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南之》鹿尢

1、初识南之

　　楔子
　　晚风微凉，街边的榕树不时落下枯叶，暖黄色的路灯映照着马路，把四周无人的街道衬得安静又凄凉。
　　一辆灰色保时捷停在马路中央，驾驶位上的女人握着方向盘，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眼底尽是惊恐，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等终于走到目的地时她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可地上的人的白色裙子上一点一点渗透出的红色鲜艳液体提示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内心开始感到害怕、惊慌，她吓得忘了尖叫，耳朵什么也听不到，脑子嗡嗡作响。等脸上流下了一颗颗泪珠她才终于想起什么，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挂了电话以后，她感到四肢发麻，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试着一点点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后开始放声痛哭。
　　她的哭声让街道显得不那么安静了，可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却让夜晚显得更加凄凉。路灯依旧映照着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场可笑的闹剧。

　　第一章
　　（1）
　　清晨的阳光刚崭露头角，带着些许鸟鸣声和晨雾，清凉又舒爽。
　　乔一站在舞台中间，阳光倾泻在她身上，照映着她清冷又漂亮的脸庞。
　　台下全是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几千人都抬头看着她，对于这样的情况众人表示司空见惯，基本都是秉持着看热闹的态度。
　　今天是周一，按三中的惯例，每周一的这个时候是全校师生集合升旗的日子。
　　乔一站在舞台上一脸坦荡，仿佛闯祸的人不是她，她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更像是得到了某种荣誉般骄傲。
　　这是乔一这个学期第二次被记大过，原因是她未经允许擅自组织学生去学校化学实验室做实验，结果不小心把实验室炸了，损坏了许多实验品。
　　在这之前，这样的例子并不少：高一时她被记一次警告处分，一次大过，直到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至于她闹出这么多次乌龙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三中这所A市最好的私立高中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的舅舅是校长，还因为她是中考状元，每次考试都能稳拿全校第一，更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她的爸爸是A市最大的一家国际企业公司的董事长，很多人不想两边都得罪，所以也不敢罚得太重。
　　乔一，因为有着优秀的成绩却又喜欢惹事生非，搞得全校都乌烟瘴气的。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学习成绩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做出一些离谱的事。她的名字，在三中既是大名鼎鼎也是臭名远扬。

　　　升旗结束后，乔一和宋佳还有几个同班的女生去学校小卖部买完水后在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喝。
　　乔一买了杯可乐，一边耳朵戴着耳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的宋佳聊天，分享自己最近又新发现了什么好听的歌。
　　乔一一边倒着走一边说话，可乐放了根吸管，她说话的同时时不时吸上一口。
　　以前她这样喝水都不会撒，也没有撞到过人，结果今天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刚转身上楼梯就撞了人。
　　撞到的是个男生，他坚硬的胸膛硌得她鼻子疼，身后的几个女生发出了惊呼声，她踉跄了几步，手里的可乐伴随着她的动作洒出一大半，倾湿了在前面的人干净的蓝白校服。
　　乔一由于惯性后退了几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佳和那几个女生也有些愣了，感觉下一秒乔一就准备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了。
　　乔一看着杯里仅剩不多的可乐，她的嘴角有些抽蓄，身后的宋佳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咆哮声:妈呀！我的可乐啊！
　　她强忍着心痛，有些恼火，本来今天处分被罚两千字检讨就有点不爽了，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但她的火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刚要抬头破口大骂，头顶却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你是乔一吧？”
　　乔一抬头看着他皱着的眉头，没好气地说:“是啊，小帅哥，有何贵干啊？”
　　小帅哥生着一张好看洁净的脸，剃着一头板寸，看起来干脆利落，可那副板着的表情却显得他有些老成。他抿着嘴，因为突然被泼了一身水他也有点不爽，只见那眉间的“川”字皱得更深了:“王主任说校长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乔一没作答，思考了一会准备开口说话时，小帅哥就绕过她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
　　乔一翻了个白眼，灵机一动，忽然阴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喂，小帅哥，你没事吧？不需要我帮你洗校服吗？”
　　那边正在走路的人听到声音，加快了脚步，周围的人也都闻声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
　　她却也不脸红，一副无辜的模样咬着吸管吸着杯中所剩无几的可乐。
　　宋佳一脸鄙夷:“咦惹，你把水洒到别人身上都不道歉一下还想调戏人家，□□啊？”
　　“我这不是看他长得挺帅的嘛，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乔一仍旧一脸无辜地吸着可乐。
　　“那个啊，就是年级第二，老排在你后面那个，叫南之，学生会会长也是他。”同行的一个女生说道。
　　“噢，那个第二名啊，没印象，长得还挺帅的嘛。”乔一恍然大悟。
　　宋佳翻白眼:“每次开学典礼颁奖你也不注意看人，眼睛长头顶上，现在才发现人家好看。”
　　“嘿嘿。”乔一敷衍的笑着，吸完最后一口可乐后把垃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又拍拍宋佳的肩膀，说:“走啦，我去找我的校长舅舅啦。”
　　说完她便转过身走了，宋佳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只叹了一口气，抬起脚同其他人一齐走进教学楼。

