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木枫相

5、第 5 章

　　明界，档案室。
　　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但在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拜托空间之神将这里扩大了不少。虽比不上人家的挚爱，明界的那座图书馆，但放下这从规则确立那天开始至今，所有罪犯的档案和案宗，还是绰绰有余的。
　　倒也不是科技落后什么的，审判司的电脑里是有一份一模一样电子版的。离远的身高并没有多么高大，眼前这种常见的书架他伸手最多只能够到五层左右，再高的就要用别的方法了。很幸运的是，这次他需要的文件放在了他伸手就能够拿到的位置。他从身前的架子上取下那两本侧面日期最新的档案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其中一本放到了桌子上，拆开另一本看了起来。
　　这种东西，最初都是离远一个人手写的，现在负责这个任务的是审判司的人，只是具体是谁，已经退休的离远并不关心。但就算退休了，离远还是不放心审判司的后辈们，偶尔会来查看他们做的档案，就像现在这样。
　　离远看完了第一本，确认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换了第二本，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能在这种地方喊他的人也就只有命运（那货）了。这里好歹也是明界的重要场所，是有专人负责看守的，能自由进出这里的也就只有离远一个人，连明界的王都不行。
　　离远随手设下一个结界，让外面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边拆开了另一本档案袋，一边同命运（那货）交谈：“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世界的命运最近经常被扰乱。虽然变动程度还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之内，但我觉得最好还是拜托你去看一眼。”
　　离远将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他：“人类的事情别找我。”
　　“诶呀，别这样嘛，我能联系到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
　　离远：“哦。那我帮你联系别人。”
　　“不要。”命运（那货）故意用很沉稳的声线说到，“实际上我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必须得你去。”
　　“我知道了。”离远将文件收回到档案袋里，重新封上口，拿出手机调出审判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让他把自己没看完的这份文件的电子版发过来。
　　离远最终还是接下命运（那货）发布的没有奖励的任务，来到了那个世界。
　　其实离远在二狗第一次见到他之前就已经在暗中调查他了。当然，对离远来说最方便的调查方式，和二狗半斤八两。
　　与二狗的主动技能不同，离远的能力更偏向于被动技能，相比于二狗只能看到短时间内的未来的片段，离远的能力是能看到对方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内容，而且不局限于人类。二狗的能力更多的是偏向于自身的力量，离远则是依靠他的左眼——藏在黑发后的那只眼睛。
　　这只眼睛是从命运（那货）得到的，这让实际居住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命运（那货）能够随时联系到他。用头发挡住是为了减少这只眼睛反馈给他的信息，他才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
　　将撩起来的头发放下，离远获得了二狗这一生的命运，也知道他将会在不久之后死在爆炸之中，顿时就觉得不管也没事了:“命运，他马上就要死了。”
　　“啊？啊？！”闲的无聊的命运（那货）随叫随到。离远本以为自己这次的任务这就可以结束了，结果命运（那货）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可不行啊！你可千万别让他死了啊！我才查到他的能力，是我当年把左眼从这里扔出去的时候，他的灵魂不小心沾染到了那上面的力量。”
　　——这事吧真要扯，能扯到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离远出生之前。那时命运（那货）独居于时间与空间之外，他职责也只是维护命运，真正决定命运的另有其“人”，而且命运（那货）还经常喜欢摸鱼……那里倒也没有鱼可以给他摸，一直无聊的要死。所以他就狗狗略略趁着时间与空间存在波动的时候，将自己的左眼扔到了外面的世界，这只眼睛，最后落到了离远的眼眶之中，让两人产生了无法斩断的联系。
　　因为是从时间与空间之外扔进来的，所以影响到哪个时间哪个世界都是有可能的。离远认命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这只眼睛也帮了自己不少。回收那个力量而已，这力量最终也只是回到自己的左眼里，又不会通过两人的联系，回到命运（那货）那里。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让他主动放弃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
