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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见故人 ...

  •   自从我成了林阿三,日子似乎一天天好了起来。
      虽然军令严明,不如以前自在,但好在顿顿都能吃饱,衣服也不愁穿,还能睡在铺了棉被的榻上。我和铁柱、安然两人关系不错,每日同食同寝,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孤单。
      他们二人整日琢磨着到底谁是卫国将军的儿子,好能巴结一下讨个官职;而我则每天都在为隐藏身份而苦恼。
      首先是洗澡,一帮大老爷们经常叫着我一起去河里洗,我只得以我在南方长大,不习惯和别人共浴为借口推脱,时间长了,大家知道我这个习惯,倒也不叫上我一起了。
      然后是每个季度的考核。西郊大营向来以治军严肃闻名,营里的士兵每个季度都要参加考核,要考体能、技能、队列,考核不通过就会被踢出军营。技能和队列倒是没问题,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我认真去学,应该也不会落后太多。让我头疼的是体能,女子在体质方面天生不如男子,加之我这么多年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比较虚,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淘汰,那我就又得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了,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为了通过考核,我每天晚上都趁着大家睡着,偷偷地爬起来训练。
      这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在后院锻炼,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如惊弓之鸟般回头,生怕别人知道了我的秘密。
      月下,身形挺拔的青年站在那里,月光如薄纱般覆在他的脸上,给本就剑眉星目的脸上更添了一份清冷。他的腰间挂着一枚翠青色的玉佩,我见过的。
      我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竟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如当年一样让我心动。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语气变得柔和:“原来是营里的新兵啊,不用怕,我是你们的总教官关山越,听见这边有动静,便来查看一下,没什么事我便走了。不过咱们当兵的,虽然要注重训练,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也要注重休息。”
      那年,他和我说他住在西郊大营,没想到,他竟然是西郊大营的主官,关大将军的儿子关山越。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时间愣了神。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赶紧低下头掩饰慌乱。
      “关教说笑了,我是扬州人,今年刚来冀州,怎么会和你见过。”
      “哦哦,这样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里训练。”
      “回关教,我幼时得了病,身体一直比较虚,怕拖累了大家,想趁着大家休息,我多练练。”自卑与慌乱让我不敢抬头,我只敢用余光追随他被风扬起的衣角。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对我说:“别害怕,把头抬起来,我长得也不吓人。”
      “是......关教。”我缓缓抬起头,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颊也开始发烫。纵使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云泥之别,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交集,我不必躲闪,可是当我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间,我还是难掩慌乱。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生病了吗?”
      “劳烦关教关心,我一切都好,可能是夜里风大,吹得脸生疼,所以有些红吧。”
      “原来是这样,今天的风确实是凌冽了些,你快回去休息吧,训练也不在乎这一会儿的,还是身体重要。”
      “关教说的是,我这就走。”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我怕在他身边多待一秒,我就会忍不要去靠近他,去打扰他的生活。他是那样好的人,我怎么配和他有所交集。
      明明是想见的人,可越是靠近他,我却越想逃离。
      今夜,我以北风为借口,掩饰我再见他时的心动。

      回到营房,我正在准备进去,突然两眼一黑,被人捂住嘴拖走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放开了我,我睁眼一看,原来是铁柱和安然这俩货。
      “喂,你们干嘛啊?有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袭击我。”
      田铁柱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量,神经兮兮地说:“快说,你是不是就是许少游,啊不对,许小将军。”
      “快别犯病了,回去洗洗睡吧,我要是许小将军,我能住在破庙里?”
      “也是,但说不定最高端的伪装往往就采取最离谱的方式呢?”安然好像有点脑子,但不多。
      田铁柱追问道:“我晚上吃得多,夜里给我胀醒了,想着出去消消食,竟然看着你在和关教说话,你要不是许小将军,怎么能和关教在一块儿?”
      “田铁柱,你长点脑子吧。我要是许少游,我为什么不找个室内的地方和关教聊天,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幽会,还刚好被你撞个正着?”
      “好像是这样......那你大晚上的和关教在那儿说什么呢,你该不会是他派来监视我们的吧,咱们可是兄弟,你可不能干这种事......”
      我顿时无语,一巴掌排在田铁柱的脑袋上。“当然是和你一样啦,晚上的黄豆焖猪蹄那么香,没忍住多吃了点,我正散着步呢就被他拦下来,问了下我的情况。况且就你这猪脑子,何德何能让他专门派人来监视你。”
      “行吧,这次是我判断失误了,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看贵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得了吧你,就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行了行了,冻死了,快别搁这儿瞎折腾了,回去睡觉吧。”
      回到营房,田铁柱和安然两个人估计是折腾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我却一遍一遍地回想着有关他的场景,久久不能入眠。

