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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夜夜春风同心犹在 朝朝浮沉闺苑伏祸 ...

  •   陈矩是难得的贤宦,有明一代风评不错,这个人和稀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
      池月放下心来,不自觉舒了口气,“我不认得他。”
      贾雨村观察了下她神色,知道她又撒谎,伸手将她拉了坐在自己腿上,“为着你昨晚很乖,今儿就不追究。”

      猛的被拉,她痛的嘶了声,全身像散了架,忍不住怒嗔,“疼!”
      他低笑,指腹摩挲她颈侧未消的淤痕,“哪里疼。”
      她怒,“哪里都疼,你自己不知道吗!”

      贾雨村笑的十分畅快,“这是一缓过来,就开始龇牙?”
      池月没好气,“昨夜那般搓磨,呼来喝去,便是泥塑的菩萨,也早气得金身开裂了!”

      贾雨村看她薄怒微嗔,知道再逗下去会让她逆反,索性换了个话题,“你很关心我?”
      池月张嘴接,“我不想守寡。”

      贾雨村笑了下,“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他顿了顿,认真安慰,“放心罢,我是圣上点的知府,地方一时不敢妄动。”
      官场诡谲,如今细节多有变动,池月有些没底。

      这次陈矩来,如投石入静湖,涟漪之下暗藏汹涌。让她其实有点不安。
      陈矩十分有名,曾一手平息了震动朝野的妖书案。
      妖书案?
      她脸色一变,失声低呼。
      贾雨村见她满目震惊,迟疑了下,开口问,“怎么了?”

      池月现在是真慌了,她抓着他双手,“陈矩找你讨要了闺苑?”
      贾雨村奇道,“此等微末,你竟也知晓?陈矩并未索要,他那本,是从苏州巡抚周器予处携来。”

      池月吃惊,“这本书如何流传出去?”
      贾雨村道,“原是为匡正你所编。李真有次来书房看见,十分喜爱,着人誊抄,遂传于苏浙。”
      池月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贾雨村心下一沉,“怎么了?”
      池月焦急道,“辞官,快辞官走!”
      贾雨村一惊,按捺着震悚问,“理由?”
      池月又急又慌,“我总不会害你!”

      贾雨村叹息,笑了下,“我自然知道。你未卜先知,是不是想改变某些事?”
      池月咬了咬唇,将话挑明,“是。但是我无法预控。”
      贾雨村点头,“一瞬万变,你自然无法预控。”他想了想,笑,“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池月怔住,有些奇怪,“你不关心你的结局?”
      贾雨村道,“我们的结局,不就是我的结局?”
      池月摇头,“我是变数。”

      贾雨村沉吟片刻,“这个世界本无你?”
      池月点头,“是,连我也不知道我的结局。”
      准确说,连她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如何结束。
      贾雨村紧紧的揽住她,“娇娇,我十分怕。”
      她感觉到了他的炽热和惶恐,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搂住他,“我会护着你。”

      贾雨村失笑,“你一个弱女子,就算拥有异能,又如何抵抗世事?反而为你招灾。不说这个了,后日年节,我差金匠打了两副满池娇头面,明日一起去取回来,我再陪你逛逛可好?”

      池月见他转了话题,根本没辞官的意思,忍不住急了,“此番变动,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我怕现在不退步抽身,以后追悔莫及!你听我的,总没错。”

      擅纂,擅自编集。
      贾雨村进士出身,岂会不知礼仪关乎国体,由礼部钦定,皇帝颁行?他何必如此自毁前程?
      这人虽初入仕途,但心细聪明,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贾雨村可是知府,碰礼仪制度,他考的进士大概是假的。

      在封建时代,礼仪是涉及国家统治秩序的大事,关乎名正言顺。
      是什么动机让贾雨村冒着极大的风险去编集礼仪?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历经千年,各朝各代对礼仪都有明确的规制,贾雨村有什么动机和必要编纂?