　　（2）
　　校长办公室位于教师办公楼的二楼里，乔一走到办公室门口，门也不敲一下就推开门走进去。
　　“校长早上好！”乔一冲办公桌前的人笑道，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那离办公桌不远的沙发上。
　　北庆见她进来，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宠溺:“小一来了。”
　　乔一点头，拿起面前红木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地说:“校长有何贵干呀？不会是还想罚我别的事吧？写两千字检讨已经够多了，我不写咯，要是说教之类的话我只会左耳进右耳出哦！”
　　被拆穿了来路的北庆并不心虚，只是走到乔一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说:“小一，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话，我也知道你总跟你爸爸怄气，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小一，你也别太任性了，我知道你是想惹你爸爸生气，但他因为你为学校捐了很多款，所以其他人也都只能任由你这样闹不敢拿你怎么办，虽然我也宠你，但是闹多了也不好，你也收敛一点，把心思放在该做的事情上，不要总是惹是生非，你也别老跟你爸爸怄气了，你们毕竟是……”
　　“舅舅。”一听北庆提起她的父亲，乔一顿时有点不爽地打断他，蹙着眉，有些不耐烦，“您难道就不恨他吗？您为什么总是帮他说话？您知道我最讨厌听这些了，我会尽量不给您惹麻烦了，不过我也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事，我也希望您以后别提了。”
　　说罢，乔一愤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北庆看着她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太纵容她了可因为他姐姐，他不得不纵容她，也早已习惯了她的脾气。

　　从办公室出来，乔一没有马上回教室，她去了教学楼公共厕所抽烟。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是无尽的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她讨厌只做一个心思单纯只为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不想顺着她父亲的意做个听话的孩子，为了惹他生气经常惹是生非，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好友宋佳已经想好以后学跟自己家公司相关的专业，以后就学习管理公司，可她呢？她的梦想呢？
　　今天北庆又找她说教，她就愈发烦躁。她脾气不好，不愿意听到别人跟她提起她父亲，更不想听别人劝说她原谅他，就算那个人不是别人。
　　镜子里的人有着精致的五官，洁白的皮肤吹弹可破，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可她的眼睛里却透着困惑和迷茫，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接下来的路，她会走成什么样。
　　她垂下眼帘，不再看镜子，把烟和火机重新放回口袋后，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便掐灭，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从厕所出来，乔一走在楼梯间，迎面下来一个人，那人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也懒得去注意他。
　　那人身材高挑，同她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下:“同学等等。”
　　乔一停下，转头疑惑地看向那人，当她看到他的脸庞时，皱着的眉头随之散开，转过身去，见他已经脱下外套换上蓝白相间的短袖，她又开始调戏:“哟，小帅哥自己洗好衣服啦？”
　　南之抿着嘴不作答，但是皱着眉动了动鼻子，像在闻什么东西，见状，乔一的心不禁随着他越皱越深的眉漏了一拍。
　　果然，下一秒他便对上她的眼，仍旧皱着眉，问她:“你抽烟？”
　　被发现的乔一没有半点遮掩，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怎么了？”
　　“校规规定，学生禁止吸烟。”
　　闻言，乔一扬起嘴角，挑着眉高姿态地说:“你管得着吗？”
　　南之长得高，尽管她站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他也还能低头看她。
　　这样看来，即使她看他，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在看一个小矮子。
　　他无视她的傲慢，一脸老成地说:“没收。”
　　乔一顿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朝她伸出手，说:“我是学生会会长，这次没收火机和烟只是警告，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抽烟，否则我就不只是没收这么简单了。”
　　他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她的同学好像有跟她说过南之是学生会会长的事吧？
　　“我……”她想反驳，可看他板着一张脸，只好乖乖闭嘴，从口袋里拿出烟和火机放在他手心。
　　拿到东西后，他再次头也不回地走转身了。
　　她鼓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一句:真古板。然后转身上楼。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无所谓，不就是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烟嘛，再买就是了，他不过就是学生会会长有特权罢了，难不成他还有超能力能在她下次抽的时候马上出现吗？不可能的。

