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成为狗血文路人甲后》砚栖白

23、第 23 章

　　*
　　在一门之隔的顾清，对此尚且一无所知。

　　他也想不到一个场地的事，霍云深还会真的打电话过去。

　　几天时间还算平静地过去了。
　　周三当天，顾清借了别的名义请了一下午的假，正在整理衣服的时候，收到了林书意和黎文光给他发来的消息。

　　林书意：【顾清，你今天还是没来学校，是不打算参加校庆了吗？】

　　顾清随便编了个理由：【不好意思，这两天劳累过度有点发烧了，恐怕是去不成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多拿一份现场发的纪念品，你来学校的时候给你。】林书意十分善解人意。

　　黎文光也问他：【你校庆不来吗？】

　　顾清拿相同的理由回复他，黎文光颇为失望：【你就不想见见和你同名的那位学长吗？】

　　顾清说自己不太感兴趣，又想到了另一间事：【说回来，你到时候能认出来学长是哪位吗？】

　　黎文光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黎文光：【你还真是对学校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啊，学长优秀毕业生的照片还在一教走廊里挂着呢，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几秒钟后，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顾清点开一看，猝不及防看到一张自己毕业时的高糊照片。

　　顾清：“……”
　　他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

　　顾清回完黎文光消息，默默把自己刚拿出来的衣服放了回去。

　　然后重新选择了一套看上去就很显成熟的格子西装，搭配同样显成熟的同色系领带，在镜前把头发全梳到后面，成为一款老气横秋的背头。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和手机里那张照片对比，确定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之后，才放心地出了门。

　　校庆的地点在A大水上报告厅，但是由于是一百周年整，场子铺得很大，一路上都铺上了红毯，还装饰了些彩花气球之类的东西。

　　志愿者引着他们刚来的几位校友进入报告厅。校友会还没有正式开场，但人基本已经来齐了，还有不少教授也在前几排，大家三三五五互相寒暄兼回忆往昔，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顾清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没有打算参与进去。然而就在此时，他一抬眼，正好看见陆教授，在一群老教授堆里聊天。

　　与此同时，陆教授也看到了他。

　　陆教授立刻笑呵呵地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顾清想躲也晚了：“顾同学，好久没见了，居然都不找我这曾经的老师打个招呼，我可要伤心了。”

　　说完又仔细看了看顾清今天一身的打扮，语气犹豫：“没想到你现在喜欢这么……成熟的打扮风格啊。不过你还年轻嘛，穿点年轻人的衣服多好！”

　　顾清：“……”

　　好在陆教授看起来对他一点怀疑也没有，说明金手指还是有效的。

　　此时和陆教授一起的其他几个教授也过来了。
　　陆教授虽然刚才嘴上说着伤心，但眼里的高兴是藏不住的，得意地和周围几个教授说：“这位就是15级少院计算机系的那个顾清，我班上的学生。”

　　“顾清同学啊，当年好像在校园里还挺有名的是不是？”
　　“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全校优秀学子评比……”

　　陆教授呵呵一笑：“哎呀，那些评比都是他们学生私下里搞出来的，就算是第一也没什么含金量，还不如四年国奖值得炫耀呢。”

　　“哎呀哎呀，很厉害啊，当年的大学霸呢。”

　　几个人把顾清团团围住，一唱一和聊得格外火热，就连顾清这个本尊都插不上什么话。

　　被过分热情弄得有点无所适从，顾清只能无奈地对陆教授说：“陆教授，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他给各位教授一一打过招呼，又顺着他们的话题闲聊几句，内心希望他们能赶紧对自己失去兴趣。

　　不过很显然，几位教授的兴致没那么容易被打消的，一直拉着他东聊西聊，还问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从公司现状到他本人的婚恋状况。

　　顾清：“……”
　　可能人年纪大了之后，就是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感兴趣，就连教授也不能免俗。

　　更不妙的是，几位教授都聚在这里，慢慢也吸引了几个想找教授们寒暄的校友的注意。

　　几位教授又非常热心于给校友之间相互介绍：
　　“这位是17级计算机的顾清，这位是10级物理系的张弘图，这位是……”

　　几个校友一听顾清的名字就认出他了：“顾总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啊，久仰久仰。”

　　顾清赶紧和几人一一握手，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一番互相吹捧过后，顾清好不容易才把几个校友送走了，其他几个教授也暂时失去了对他的兴趣，转而拷问起另外一个倒霉校友了。

　　陆教授和他聊得差不多了，正要走开，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届有两个学生想让你见见，都是很优秀的孩子……”

　　说完，扭头朝后面的观众席上喊：“黎文光，林书意？”

　　喊了几秒钟没人回应，陆教授还奇怪地咕哝：“人呢？刚才还在我后面不远处呢。”

　　顾清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志愿者的声音救了他的命：“请各位贵宾依序入座，我们的校庆活动马上就要正式开场了！”

