵喵。”
　　奶油想让照碌带它去别处看看，试图用叫声阻止照碌走进店内，却无济于事。

　　“再叫——再敢叫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照碌小声训斥完奶油，径直朝着姜行光走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正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姜行光本来低头刷着手机消息，突然意识到面前坐了个人，抬起头盯着照碌，表情也从诧异转为了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姜行光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奶油问道:“这是花店里的那只猫?”

　　“店长让我带它出来玩。”
　　照碌仍抱着奶油，他向姜行光问道:“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有时候不想点外卖，所以会下楼来这里吃顿午饭。”
　　姜行光放下筷子，拿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

　　接着，姜行光伸手抱走了奶油。
　　“猫我替你管着，你看看想吃些什么，自己去跟老板点单。”

　　“我还得回花店呢——”
　　照碌有些犹豫，甚至想要拒绝姜行光的提议。毕竟他从花店出来的目的是带奶油逛街，待会还得回去跟沈钰萧汇合。

　　转念一想，店主说过他能照看好花店，所以照碌只需要看住奶油，不让它走丢就算尽到了职责。

　　“谢了——!”
　　他刻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倒有几分讥讽。

　　姜行光没那么在意，他把奶油安放在腿上，目送着照碌起身。
　　照碌跟店主点完单后，端着一份盖浇饭走了回来。

　　奶油见到照碌，立即蹿上桌子，扑了过去。

　　“看来奶油不怎么喜欢你。”
　　照碌摸着奶油的小脑袋，想要借此揶揄姜行光几句，却发现奶油向前伸出了爪子。

　　那只毛茸茸的猫爪子正扒拉着照碌盘里的肉，奶油像是饿了。
　　“你(脏话)别动我要吃的东西，我拿盘子给你装一点。”

　　照碌慌忙地拿起摆在桌上的空盘，抢走被压住的餐盘，分出了一小部分给奶油。他看着奶油乖巧地趴在盘子旁边舔舐食物，顿时松了一口气。
　　姜行光没再吃饭，他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照碌和奶油的一举一动。

　　对上姜行光的目光后，照碌揉了揉鼓起来的腮帮子，把食物吞咽了下去。
　　“我还记得这只猫抓过你呢。”

　　“你说的没错。”姜行光点了下头，“我看见它时是有些糟心。”
　　他别过了头，确认没人在往他们这边看，将袖子捋上去一些，露出了手腕处的那道伤疤。

　　伤口基本已经愈合了，但新长出来的皮肤颜色更淡，所以很容易能辩识出这是被抓伤的痕迹。
　　再往下是被照碌挠出来的血痕。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照碌几乎忘了和姜行光一开始遇见时发生的不快。

　　照碌指着姜行光的手背，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对不起，我那会……太着急了。”

　　“你在说什么?”
　　姜行光抬起眉毛，随照碌视线看去，他随即明白了照碌在为什么事情道歉。
　　“我接受。”

　　没找出别的话题，俩人之间的氛围渐渐肃静。照碌举起筷子和奶油争抢着面前的饭，而姜行光刷着手机不言不语。

　　奶油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后，纵身一跃，落到了照碌脚边。它望着周遭的顾客，挺起了鼻子。
　　“喵。”

　　布偶猫向着一旁的空位跑去，通过踩着椅子二段跳的方式够住了桌面的边沿。
　　等照碌转过头时，他看见奶油正吃着别人桌上的残羹剩饭。

　　那张桌子恰好没人坐着，但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走进店内，照碌不能放任奶油待在那里为非作歹。
　　奶油执拗于碗里的几块肉，即便后腿已经被照碌抱了起来，还是拼命用爪子扒着桌面，又将最大块的肉给吞咽了下去。

　　再看着自己离盘子越来越远，奶油一连惨叫了好多声。
　　在目光所及的那些地方有不少顾客望向了照碌和布偶猫，议论声四起。尽管照碌不认识那些人，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有些慌张失措。

　　哪怕姜行光就坐在离照碌不远的地方，他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只是像其他人一样盯着照碌。

　　“喵。”
　　奶油从照碌怀里挣脱出来，它落到桌上，继续舔舐盘子。

　　照碌本想再度抱起奶油，但耳旁传来的声音却愈演愈烈:
　　“你看那人，还有那只猫!”
　　“什么时候店里跑来一只猫啊?”
　　“这里的盘子不会都被猫给舔过吧?”
　　“谁知道呢!”

　　嘈杂的话语声在照碌脑中相互碰撞，把他的思绪搅了个天翻地覆。随之而来的疼痛感使得照碌牙齿不停打颤，伸向奶油的胳膊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照碌隐约看到老板在朝他走来，但他只能看到个模糊人影，而且周围的议论声并未因此停歇。
　　气愤之下，照碌向着老板破口而出道:“你别过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