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sartel

1、第 1 章

　　云城的冬天来得很快，冷风一次，冷意就直往人骨子里钻。
　　路灯闪烁着，沈南加快步子，低着头，拥着书，
　　便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低笑着，从他怀里抽走了一本书，一叠书就这样少了一本，他惊讶地抬起头，对上对方盛满笑意的目光，愣了半晌，才听得对方出声：“书我拿走了，当做赔偿。”
　　那人已经走远了，留他在夜色中，静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咚，扑咚。
　　像平静的湖里突然被投入了石子，那样乱。
　　后来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他还是会被自己这愚蠢的样子逗笑。
　　这几天医院忙，下班总晚了些，沈南一
　　连几天都没见到那人。
　　想什么呢沈南，人家说不到早就忘记你了。
　　他只是想碰碰运气。
　　正这样想着呢，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人，只听得一声“又见面了”，那声音很轻，落在他心里却很重，他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无常。
　　夜里常起风，那人就像这风一样刮向他。
　　沈南手里的烟“啪”的掉落，明明烟已经熄了，他的心里却烧个不停。
　　那人轻笑了一声，笑得人心里直痒痒，随即主动开口：“好久不见了，沈南同学，我是纪北。”
　　沈南对纪北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他对这个人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只是想见他。
　　没有任何理由。
　　那天拿走的书纪北已经看完了，跟他说有时间就还给他。
　　他们聊了很多。
　　沈南问他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律师，纪北望着月亮说：“想给所有人一个公道，为无辜者正名，让正义与黑暗的天秤永远平衡，永不倾斜。”
　　因为黑暗不可能全部根除。
　　纪北反问沈南为什么会当医生，沈南说，
　　只是见不得苦难，只要还有救的机会，哪怕是十分之一，他也绝不会放弃。
　　那夜的月亮很亮。
　　沈南的家在老小区，走楼梯要走到四楼，他掏出钥匙开门，他父母就住在隔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免想起了那人。
　　他觉得纪北就是月亮，有那么一刻，他好想抱抱那冷清的月亮，却只抱到了投射下来的月光。
　　纪北不是本地人，他不知道以后纪北会不
　　会去别的地方。
　　那晚他罕见地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值白班，还被人笑话是
　　大熊猫，这让他非常郁闷；沈南是南方人的长相，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人也和气，料谁都不会想到他初中跟人干过架。
　　沈母给他介绍了相亲，见推脱不过，他直
　　接摊牌说自己是gay,不会去祸害人家小姑娘的。
　　沈母被气得手指着沈南“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气越来越冷，沈南围了条黑白格子围巾，套了件黑色大衣，路灯闪炼着，他推了推眼镜，空中有些许雪花飘下，他们的相遇戏剧性地开始。
　　纪北把书递给他，他们聊了一路，到家时，
　　纪北忽然问：“这么冷的天，不请我进去喝
　　杯茶？”
　　沈南熟练地从抽屉里翻出一袋速溶咖啡，拎着水瓶往杯子里倒水，末了用勺子搅了搅“没茶了，速溶咖啡，凑合凑合吧。”
　　纪北失笑。纪北不是个挑嘴的人，拿起杯子就喝，不料
　　被烫了一下，沈南竟笑得直不起腰来。
　　沈南望着窗外纷飞的碎屑，忽的来了一
　　句：“快要过年了。”
　　是啊，快要过年了。
　　这次纪北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简短的应了声“嗯”。
　　听不出情续。
　　沈南忽然把手伸进纪北的口袋里，
　　掏出来一把薄荷糖，见纪北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问他：“你也喜欢吃薄荷糖啊？”
　　依旧只有一句嗯。
　　沈南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撕了糖衣将薄荷糖往自己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