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至的玫瑰》耳啾啾

20、【报告会2】

　　江晚感觉自己握着前面椅背的手在微微锁紧，她想转头问他为什么要坐这里，可是脖子总是不受控制，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脖子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看向前面。
　　面上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已经是她能尽的最后的努力了。
　　“哎？言哥？你坐这干嘛？”那边的李齐琛也发现了他，转头不明所以得看着他。
　　“这边没人，一会出去方便，再进去太麻烦了。”
　　李齐琛“哦”了一声，并未再次发问，转过头专心致志的听着报告。
　　江晚从余光看过去，陈鹤言依旧保持着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回答完换了个姿势——交叠的双手改为托在下巴上，身子微侧，撑在靠走廊那边的扶手上。
　　江晚偷偷用余光看着他，陈鹤言好像并未发现，只是专注地看着前面还在侃侃而谈的林卿。
　　江晚暗自舒了一口气，他该是没发现自己偷看他的吧……
　　“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江晚一愣，转过头去，陈鹤言还是刚才那个样子，连头都没转。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看着江晚转过头来，陈鹤言也转头看她，满脸淡然，眼神里还有点不解。
　　江晚想许是自己听错了，正想给他抱歉地笑笑，没想到陈鹤言开口了——
　　“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和刚才的语调一模一样。
　　江晚有点哽住。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来前几天孙舟舟推荐给她的小说，里面女主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那男主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江晚脱线的大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这句话说出去了。
　　话一出口，却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她第一次有点烦恼自己的记忆力怎么就这么好……
　　听她这么一说，陈鹤言一愣，然后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懒懒的，嘴唇含笑，似乎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却并未搭腔，只点了一下头。
　　江晚呼吸一滞，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继续看着台上的林卿。
　　心里的小鹿却在一路飞驰，就快呼吸不过来了。
　　“阿言，你怎么坐那去了！”
　　许是半天看陈鹤言没回来，那边的宋茁优也发现了陈鹤言竟然换了个位置，从一边大声地说道。
　　她丝毫不顾及还是在报告会上，音量并未减小，这一嗓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其他路人还好，都皱皱眉表示被打扰到了然后就转头继续听着林卿的讲话。
　　他们这一伙人就不一样了，都摆出一副八卦的样子盯着他们这边。
　　她甚至还站起身来，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江晚是如坐针毡。
　　走到李齐琛面前，李齐琛故意当做没看见，并未把腿收回来，一双长腿就这么把宋茁优卡在了里面。
　　她倒是没敢从男生身上爬过来，隔着李齐琛和江晚又问了一遍陈鹤言——
　　“阿言，你怎么坐那去了。”顺道还用手指了指他的座位。
　　宋茁优的指甲尖尖，在黑暗处也看起来亮闪闪的，不知道是涂了透明还是裸色的指甲油，在江晚脑袋旁边晃了晃，江晚不由自主的就皱了皱眉。
　　她觉得这个人有点太不礼貌了。
　　“去里面太麻烦了。”
　　许是怕宋茁优又口出什么惊人的词汇，陈鹤言在一边开了金口。
　　江晚以为宋茁优得到了她的答案就会转头回去，没想到她并未作罢。
　　“同学，咱们换个座位吧？”
　　江晚抬头一看，发现她竟然是冲着自己说的。
　　“那边是中间，视野比较好呢。”宋茁优好像完全忘了之前怎么对江晚恶言恶语的，此刻好脾气的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脸上还挂着发自内心的笑。
　　江晚咬了咬唇，转头撇了一眼陈鹤言。
　　陈鹤言也听见宋茁优的发问，但是并未开口，还是托着腮，只是目光移到了她俩的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
　　江晚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凭什么和你换啊，我们这坐的好好的。知道那边视野好你早干嘛了？”李齐琛那边又开口道。
　　“那边视野更好哦，同学，你很喜欢林卿吧？”
　　宋茁优并未搭李齐琛的话，而是继续转向江晚，试图拿林卿诱惑她。
　　江晚转头看看林卿，又看了看陈鹤言，咬了咬唇，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我不换。”
　　语毕，江晚继续双手扒在前座上，貌似在专心致志地听着林卿的讲话，再也不看宋茁优一眼。
　　宋茁优一愣，旋即就想开口讲话，没想到那边林卿的话先传过来了——
　　“我不知道我的话竟然有一天还这么伤害膀胱啊，台下的朋友一个两个都想去厕所。哎，那边的妹妹，你也是吗？”
　　一番话说的虽然幽默，但是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前后左右的人都纷纷跟着林卿的手势寻了过来，想看看是哪个人让她点了名。
　　江晚知道，林卿这是指责宋茁优老是站在那里挡了后面的人。她虽然看着温和，却极有性格，是路见不平的女侠范，江晚总能从她的书的只言片语中能窥视到她的内心一角。
　　所以，她能说这个话江晚毫不意外。
　　宋茁优也发现林卿是在说她的，加之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投射到她的身上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咬咬牙，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切归于平静。
　　江晚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万一宋茁优真的再不依不饶起来，自己该如何应对，但是那一刻她只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感受。
　　她不想换座位。
　　所以选择了拒绝。
　　江晚又偷眼看了一下陈鹤言，身边的影子和面对自己认真说话的影子逐渐重合起来。
　　他说，你要做自己。