　　几分钟后，乔一站在教师门口，默默接受着全班人的目光洗礼，随后台上的人说了一句“进来”，她才抬脚进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她经过台上的人旁边时，讲课的老师黑着脸，随后又继续讲课。
　　经过宋佳旁边时，她也皱着眉，低声问刚坐正的她:“你又抽烟了？”
　　她点头，没做答，宋佳随即又说:“以后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她沉默了两秒，随后又点头，默不作声地从桌柜里拿出草稿和铅笔，在上面乱画。
　　见她这样宋佳也不再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听课。
　　乔一有着比常人都要好的家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受惯了各种娇宠，所以尽管她行为再恶劣，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3）
　　晚上放学时，乔一和往常一样同宋佳一齐回家。
　　乔一和宋佳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友情就和亲姐妹一样。宋佳比乔一大一岁，习惯把乔一当妹妹一样看待。
　　“佳佳！”乔一说话的声音毅然被打断，两人闻声望去，只见陆柏穿着和她们一样的蓝白校服正大步流星地向她们走来。
　　他站到宋佳身旁，望着宋佳的眼神带着宠溺，乔一忍不住取笑他:“喂喂，你那眼神收敛点，我还是个单身狗呢！”
　　而陆柏只是绅士地笑着，他被乔一吐槽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每次乔一说他，他总是笑笑。
　　陆柏也和乔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在一起莫名有种“三剑客”的感觉。最小的乔一最皮，宋佳是姐姐，至于陆柏则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当护花使者。宋佳和陆柏两家是世交，两个人还没出生就定了娃娃亲，加上两人都对彼此有意思，上高中以后陆柏就跟宋佳表白，两人也顺势在一起了。至于乔一，她就是他们幸福道路最亮的那盏灯。
　　宋佳的性格偏豪放，对乔一的话并不害羞。她笑说:“好啦，以后我们结婚不收你份子钱，行了吧？”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结婚我哪有不放钱的道理？说得好像我穷得跟个贫困户似的。”
　　“你啊。”宋佳揽过乔一的肩，“只需要当我的伴娘就好，放什么份子钱？我还应该给你伴娘费呢。”
　　“那倒不用，这点钱我还是能负担起的。”乔一一脸无所谓，拿开宋佳的手，转头又对陆柏说:“陆柏，管好你家媳妇，别让她到处撒野！”
　　陆柏笑着点头，想了一下又摇头，说:“还不是我家的呢，只能，先放她在外面野几年了。”
　　“咦，不要脸，这狗粮我都吃得不用吃晚饭了。”乔一一脸嫌弃，拍拍宋佳的肩，又说:“走了啊，我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不然晚上我会吃不下饭的。”
　　说罢，她便转身向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走去。
　　司机帮她开好车门，上车前，她又朝两人挥手道别，两人走后，她看见了刚走出校门的南之。
　　他仍旧一脸严肃，不同于陆柏的绅士，明明十七岁的年纪却总是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喜欢皱眉，也不知道那眉什么时候才会舒展。
　　她扬起嘴角，上了车后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见那个少年也看见了她。
　　她心想，真是有缘，在同一天遇见同一个人三次。

