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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镜子 ...

  •   跨越时间,梁听洲在半夜十二点还没有休息,他等在手机旁。现在见不到白悠让,手机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倘若手机都没了讯息,他只怕自己会崩溃。
      “醒了吗?”梁听洲问。
      过了一会儿,白悠让回:“她在睡觉,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她醒了能看到。”
      一句话让梁听洲的心态崩了,他有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可是又迫切的想知道拿着白悠让手机回信息的人到底是谁。过了很久,梁听洲才平复心情,回起了信息:“你是谁?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手机另一端的是裴卿辞,在白悠让吃了药睡过去之前,他就征得了白悠让的同意看管手机。本来坐在窗边看书的裴卿辞因为手机的震动,才走到床边打开了界面。本不打算回信息的裴卿辞。发现是梁听洲的信息,瞬间黑了脸,于是就有了前面的一番话。
      “裴卿辞,她生病了,刚吃了药睡下了。手机我在保管,方便博物馆那边联系。有什么事情吗?”裴卿辞简明扼要的说明了现在的状况。
      梁听洲刚刚平复的心情,在听到白悠让生病以后,又开始担心了。原来这几天回话回的少,是白悠让生病的前兆。“她怎么样了?什么病?睡了多久了?吃的什么药?”
      裴卿辞有点无语,他觉得这家伙有点话痨。“梁先生,你的问题有点多。我就捡重要的回答了,她吃药了睡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了。就是发烧,大概是温度变换,这几天又累,所以生病了。”
      梁听洲从言简意赅的词句中,了解了白悠让的近况。梁听洲没有很快的回消息,思索了一番,才说:“谢谢你,请照顾好她。”
      裴卿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字:“好!”手机屏幕再次黯淡下去的时候,裴卿辞才重新坐回窗边,拿起自己的书。想起第一次见梁听洲,那个时候,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光鲜亮丽,可是眼神里透露着狼狈,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手机屏幕的聊天记录里,每一句白悠让的回话,都很不一样。裴卿辞向上滑的时候,忽然就停止了。这是个很不礼貌和道德的行为,再说了自己和白悠让就算没有梁听洲的存在也不会有结果。
      而深夜的梁听洲却没有裴卿辞翻找聊天记录的兴致,脑子里全是白悠让生病了的事情。可是国外他去不了,至少目前根本没有办法去。梁听洲只能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他早该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就算白悠让留在国内,只要换一个城市,他想见她就很难。他很羡慕裴卿辞,能够一直陪着白悠让。说实话,如果自己白悠让,真的有可能选择裴卿辞。这样一个家世好,体贴入微的师兄,谁会不喜欢呢?
      深夜里都是梁听洲的叹息声,他失眠了。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很快就要迈入三十岁的的门槛。家里也在催促他尽快成家,安顿下来。在外人开来,梁听洲一毕业就在大律所里实习,后来跟朋友开来律所,成了大律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只有梁听洲知道自己放弃了工程师后转做律师,自己到底有多苦。虽然一起合伙开的律所,可自己的团队也只有包括向欣欣在内的四个人,这样的合伙人能有多丰厚的物质呢?他现在没有资格成家,更没有任何条件去给一个姑娘保证。更何况这个姑娘,现在还不在这里。
      梁听洲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着,陷在床垫里。说实话他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那种轻飘飘的,毫无安全感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翻身的时候,弹簧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不想听从家里的意见去相亲,他只想要白悠让回来,让她相信自己从前现在和未来是真的很喜欢她。
      可是白悠让还要好久才会回来,可是白悠让并不喜欢自己。
      这样想着想着,梁听洲也就重新进入梦乡了。
      白悠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裴卿辞也因为照顾自己很累靠在窗边睡着了,手里的书落在了脚边。白悠让没敢动,手搭在自己的额头,感受着温度。似乎没有那么热了,可是自己的手还是很热,不过白悠让向来都是这样。
      她小心地撑着身子,往床头柜那边摸去,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界面后,没有很重要的信息,倒是梁听洲的信息结束在四十分钟前。她点了进去,发现了那些奇妙的对话。白悠让觉得脸有些发烫,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有些不可思议。
      对话里裴卿辞和梁听洲就像是两个较劲的幼儿园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平静,实则两个人都很生气。算了算时间,白悠让知道大洋彼岸的梁听洲在熟睡,也就没再发信息打扰他。
      天亮的时候,城市的东方露出的鱼肚白有些淡薄,没有很好看的朝霞。梁听洲穿着灰的毛衣外套,站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心里有万般思绪,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时间在记忆的长河里爬行,清扫着那些残存的感情,留下的是无尽的遗憾。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始终没有再被提起。重来的日子里,梁听洲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他花了五年找寻的人,终究还是跟他隔着无数的日月和距离。
      日本作家渡边淳一的《钝感力》是梁听洲最喜欢的书,他也在自己的生涯里不断磨练自己的钝感力,面对很多案子和当事人,梁听洲都能好好的面对,但是唯独这种能力在面对白悠让的时候,完全失效。
      白悠让就像是一把坚韧的矛,很随意地就切开了梁听洲的伪装和来自钝感力的盔甲。梁听洲对白悠让依旧很喜欢,他认为两年的时间改变不了自己什么,只是可能会改变白悠让的心境。如今的梁听洲就像是数年前的白悠让,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白悠让离别的样子,让他觉得白悠让也还喜欢着自己。可是白悠让在手机里的冷漠和陌生,又让他觉得白悠让早就释怀了。向前走的人,是不会对年少时还没有捅破的感情留恋太多。