　　第一步，得先让二狗活下来。不是说死了就不能回收了，只是冥府有一位特别喜爱人类的神明，从他那里讨要一个人类的灵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他现在坐在这放了炸弹的椅子上的原因。
　　本来离远是打算把炸弹留给二狗让他自己解决的，自己当个无辜的路人就好了，结果命运（那货）突然告诉他二狗是看不到他的命运的……？看着已经走到自己座位旁，一脸怀疑的二狗，离远只好改变自己的计划，邀请二狗在自己身旁坐下来。
　　当不了路人无所谓，但是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抱着这样想法的离远，在二狗坐下来后，就将椅子下方早就被他拆下来的炸弹拿了出来，随手按住了果然被吓到的二狗小朋友。这次他下的结界只能降低存在感，二狗的这个动作绝对会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自己怀中的炸弹也会被看到的——给炸弹上个隐身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二狗也看不到了。
　　在二狗小朋友冷静下来之后，向他提出了讨要炸弹的要求。原计划的确是要二狗自己处理，二狗处理不了再由自己解决，不过现在还是由自己直接解决掉吧。这样计划好了，离远又回答了二狗的几个问题，最终赶在炸弹爆炸前半分钟，成功拆掉了炸弹。
　　离远的左眼和二狗的能力相比有一点不同的是，离远左眼中的命运，是会随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改变的。离远看着二狗被改变之后的命运，在心底不断修改着自己的计划。这一切，现在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的二狗无从得知，就像他之后的命运一样。
　　之后没多久，离远出现在二狗家附近跟踪那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是在二狗家附近，这个男人可是他从那一车人之中特意挑选出来的，离远也看到了二狗会追过来的命运——一切都在离远的计划之中。
　　在见识到二狗的一身反骨之后，离远就想动用武力把他打服了。他刚刚出任审判一职时，也有不少犯人像二狗一样不听话，不过被他打了一顿后就乖乖听话了，再后来离远的威名就传了出去，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他了。现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呢，就是对眼前这个“犯人”不能用当年的办法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罪犯，这件事情本身来讲是命运的错，他只是个受害者……二狗不再说话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处理其他的事情了呢。
　　之后离远再次见到二狗是在大约一个礼拜之后，但在那之前好几日，在那个孩子还没有被猫挠伤之前，就已经来过这边了。离远的左眼告诉他这条小巷里之后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那个店长有多么的无辜，那个孩子有多么的顽皮，那个女人有多么的蛮横无理。如果得知这些的是二狗，那他多半会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现在在这里看到这些的人是离远，他与二狗是完全不同的。他是命运的维护者，他只会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只会让这一切必定发生。
　　他看着那位母亲放心的将孩子一个人留在外面，自己进到小卖部里；看着那个孩子注意到了另一家店门口躺着一只在晒太阳的野猫；看着那个孩子捡了一块他两只手才能拿起来的有棱角的石头，玩笑一般向野猫扔过去，将野猫的头划出了一道口子；他看着野猫报复回去，将那个孩子的手也挠出了血；看着在店里买东西的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冲了过来；看着好心人们帮她打死了那只伤害她孩子的野猫；看着一旁猫咖里不敢出来的店员和出来询问情况的店长；看着已经死去的野猫……
　　离远随手将无辜的猫猫引入冥府，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即使他是隐私的状态，不必担心被女人误伤什么的，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离远算着孩子感染、然后死去的日子，再次来到这里，听到了女人不停诉说自己的遭遇的声音，听到了路人和店家打听消息的声音。
　　“我跟你讲，那家猫咖的猫可凶了。那不，那个女人她家孩子就被猫挠了。”
　　“而且他家的猫好像还带病毒呢，她家孩子被挠过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去他家啊，万一也被挠了可咋办啊。”
　　“那不是他们家的猫吧。我之前去过他家，他家的猫可乖了，不挠人的，老板也经常给猫吃药驱虫的。”
　　“你们别瞎说，老板人很好的。那孩子是因为他被挠了之后他妈没带他去打疫苗才感染的。被猫挠了要去打疫苗是常识的吧，和老板无关的吧？”
　　“害，说知道是因为什么呢，反正那老板肯定有问题，那猫就是在她店门口的，这事她绝对跑不掉。”
　　……
　　又过了两天，等这边的居民消停了不少，离远才将二狗带了过来。
　　二狗通过猫咖老板了解的这件事，也没有管她讲的到底是不是真相，带着二狗安全离开这里后，就和他分开了。
　　之后离远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关注二狗的事情，直到他计划的又一个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