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行》倚灯明

10、第10章

　　微玉不乐意当人，就是因为凡人总把一些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

　　像她从前只知道吃草喝水睡觉，开了灵智之后无端生出许多烦恼，无聊的凡人每天都会想一些折磨自己的主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诵。
　　天不是天，非说是天宫，地不是地，非说成地狱，这儿忧来那儿愁，越愁越有出息，天真的孩童不算是人，细说起来只比猫狗好一些。

　　有些还不如猫狗呢，因为要受凡人的苦，远不比不上猫狗洒脱。

　　含嫣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微玉耳根子一阵发热，觉得她下面一定要说些对她来说更重要的话，奈何思绪已经飞走了，后面含嫣说的什么她一个字没听清。

　　一句话毕，微玉只是痴痴点头，还重复着之前自己说的话。

　　“为自己而活哪里有错？”

　　“我也是为自己而活的，不然也不会整天跟老道士吵架……”

　　“到了大难将至的时候，人心才会感觉到一阵解脱，我瞧大家伙儿都在发疯，偏你最理智，我最不喜欢你这样！”

　　说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含嫣听言蓦地笑了声，问她：“刚才我说的什么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
　　微玉低头，手指挠挠耳后，道，“所以你刚才说什么了？”

　　含嫣轻嗯一声，问她：“你可看见城外敌我兵力如何？”

　　“敌盛我衰。”

　　“此番赢面几何？”

　　微玉细想，那真是一点赢面都没有！

　　“我们现在可有其他机会出去？”

　　微玉摇头。

　　只她一马想走随时可以走，但要带上其他人就难了，就算用上老道士给的盔甲棍棒，也只能做冲出城门的辅助，不可能保她们全身而退。

　　灵力太低，变成蚊子飞鸟勉强算轻松，要她变凤凰，变鲲鹏，那可是难如登天，有变成鸟的机会，没变回马的力气，一个用力过猛晕过去了，还要劳烦含嫣带她走。

　　就含嫣这样的小身板，大概没跑多远就要累倒，到时候落在贼人手中，一定没有好下场。

　　“除非等到援军，城外敌军撤退，或是城破时趁乱逃走——”

　　都不容易。

　　说着说着微玉闭嘴，眨巴眨巴眼看向含嫣，她好像有自己的话要说。

　　“我的意思便是这样。”
　　含嫣一如往常那般娴静温和，握住她的手每一个字都咬地十分稳重，“胜，一同离开，败，我即自愿做饵，接近敌军首领——”

　　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把破旧的匕首。
　　连微玉都不知道她何时得来的武器，眼里满是不解，含嫣笑笑，说：“是那天在阿鱼家里拿的，我一直贴身藏着，说什么立场，说什么身份，太平年中还有争一口气的机会，如今却是半点都没了。”

　　微玉震惊地愣在原地，她就是做梦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含嫣做那些事，可她偏偏选择这样做。

　　“倒时还要你帮忙。”
　　含嫣不管她的反应如何，大概知道她会无限迁就自己，于是几乎哀求地看向她，问，“阿玉，你愿不愿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