      发了一会儿呆,梁听洲就开始准备去上班了。今天是苏瑶上班的第二天,很不幸的是,梁听洲今天有一个谈判。苏瑶作为律师助理,必须跟着。梁听洲很期待这个小姑娘的表现,也很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在得知要去参加谈判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梁听洲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苏瑶有着格外的关注,是那种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关注。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苏瑶不是白悠让,真正的白悠让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可是,一旦念头有了,就不受控制了。于是,在白悠让不再的日子里,苏瑶似乎成了那个身影的替代品。梁听洲知道这对苏瑶不公平,可是隔着窗子看向苏瑶的时候,他总觉得白悠让还在。白悠让还和五年前一样,是个扬言要做律师的姑娘。
      今天是白悠让生病后的第一节课,今天要来的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还是个华人。白悠让很激动,听裴卿辞说这个女老师也在A大毕业,讲课讲得很好,长得也很好看。白悠让还打趣了一番裴卿辞,说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女老师了。裴卿辞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告诉白悠让,等她到了,她就知道这个女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白悠让起了个大早,就往教室里赶。终于在老师进教室前,就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坐下。裴卿辞还是照旧坐在白悠让的身边,没有变化的位置,没有变化的同学,只是多了一个变化的女老师。
      很久,教室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白悠让循声看向门口。那个女老师穿着白色的A字裙和淡色系的衬衫,黑色的卷发和金色眼镜边框,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可是当门外的光在女老师的脸上消失的时候,白悠让才变得惊讶起来。
      那个女老师和自己长得很像,却也不是很像。像的是那双眼睛,不像的是其他五官组成的脸。白悠让惊讶的同时,却也冷静了,也许因为长得像,白悠让对这个女老师多了很多亲切感。可是,白悠让也同时感到了不舒服,但是微小,白悠让也没有在意。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老师,我姓江,单名一个夏字。大家可以喊我Miss Xia。”江夏和以往一样,是个温柔但是充满力量的女性。倘若梁听洲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于江夏的改变。其实当初,江夏就是一个耀眼的人。梁听洲也因为她的耀眼而被她吸引了,只是没想到白悠让的出现,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悠让对这个新的老师很有好感,也很佩服她的能力。江夏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所名校的讲师,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江夏闪闪发光的样子是白悠让渴望成为的样子。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夏和白悠让这两个意外相遇的人,开始向对方靠拢。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的好感,白悠让在下课的时候主动加了江夏的联系方式。两个人也因为都是中国人,也变得格外亲近。是一种很好的师生关系,江夏有时候会盯着白悠让看,甚至会出神。白悠让也察觉到了江夏的奇怪举动,于是就好奇地问:“我是脸上有东西吗?江老师为什么老师盯着我看呢?”
      江夏笑着,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就连睫毛都沾染了光的色彩。“没有,只是觉得你很熟悉,就像是在看我自己一样。”白悠让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第一次见到江夏,就觉得江夏的眼睛和自己很像,但也不是很像。江夏告诉白悠让,说:“这或许是一种缘分吧!”
      江夏和白悠让的关系更近了,白悠让对江夏的心防也在渐渐瓦解,只是江夏却对白悠让越来越好奇了。直到自己在医院的那一天,江夏才知道自己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悠让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陪着江夏在医院看病,凌晨的医院依旧那么忙碌和吵闹。江夏在躺椅上输液,白悠让则蜷缩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打盹。江夏睡不着,胃部的灼烧感似乎没有那么重了,只能一边挂水一边无聊地看着手机。或许是因为长得像,江夏对白悠让多了几分好感。
      江夏偏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熟睡的白悠让。江夏觉得白悠让实在是可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自己抱着自己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于是,江夏按下了手机的拍照键,笑着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编辑文案。不一会儿,就引来了无数点赞。评论里有人在说江夏的学生很好,她也是个好老师的,也有人在找江夏讨要白悠让的联系方式,还有人在关心她怎么在医院的。只有一个人,没点赞也没有评论,而是直接发了私聊。
      “她怎么了?”江夏一打开对话框,就是个没头没尾的话,但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个问句里的“她”指的是谁。
      “难得说句话,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江夏有些不高兴,虽然当初和梁听洲分手是因为没那么喜欢,可是面对梁听洲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她还是有些嫉妒。梁听洲没有说话,江夏又说:“她就是你喜欢的人?”
