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云》杜乘潜

7、少年修行

　　自从李修跟着青龙修行以来，每日不过被青龙带着四处游玩。雨师国玩腻了，青龙便带着李修混迹在人间，李修往日在人间之时，每日苦读，来往于李宅和学堂之间，市井游乐之地，每次路过，不过一瞥内里的热闹浮华，却是未曾进过。

　　却在跟着跟着青龙修行之后，每日晃荡于人间，今日勾栏听曲儿，明日茶楼听书，偶尔还要去逛个庙会，庙会上每每碰见假神仙便要戏弄一番。

　　日子很快便过了百日。

　　最初跟着青龙之时，李修刚刚家破人亡，沉溺于时间孤苦之情，是以每日游玩虽然没有什么滋味，却也任由青龙带着闲逛。可是，闲逛百余日之后，终于变得无聊起来。人间之路，尚有百种，仙界修行对李修来说却是一窍不通。

　　这日，青龙带着李修回到雨师国厮混几日之后，再次提出要外出游玩，这次李修听闻之后，终于面露难色出来。李修说道，“青龙，我们已在外游玩多日，若是终日只知游玩，如何修行呢？”

　　青龙一吹鬓角，揽着李修的肩膀说道，“阿修，修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机智如我，已经找好关系去给你搞好东西了，有了那东西，即使不用修行，你也可以有仙力。”

　　李修对眼前这个没有正形的少年充满了无奈，无奈之下更多的却是羡慕。

　　正在这时，忽然冯翳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青龙说道，“臭小子，我让你带他修行，你却每日只知道游玩。你以为那金丹便能叫这小子一步登天？金丹于神仙而言，倒是可以增进法力，可是对于没有仙基的凡人，食用却不过是补品，延年益寿而已。”

　　骂完青龙，冯翳又看着李修，只见这少年仍旧低头一言不发。内心一阵叹气，一个调皮的过分，一个却是过分木讷。

　　“李修，你且跟我来。”冯翳说罢，又看着青龙说道，“青龙，我有其他事情交与你去办，你去找你姐姐去吧。”

　　言毕，冯翳便带着李修往人间飞去。身后是青龙那一阵哀嚎的声音，“国主大人，我错了，能不能不去找我姐啊。”

　　不多时，两人便飞至了人间北方。

　　时值人间八月，酷暑刚过，大地干涸的尘土飞扬。雨师国一众仙家倾巢而出，在北方日夜不停的施雨。此刻冯翳带着李修在空中俯视地界，只见各地正在有序的布雨，可是忽然，北方都城燕京城郊的堤坝忽然被河道水流冲垮，如洪水猛兽一般往附近的屋舍冲去。

　　正在这一带施雨的法师看到河水忽然不受控制，忙收了法术，雨水逐渐变小。可是洪水之势，一旦形成，便难以受到控制，附近的房舍瞬间便被冲垮，城中百姓的呼救声不绝于耳。这位雨师上任不过数年，头次遇上这种情况，瞬间焦急的手足无措起来。

　　冯翳带着李修，倏忽之间便至焦急无措的雨师身旁。李修跟随在旁，眼看着，天灾面前，洪水之中随波逐流的人类看起来是那样渺小，而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类。冯翳不回头，对着身后的李修说道，“雨师布雨在于用法术调和水量，彼之一寸，此之或许一厘。眼下因河道之水导致这一片区域水量过多为患，便可用法术将此水引至他地。”

　　李修于焦急之中，听到冯翳之言，便知是在传授自己布雨的方法。忙专心听着，不敢再自怨自艾。

　　言毕，冯翳以音传令，“缺水之域雨师速来。”不久，一雨师现身空中，两手作揖道，“国主，小人所在之地尚缺雨水，可引之。”

　　冯翳化出柳枝一支在空中，双手结出法印，只见那柳枝根部一端快速往地下而去，一接触地面便似生了根一般。柳根生在地面，似人身上经脉一般，根部快速吸收着地面的积水，再通过柳叶往缺水之地降落而去。

　　不多时，只见地面上原本洪水猛兽一般的水势，竟在这地面上新长出的柳根上渐渐得到了控制。看到水势得到了控制，冯翳收了法器，回身对原本的雨师说道，“水势得到了控制，你且观察仔细提防。若有忧患，随时通知你的上官过来。”

　　雨师忙作揖道，“是。”

　　冯翳继续带李修在空中飞行，观察着各地布雨之情况。边飞边说道，南方河道密布，布雨之术讲究精巧；北方地广人稀，风沙肆虐，植被稀少，河道蓄水有限，布雨之术讲究法术深厚。

　　李修跟在冯翳身后，只见她仙人之姿翩翩，广袖青衫乘风，飘飘兮若流星。路过布雨之处，雨师无不驻足仰望自己的国主大人。李修看的入迷，仙人法力无边，忧怖之情却不见，活得这般自由自在，令小小少年十分羡慕，于是李修不自觉说道，“国主大人，求您授我法术，授我布雨之术。”

　　少年人语气之庄重，令冯翳一惊，回头看着少年人的模样，那一派庄重的模样好似刚起了重誓一般。冯翳原本想，这少年正处迷茫之时，每日被青龙那小子带着蹉跎时间，便想着带这少年做点正事儿。现下看着少年人的模样，倒内心暗笑了一番。

　　雨师国在冯翳管理之下，一直无为而治，是以青龙虽是自己弟子，却养成了一番游戏人间的姿态，却少见这一派要作出一番事业似的模样。虽说带着这小子怕是有些怕麻烦，可是想到青龙这小子教授这少年人，实在是耽误别人。于是便应承下来，“好，既然你有心，以后我便直接授你法术。”

　　不多时，两人便巡完了布雨之地，冯翳带着李修回到了晓风阁。

　　冯翳许久没有这样巡完所有布雨之处，是以回到雨师国冯翳带着李修走进了藏书阁后，直接半倚在了藏书阁的案头靠椅上。靠在椅子上之后，看着站着的李修说道，“你且听好，习静、无念，心息俱往。顺则养元，损时补气，散时聚，合时取，因息入道。生而采，采而生，日积月累，可有得也。心本无形，因境而有，制六根，安其心，终可得也。”

　　冯翳说罢坐直身躯，以身示法继续道，“天以一生，地以六成，利润万物，滋养生灵，请为法水。”只见她双目微闭，左手拈花印，右手结剑印，咒语一出，周遭竟忽然云雾缭绕起来，冯翳如置身松烟之中，如梦似幻。

　　李修看得入迷，一时竟有些走神。

　　冯翳示范完毕，说道，“你且照着刚才我说言，自己试一遍。”

　　李修方才回魂道，“是”。

　　冯翳看着这小子呆呆愣愣的傻小子模样，内心暗笑自己真是上万年的活够了，竟然要从头教一位人间小屁孩儿修仙。想到此，便想到青龙那臭小子，都怪青龙这臭小子，下次见到他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想到今日见到李修时的模样，虽则青龙仙龄已千岁，可是两人一道，倒像是让学渣带着学霸学习，李修那看着憋闷又无奈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又有趣的紧。

　　想到此，冯翳不禁又有些失笑，抬头看着在练习的李修，只见他刚念及法咒第二遍，双手间竟已蕴起了云雾。

　　冯翳惊奇，这少年倒是天资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