　　（4）
　　乔一回到家后，破天荒地看见一楼客厅沙发上乔闻正坐在那里看电脑。
　　他看得认真，没发现她回来了。可乔一不想搭理他，径直走上楼梯。
　　但沙发上的乔闻忽然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楼梯上的乔一，沧桑的声音忽然响起:“小一回来了。”
　　乔一背后突然一顿，无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接着身后又传来祈求的声音：“小一，爸爸能跟你聊聊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乔一答到，她仍旧没回头，走路的的步伐却加快了，转眼就从乔闻的视线范围里消失了。
　　他张了张嘴想叫住乔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作罢。

　　乔闻合上电脑，将手肘立在膝盖上，用手轻揉着太阳穴。
　　今天他在公司开会时，接到了北庆的电话。他听北庆说乔一因为擅自组织学生做实验闯了祸又被学校记了一个大过，他便在她放学前提早结束工作回了家，希望能赶在晚上出差前能和她见见面吃顿饭谈一谈她的事。
　　但乔一一如既往地不搭理他，执拗，尽管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
　　听说她在学校又惹了事，他生气又无奈。他气乔一总是时不时做出一些无理取闹的举动，无奈自己女儿的琐碎事情都是北庆替她处理，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总是当旁观者，每次发生事情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帮她处理。
　　每每她在学校惹了事或开家长会，他都不能第一时间赶去学校，他想给她更多的关爱，可她的冷漠却总是让他止步。每次见面，他都能感觉到她比上一次更加疏远他了。
　　每当他听说这些事，他下了班都会赶回家等她放学回来。但乔一回来以后都对他视而不见，这样糟糕的父女关系他完全不懂得该怎么处理。
　　刚从厨房出来的管家见乔一上了楼，走到乔闻声旁问:“董事长，需要我叫大小姐下来吃饭吗？”
　　乔闻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你叫人把菜都热了就送到她房间吧。”
　　“是。”梁伯点头，转身又进了厨房。
　　在以暖黄色为主的房间里，乔一躺着床上，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管家梁伯细微的声音:“董事长，您又要回出差啊？”
　　“嗯，九点半的飞机。”这是乔闻的声音。
　　“那我送您。”
　　虽然两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乔一却听得清清楚楚。在一片沉默之后，她听到大门关上时发出的声响，她的心也随之而沉下。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果然，她看见乔闻上了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轿车走了。
　　乔一望着车越开越远，冷笑了一声。
　　她看着别墅大门，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乔一对上去，站在别墅门口的梁伯正看着自己，两人对视后，梁伯对她礼貌笑笑便走进屋里。
　　乔一不以为然，转身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和一道女声:“小姐。”
　　她微微偏头:“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她推着餐车进来，站在门口对乔一说:“大小姐，梁管家吩咐我把晚饭给您送上来。”
　　刚热好的饭菜飘着诱人的香味，可乔一却无动于衷，头也不回地对来人说:“放那吧。”
　　“是。”那人把饭菜都搬放到卧室的小饭桌上，推着车走了。
　　乔一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实在是没有食欲，于是拿起桌子上的烟和火机，点好烟便叼在嘴里吸了一口。
　　她抬头望着夜空，空气中是一片死寂。
　　其实这些饭菜，到底是不是梁伯吩咐的，她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钻牛角尖，但她就是做不到原谅他，事情发展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她做的这些事，也不完全是要和他赌气，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活得太自由，习惯了这样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她讨厌约束，喜欢我行我素，她的脾气不好，容易生气暴躁，都是因为她过于放纵自己。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一个人在家吃饭，一个人开家长会，乔闻一个月回家的次数她屈指可数，每次都总是回来了又匆忙回公司或者出差，这样孤独的生活她早就觉得麻木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像一个家了。