      池月也曾强行找补,是不是贾雨村擅篡礼仪?
      擅纂和擅篡,两者大有曲别,前者是编纂,后者是篡改现有的礼仪。
      但按原文来看,作者明确写的是擅纂,池月每次看到这里都头大,实在想不通至极。

      从前她只当是作者笔误,或是暗指他纳妾违制。贾雨村在大汝州当知府,娶了当地的民女为妾,如果被言官参一本,那真很有分量,至于娇杏不是当地人,贾雨村钻空子之类的,细节不重要,该罪名一参,就没有贾雨村分辩的机会。
      虽然贾雨村的大老婆已经死了,但参劾官员大可以说大老婆是被虐、被气死的、宠妾灭妻等等。

      综合以上,如果文中写擅篡,那就完全没毛病。
      但是……作者他特么写的是擅纂啊!
      陈矩的出现,让擅纂礼仪这条罪名顺理成章,因为牵扯到了国本党争。

      直至此刻,陈矩携《闺苑》而去,她方才惊觉,《闺苑》才是那擅纂礼仪的祸根,才是让他仕途夭折的罪魁祸首。
      若卷入国本党争,便是万劫不复!
      为今之计,只有急流勇退,或可保全。

      池月知道他极有主意,试探道,“党争激烈,你不怕吗。”
      贾雨村抚着她如云青丝,眸色深沉,“宦海浮沉,置身党争,在所难免。我为一方主官,欲独善其身,难如登天。陈矩此来,倒令我窥得一线契机。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掌印,极有可能。虽结纳内宦易留口实,招致清流攻讦,然世事难料。欲行稳致远,或需左右逢源。故陈矩示好,我不可不赴。”

      他竟能推演出陈矩前程!
      池月心下暗惊,她不过是仗着手拿剧本才知道陈矩位极人臣,他却能推断出来,也是十分敏锐。

      沉默了会,她只好道,“我说辞官,是上上策。你若不愿,那只好见机行事。”
      贾雨村挑了挑眉毛,“你?谁是你?”
      池月见他想找事,立刻笑的眼睛弯弯,“夫君。”
      贾雨村冷哼,“若再错,你仔细着。”

      转眼年节至,府衙内外张灯结彩。贾雨村祭神巡城,归家每每已是星夜。
      叶萱身孕七个月,一切安稳,为免她劳累,年夜饭便设在了东院暖阁。

      贾雨村难得回来得早,陪两人吃了饭,说说笑笑,倒也热闹。从前他孤身一人,现在有了家有了牵挂,想想也觉得奇妙。他本是冷硬之人,为着这份现世安稳,他唯有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她们。

      池月吩咐丫头收拾残桌,“我就回去了,请老爷陪夫人说说话,商量下往京城的年礼。”
      叶萱扶了扶腰,笑道,“你自己看着办罢,我放心。倒是老爷,这几日公事繁忙,难得去你那边,我就不留他了。”

      贾雨村见她逐客,含笑看池月,“你愿意收留我么。”
      池月为难道,“也不是不行……只是……”
      叶萱无情打断,“那就赶紧走罢。我的宝宝要睡觉了。”

      回去后池月忙了一阵子才洗漱躺下,见他大喇喇占了半张床,推了推,“往外边一点。”
      贾雨村没动弹,她两脚并拢,咬着牙把他往外蹬……没蹬动分毫。

      池月泄气,“请问亲爱的夫君,您今晚又整什么幺蛾子?”
      贾雨村嗤的笑了,从枕边摸了个荷包递她,“看看。”

      池月接过来,抽开锦绳,拿出来一看,是个同心结。
      那同心结用金线红丝编成,缀玉带翠,细密有致,精巧可爱。
      她爱不释手,在腰侧比了比,“是这样戴么?”

      贾雨村帮她系在鸾带,挽了个漂亮的结,池月惊奇,“你竟然会这个。”
      贾雨村没理她,吹了灯,抬起身子将帘钩放下。

      池月拿人手短,一想到没正儿八经送过他什么,连几个月前叶萱安排的衣裳都没做好,不禁有点心虚。她扭到他怀里,蹭了又蹭,“哎呀夫君,你待我真好,怎么办,我好爱你,允许你今晚搂着我睡觉。”

      她将情爱挂在嘴边,说的毫不羞惭,他已经见怪不怪,将她往怀里按了按,他磨磨牙,“想靠两句甜话打发我?”
      池月立刻否认,“那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我愿意以身相许,大人只别嫌弃贱妾蒲柳之姿。”
      贾雨村忍不住笑,“你精明的很。”
      说完俯她耳边调情道,“就爱你蒲柳之姿,越柔软越好。”

      初二这天,池月正指挥丫头搬东西,一个明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忙人,我来的不巧了?”
      池月愣了下,回头惊喜的奔过去,“春桃?你怎么来了?”
      春桃也搂住她,眼眶微红,又笑又哭道,“特意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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