　　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礼堂，陆教授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先放弃了：“哎这两个人，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哪去了……算了，等会茶歇的时候我带他俩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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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书意和黎文光正在后排的座位上聊天，也因此错过了陆教授的喊声。

　　自从上次在校园咖啡厅中一起聊过天之后，两个人逐渐熟悉了一些。

　　黎文光：“林同学，今天沈野不和你一起来吗？”

　　他感觉有点奇怪，林书意和沈野从大一开始就形影不离，以至于班上还有同学传过二人的绯闻。

　　但经过最近这两天的观察，又好像不是这样。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总之没有最开始看到的那么亲密了。

　　他这话问出来，林书意愣了一下。

　　林书意：“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太理我，估计是还在生气……算了，我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聊吧。”

　　黎文光奇怪：“他为什么生你的气？”

　　林书意沉默了。
　　说因为自己上次的成绩超过他了？因此自己在小组讨论中抢了他的风头？因为自己上次无意间落了他的面子？好像都不太合适。

　　都是非常细小的事情，但堆积起来之后，沈野对他的那种忽冷忽热、阴阳怪气和说话带刺越来越明显，两个人的关系目前呈现出一种不远不近的僵硬状态。

　　就连沈野的室友也私下里和他抱怨过，沈野这两天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阴沉了。

　　黎文光也从他的沉默中感觉出了些什么，低声：“沈野这个人……我早就想说了，他那个脾气多亏你能忍得了。”

　　林书意：“算了，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但还是不要这么说……”
　　沈野毕竟是他的朋友。

　　而且……

　　黎文光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林书意知道他内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辩驳：
　　“而且……在我刚入学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沈野帮了我的忙。”

　　入学A大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城市，哪里都适应不了，助学金也没发到卡里。在他最窘迫的那段时间，是沈野带他熟悉校园还请他吃饭。

　　而且，助学金发下来之后，沈野还提起过自己父亲是助学基金会的参与者之一，暗示这笔助学金能到他手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因为这个，林书意一直很感激他。

　　黎文光这下是彻底不说话了。林书意和沈野之间毕竟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也插不上什么手。

　　虽然他心底里觉得，林书意讲的那些都算不上什么大忙，试问关系好的同学之间谁不会带着对方熟悉学校生活、请对方吃饭之类的？林书意前段时间还请他吃过东西呢。至于助学金，林书意成绩这么好又家境贫穷，完全符合条件，这钱本来就应该发给他的。

　　而林书意这几天又得照顾沈野情绪、又得协调团队，不停帮沈野解释、还得在沈野生气撂挑子的时候做完他那一份活……这些黎文光都看在眼里，就算沈野之前再怎么帮过他，也早该还完了。

　　不过他知道说了林书意也肯定不会听，只好叹了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候，校庆也正式开始了。

　　先是主持人在掌声中上台讲完开场白，然后是A大校庆的传统——合唱校歌，接着是校长讲话……

　　一大堆领导都上台讲过话之后，终于到了校友发言的环节。

　　林书意和黎文光姿势都坐直了点，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注意着主持人的报幕。

　　校友之间年龄跨度很大，从六七十岁的行业泰斗到二三十岁的青年才俊都有、遍布各行各业，尤其是理工科的科研圈和企业圈。

　　因此，校友分享会其实也是一场大型的行业交流会，校友上台之后侃侃而谈，分享自己所在方向的前沿科技和最新进展，对于台下的学生来讲，也是不可多得的了解新知识的场合。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顾清被排在了最后一个。

　　不过在他上台的时候，掌声和呼声还是非常热烈，一点都没有听了两个小时讲座之后应有的疲惫。

　　黎文光和林书意也是其中的一员，没好意思喊，但是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顾清上台把麦克风拿近了些：“各位好，我是顾清，毕业于17届计算机系。”

　　黎文光和林书意聚精会神，等着顾清接下来的演讲。

　　顾清鞠躬，下台：“谢谢大家。”

　　黎文光，林书意：？？？
　　不是，就这么结束了吗？

　　此时顾清正在迈着淡定的步伐往台下走。

　　当然他此刻是完全没有表面上这么风轻云淡的，手心都沁出汗了。

　　——好险，再多待一秒钟，霍云深的目光就要落到他身上了。

　　其他几个人倒都好说，但霍云深作为回归校友之一同样坐在第一排的嘉宾位上，很容易就会和他对上目光。

　　顾清没有成功下台。

　　他走到一半，主持人截住了他：“顾总请等一下，在座不少同学都很期待您呢，不打算多说两句吗？”

　　顾清：“我笨嘴拙舌，不善言辞。”

　　主持人：“……”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主持人不愿放弃，继续问：“哈哈怎么会呢，明明就很幽默……您不打算讲讲您在校时期的故事吗？”

　　顾清：“这个我觉得我不用讲，都在一教走廊的优秀毕业生展板上挂着呢。”
　　托黎文光的福，他终于知道自己离校时候拍的那张照片现在挂在哪儿了。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和哄笑声，主持人最后挣扎一次：“顾总，那您要不要讲讲您的创业史……”