      五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他。
      那年东启举行大朝会,周边各国的使臣都去盛京参与。冀州地处边境,是西北诸国进京的必经之地。皇上下了令,务必要清扫街道,好好安置流浪汉,以免有损国威。
      县官便让治安队把所有流浪汉都赶到城东的山上去。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县官突然下令,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并派了西郊大营的军队来山上围剿我们。
      我当时藏在庙里的石像后面,紧紧地攥着那块儿尖尖的石头。听着山里传来的惊恐凄惨的喊叫声,我害怕极了,祈祷不要有人发现这里。
      可事与愿违,这个庙还是被一个士兵发现了。他走进庙里,眼看就要到石像后面来。我心想,如果被他发现,我必死无疑,不如搏一搏,冲出去杀了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石头便向他冲了过去。
      不出意外,我没有成功,他是那么的迅捷敏捷,在躲开我的同时,一剑刺穿了我的右胸。
      我低头看了看,血汩汩流下,浸染了我的衣衫,我感觉一阵晕眩,向后一仰,脱离了他的剑,倒下了。
      意识好像被迅速地抽走,身体也变得绵软无力。可能这就是死亡吧。
      以前我在佛菩萨身后,总听见听众人祈祷长生,我想,那死亡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吧。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我竟然没那么惊恐。如果这样一切就结束了也挺好的,我活着那么艰苦,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恍惚中,我看见他俯下身子想要检查我的伤势,他是那样的惊慌、不知所措,可能杀我并不是他的本意。
      我没有惊恐,也没有喊叫,只是轻轻地对他说:“没关系的,谢谢你。”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我应该是死了,我去到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像是躺在云朵上,有时候眼前是亮亮的,但是却只能看见一片混沌。我好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像是坠了秤砣一般,怎么睁也睁不开。
      忽然,有脚步声在靠近,好像是有人向我走来,坐在了我身边。然后他往我嘴里喂东西,我想挣扎但是却身体却不听使唤。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不会武功,也不知道你是女子,你突然冲出来,我的本能反应伤害了你,如果你肯原谅我,那就快快好起来吧。”
      原来我没死,我应该只是昏迷了。
      那个人每天都会来给我喂药,然后和我说会儿话。
      他说,他不想伤害我们的,可是军令难违;他本想偷偷放了我,没想到却伤害了我。
      他说,他找裁缝为我织了几件合身的衣裙,等我醒了,就不用再穿破烂不堪的衣服了。
      他说,河面上的冰开始解冻了,春天快要来了。
      他的声音真温柔,真好听,每天听他和我说话成了我昏迷日子里唯一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脚好像开始有知觉。又过了几天,我好像能睁开眼了。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橘黄色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也许是黄昏了,也或许是清晨。
      突然,耳边想起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我赶紧闭上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是他。他像往常一样喂我喝药,然后和我说话。
      “大朝会结束了,各国的使臣也都回去了,你应该不会再被驱赶了。不过你此番受伤,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如果你愿意,就让我替你寻个去处吧,也算是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这么久了,你还没醒,一定是那日我刺得太深,都怪我。”
      不忍看他这么自责,我缓缓睁开了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再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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