      “是。”梁听洲就回答了一句话,江夏觉得简短有力。
      “你是怎么找到的?真的就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江夏问。“还有啊......”
      梁听洲直接打断了江夏的提问,“她到底怎么样了?”他没有回答江夏的问题,江夏一直都知道梁听洲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也仅仅限于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并不知道是谁。他万万没想到这该死的巧合,让那个两个人相遇了。
      “睡着了。”江夏说,“放心生病的不是她,她只是熬不住了,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梁听洲看到江夏的信息,算是放心了。接着又说:“她会不会着凉?裴卿辞在那里吗?”
      江夏有些疑惑,于是问:“裴卿辞是谁?不会着凉的,刚刚送我们过来的David,倒是在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留给了白悠让。”
      “Dvaid是谁?裴卿辞为什么不在?”梁听洲有些着急了,白悠让不喜欢裴卿辞,所以就算他很嫉妒裴卿辞,却也没有很在意。忽然出现的新人,是梁听洲始料未及的。他明白白悠让的身边总会出现别人,所以梁听洲一直都在做心里建设可是现在真的出现了,他却很慌张,慌张到想要立刻到白悠让的身边。
      “David是我的学生,人还不错。至于你说的裴卿辞我不太清楚他是谁。”江夏回答。“还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她是因为和我长得像?又或者因为她和我长得像,你才喜欢她?”
      梁听洲没有说话,那一瞬间他好像被戳中了心事。说实话,当初第一次见到白悠让,想要靠近她确实是因为他觉得白悠让和江夏很像。但相处久了,两个人完全相反。
      梁听洲在关掉对话框后,去看了机票,买了一张国际航班的飞机票。他要去找白悠让了,不仅仅是因为想见她,还想去跟白悠让坦白一切。告诉她江夏的事情到底如何,告诉她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是白悠让,跟江夏没有关系。
      白悠让在五年里已经不是一个念想了,而是他的一颗心。自己的感情迟钝,放任白悠让的感情枯萎,最后自食恶果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
      前途是他给自己的交代,也是给白悠让的保障,可是喜欢白悠让是他目前改不了的一种习惯。他会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靠近白悠让曾经住过的公寓,也无法控制的敲开了那个已经不属于白悠让的公寓的门。甚至会在梦里,无数次想念那晚告别的阳春面。
      梁听洲想要见白悠让,很想很想。如果不是江夏的朋友圈,他可能以为白悠让的身边只有一个裴卿辞。但其实,这就是事实。在所有人都在往前走的时候,梁听洲却在不停地往后走。
      没多久,全所上下就都知道了梁听洲打算在国外度过整个假期。向欣欣其实很好奇,一年多以前梁听洲的变化开端,到底是什么?忽然她想起了,一年多以前,梁听洲忽然好脾气的订了整整两天的博物馆的门票,从那以后,梁听洲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从来休假的梁听洲,居然修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去国外度假。向欣欣很怀疑梁听洲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或者已经结婚了,只是谁都不知道而已。
      白悠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实在是可怕,不过还好是周末,白悠让还能补个觉。昨晚在医院的经历属实不是很好,白悠让去拿报告的时候被门诊的大厅吓到了。最后为了陪江夏,自己又蜷缩在椅子上睡了几个小时。半夜的时候,白悠让被突然闯进了输液的醉汉给吵醒了。其实,白悠让很害怕醉汉,小时候爸爸喝醉的时候,白悠让就会很生气和害怕。包括梁听洲那天喝醉了,给自己发语音的时候,白悠让还是很害怕,只是那个时候喜悦大过了害怕。
      镜子照着白悠让的脸,那双眼睛让白悠让有些恍惚,她真的好像江夏。白悠让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安,她总觉得江夏的话很有深意,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最后白悠让抵不住困意,只好选择进入梦乡,美美的睡个觉。
      深夜的时候,梁听洲望向窗外,满是黑色的云,根本看不到云层的另一边是否存在其他的生灵。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梁听洲看着被当做镜子的窗户里映照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期待。
      镜子,像是内心的真实反映。梁听洲在梦里又看见了飞机的窗子,脸上的微笑映照在窗户上,激动的心跳动的很不真实。
      而白悠让梦里的镜子里却是江夏的眼睛,白悠让只是微笑着,可是心里却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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