　　（5）
　　半夜时分，乔一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床头边的台灯后，穿好拖鞋便下了床走出房间。
　　她开着手机电筒顺着扶栏慢慢下了楼，客厅里黑漆漆的，她懒得开灯，在黑暗里摸索着进了厨房。
　　乔一打开比她还要高的双开门冰箱，冰箱散发出的光亮照着她的脸，让这沉寂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乔一拿出一颗苹果，边吃边打量着里面丰富的食材。
　　在冰箱里的食物快被她盯得戳出两个洞来的时候，她终于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一把青菜和一和冷冻虾仁。
　　在厨房捣鼓了十几分钟后，乔一端着一碗看着非常清淡的水煮面回了房间。
　　她坐在电脑桌前，将电脑开了机。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乔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面。
　　她没吃晚饭，保姆送来的饭被她叫人回来端回去了，结果半夜被饿醒，只好起来煮面。
　　电脑开好机后，她登录小企鹅软件。在联系人一栏，她的好友少得可怜，只有四个人，即使她已经拥有三个太阳了，可她的联系人只有四个人。
　　乔一滑动鼠标，点击那个备注为“乔九”的号，在对话框快速打出“在干嘛”三个字，发送出去。
　　很快，那边的人发出了视频请求。
　　乔一滑动鼠标，点击了“同意”，这时，屏幕跳出和乔一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乔一滑动鼠标，将画面最大化。
　　电脑里的少年见乔一在认真地吃面，忍不住嘲笑:“哟，你这是又生闷气不吃晚饭啊？”
　　乔一抬眼瞥了一下屏幕里的乔九，面无表情地说:“那也总比你这个夜猫子好，万一哪天半夜玩游戏突然猝死了可就不好了。”
　　乔九对乔一的话丝毫不受影响:“我这边现在是白天，哪里是熬夜？我说你就不能按时吃回饭吗，总是半夜起床煮夜宵你也不嫌累得慌。”
　　乔九对乔一宁愿不吃晚饭也要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吃夜宵的原因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半夜吃夜宵然后觉得无聊找他视频。
　　乔一依旧低头认真吃面，头也不抬地说:“你管我。”
　　乔九叹了口气:“乔一，你到底要跟他怄气到什么时候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没有想过要原谅他吗？”
　　“没想过。”
　　乔九无奈，顿了两秒说:“算了，不说这个了，说点我的事吧。我还有一个月就回去了，手续已经办好了。”
　　乔一抬头，吃掉最后一口鸡蛋，蹙眉，问:“回来？回来干嘛？在美国不好吗？”
　　“再好也比不过自己家嘛！再说我都那么多年没回去过了，你难道就不想你亲爱的弟弟吗？”
　　乔一点头，“那倒也是，那你到时候说一声，我和佳佳还有陆柏一起去接你。”
　　“行行行，顺便拯救你这个整天吃人狗粮的单身狗。”
　　“我谢谢你拯救我。”乔一说着，低着头快速解决掉最后一口面，喝了一口汤，抬头对那边乔九说:“那就快回来吧，毕竟月亮还是家里的圆。”
　　乔九比了个“OK”，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说:“好了，我要继续打游戏了，你吃完了赶快睡吧，晚安。”
　　乔一应了声嗯，动了动鼠标，关掉对话框后便关掉电脑，然后走到穿上躺着了。
　　她和这个弟弟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但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遥远而产生隔阂，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能团聚，她还是很期待的，分开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相聚在一起了。
　　即使和乔闻不待见，可总归是一家人，同流一条血液的事实，她还是承认的。

　　吃饱喝足后乔一感觉不到了饥饿很快进入梦乡，她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
　　她梦到了陆柏、宋佳、乔九、乔闻，还有她去世多年的妈妈。
　　有她小时候和陆柏、宋佳、乔九一起游戏的画面，也有她一家人在一起团圆的画面，还有她的妈妈带着乔九远赴他乡她抱着北庆痛哭流涕的画面。
　　这些画面每一个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在梦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痛心。
　　最后的最后，她梦到了她和乔九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一起吃饭，她和乔闻没有矛盾，她的妈妈还在，乔九变得帅气开朗，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在梦里，最后的结局是美好治愈的，那些难过的事情也消失不见了。
　　梦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