　　江晚还沉溺于刚才的小插曲中没有回过神来，场上却爆发出一阵欢笑。
　　她向前面看去，大屏幕在滚动着什么数字，主持人在滔滔不绝地解释着规则——
　　“大家看看咱们手中的入场券，上面有个刮奖区，大家把刮奖区刮开，里面有一串数字编码。所有的数字编码都在我们的奖池里，由林卿女士一会按动我们的抽奖按钮，我们会抽出三名幸运观众获得我们林卿女士的现场全套To签大礼包！”
　　“哇……”
　　观众中发出阵阵惊呼。
　　林卿并不是经常签名售书的作家，因此她的签名书在读者中都是十分珍贵的存在，这一下子来了个全套To签，台下的资深读者都伸直了脖子，仿佛这样就能被抽中似得。
　　江晚也在使劲刮着自己手里的入场券，她趴在前座上抿着嘴，因为使劲的缘故，本来就精巧的小脸更是皱成了个一团，从陈鹤言的角度来看，有点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
　　他感觉有点好笑。
　　“喏，这个给你。”看了她刮东西刮了半晌，陈鹤言伸手把自己的入场券递了过去。
　　“啊？”
　　江晚不明所以。
　　“嗯。”陈鹤言朝着入场券一扬下巴，示意江晚把自己手里那个拿走。
　　江晚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
　　那张入场券的刮奖区已经刮开了，显露出一串数字，江晚本来以为他是嫌麻烦，所以让自己帮他刮，这样一来，好像也不是……
　　两个人愣神这一瞬间，那边大屏幕已经滚动起来了，林卿手里的按钮一按，三组数字跃然屏上。
　　江晚也顾不得陈鹤言的手还在那边伸着，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入场券。
　　毫无意外，一点边都碰不上。
　　江晚不死心的又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竟然和自己一位数也没有重合！
　　但是这里面的某串数字……
　　江晚感觉十分眼熟。
　　她一愣，转头就看向了陈鹤言还没有收回的手——里面还静静的躺着那张入场券。
　　江晚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把头又凑近些看了看那张入场券中的数字——
　　“你中奖了哎！”
　　她一阵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鹤言。
　　陈鹤言微微一笑：“是你中奖了。”
　　“啊？”江晚愣愣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喏。”陈鹤言又扬了扬下巴，语调带着催促：“去啊，你不是喜欢她？”
　　“嗯！”
　　江晚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里瞬间像炸开了漫天烟花，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拿起他手心的奖券，指尖擦过他的手，干燥温热。
　　江晚跑上台，那边两位已经开始每本的To签了，她和主持人核对了数字编码之后，排到最后静静地等待着。
　　鬼使神差的，她又转头看向陈鹤言的方向。
　　只是因为要签名，台下的探照灯全开了，一时间往下看有点刺眼，她被光刺的流泪也没找到陈鹤言所在的位置。
　　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主持人许是看到林卿签名分身乏术，也不愿意再去打扰她，只得把目光放在了他们这三个幸运观众身上，但是第一个早都已经下台了，第二个还在和林卿小声交流，所以就只剩下江晚可以霍霍——
　　“这位小妹妹看样子是十分喜欢林卿了，笑的真开心啊。”
　　江晚听见这话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从刚才一直都挂着笑容，嘴巴都快列到耳根了，此刻主持人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做好表情管理。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快乐，并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那张中奖的入场券，出自少年修长白皙的手。
　　*
　　轮到江晚，她冲着林卿表达了一番自己的爱慕之情，并且对她的书如数家珍，林卿原本疲惫的脸也松动起来，甚至还在签字的时候和她交流了几本书的看法。
　　陆陆续续签了十几本书，都是出自林卿书里的金句，到最后一本，她停了下来：“这本书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本吗？就写个你最喜欢的话吧。”
　　她看了一眼江晚，手中悬停等待着她的下文。
　　江晚一愣，却未加思索多时：“那就写，你要做自己。”
　　林卿大笔一挥——
　　“To江晚：你要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