　　顾清：“哦，这个啊，这个在我们公司的官网首页上挂着呢。”

　　主持人这下彻底没招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顾清扭头就走，以一种风一样的速度下了演讲台。

　　在掌声和笑声中，林书意听到自己后排的两个人窃窃私语：“没想到顾总居然这么有个性……”

　　林书意正想说什么，黎文光已经回过头对那两人说：“学长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做过不少有个性的事呢。”

　　两个人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黎文光就给他们科普了一番学长在学校的事迹，什么四年每门课都是专业第一，什么大一的时候就带着队员击败了大三的团队获得国际比赛资格，什么连续几年全校评选第一名……

　　林书意原本还在一旁听，听着听着表情越来越狐疑，拉了下黎文光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也太夸张了。

　　黎文光：“咳，也差不了多少啊。”
　　他也就是稍微添油加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另外两人倒是一无所知，表情看上去像是信了个十成十：“啊，原来顾总当年就这么厉害的啊。”

　　黎文光：“那当然……不过你们应该不是计算机系的吧，这些事情都没听过。”

　　“确实，我们两个是物理系的。”一人回答道。

　　“对了，我叫黎文光，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姜雨星。”看着就很阳光的圆脸男生这么回答他，又主动指了指旁边的男生，“他是严延。”

　　这两个名字对于黎文光和林书意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因此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交换了下名字后，就又闲聊起来。

　　姜雨星：“说起来这位顾总……”

　　他本来想说说顾总找他们签约的事，但想想又觉得说出来不太好，更何况万一顾总压根没参与这事，只是他自作多情呢。

　　于是姜雨星话拐了个弯，只说：“这位顾总是不是还有家娱乐公司啊？我听说他投资过不少影视剧，也签约了很多当红艺人呢。”

　　这下轮到黎文光和林书意惊讶了。他们对顾清的了解主要来自于系里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但对于“顾总”的身份还真没什么了解。

　　于是，又轮到姜雨星和严延给黎文光和林书意讲顾总的传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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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完全没想到校园文的主角和娱乐圈文的主角居然能碰上，而他自己的形象也在双方不约而同一通添油加醋的追捧下，到了一个逐渐离谱的程度。

　　此刻，顾清刚回到座位上，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注意到我吧？没注意到吧？

　　顾清转过头，去看和他隔着五六个座位的霍云深，正好看到霍云深也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唇角还带着微笑。

　　顾清猛地把头转回来，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眼神过于严肃，甚至把台上正在讲话的主持人都盯得背后出了一层汗。

　　*

　　不管怎么说，校友上台分享的环节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完了。

　　但顾清表情更沉重了。

　　因为接下来就到茶歇了，这一环节大家可都是混在一起的，不管你是教授学生校友……都可以自由用餐交流。
　　本质上，就是提供给学生和校友们的一个自由社交环节。

　　也就意味着翻车几率大大增加，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被不想碰面的人堵在茶歇现场。

　　那可就全完蛋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一次把紧急预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顾清随着人流一起，离开礼堂走到了报告厅东侧大厅。

　　茶歇布置在这里，虽说是茶歇，但作为百年校庆布置得非常周全，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小型酒会了。

　　顾清端了杯酒，找到个不起眼的角落。
　　环视一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人在。

　　然而他的清闲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找上了他：“顾总不介意我来打扰您吧？哈哈哈，实在是久仰久仰。”

　　顾清赶紧放下酒杯，端起微笑来和他握手。

　　内心实则：你谁？

　　男人和他握了手，估计也知道他不认识自己，赶紧从胸前抽出一张明信片：“顾总，我是龙腾集团的沈才俊，我之前也参与过远帆基金，您就算没听过我的名字，也应该在名单上见过我，哈哈。”

　　顾清隐隐约约想起来了。自己创建远帆基金的时候，是为A大贫困生提供一份额外的助学奖学金，后面基金名气起来之后，也陆陆续续有校友和企业家参与捐赠，有回馈母校的，有借此攀关系的，有想提升企业信誉的……鱼龙混杂，不一而足。

　　而顾总对此的态度是——照单全收。反正钱给到了，一切都好说。

　　不过由于鱼龙混杂，参与捐献的人实在太多了，因此即使面前这人说出来后，他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表面上当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沈总啊，久仰久仰！”

　　然后进入商业模式，说些套话和对方寒暄几句。

　　一边寒暄，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位刚好姓沈，不会这么巧吧……？

　　事实证明，还就是这么巧。

　　寒暄几句之后，沈才俊呵呵一笑，露出了真实目的：“说来也巧，犬子正好也在A大计算机系读书呢，你们之间，肯定比我这个文学院的更有共同语言。”

　　说完，回头对着一个方向喊：“沈野，快过来见见顾总。”

　　喊完了，回过头：“我这个儿子也还算成器……呃……”

　　沈才俊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角落，陷入了沉默。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