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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除夕两心交 ...

  •   除夕夜,晏国京城。处处朱灯展,烟火爆竹“噼啪”响,阖家团圆。
      皇宫内,灯火通明。宴席如流水,殿中歌舞女,管乐丝竹。阙台之上,皇帝举杯邀群臣,群臣还樽谢君王
      阙台之下,官员互相攀谈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殿内舞女的纤腰上瞟。当然,也有几个心不在歌舞上的。
      “殿下眼睛都瞧直了,要不要同陛下讨两个带回府,臣一定不会拈酸吃醋,惹殿下不快的。
      萧还将剥好的果子放在了晏兰亭面前的瓷碟中,语气温柔,妥妥一副善解人意的好驸马模样。
      闻言,晏兰亭赶忙收回了目光,似嗔似安抚:“我只是欣赏一二,并无要纳的意思。况且,驸马俊逸洒脱,风姿盖世,在我心里,无人能比过你半分。”
      “殿下话说得好听,可臣又焉知殿下是不是故意在哄臣?”
      萧还说着,一双瑞眸低垂着,好似那受了委屈的秋娘一般。因着有张俊脸撑着,纵是言止怪异,也仍觉赏心悦目的。
      而不可否认的,晏兰亭也是确确实实喜欢他这张脸。听他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倒也生出几分趣味来。
      “那你说,要怎样,你才肯安分?”晏兰亭似是没了法子,便眼巴巴地去瞅他。
      萧还被他这目光看得心头一窒,目光也暗了些许,拉住了晏兰亭垂在案下的手,仔细摩挲了两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臣要殿下……”他的声音拉长,待到晏兰亭的注意力落了上来,他又笑了下,凑近,在晏兰亭耳边喃喃:“喂臣。”说着,指了指案上的酒。
      “要有诚意地喂。”他悠悠加了一句。
      晏兰亭初闻此言,先是左右环顾一圈,转而笑了笑,应得轻巧:“好啊。”
      他狭长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翘着,许是跟萧还在一起久了,性子也转变了不少。也不会很容易便被这人逗红了脸。
      他说完,用酒壶斟了杯酒,端起,挑衅似地朝萧还使了个眼神。
      似诱哄一般:“坐到本宫怀里来,本宫便用嘴喂。”
      萧还稍一挑眉,似是有些没想到。
      而晏兰亭见状,则是心中窃喜,他就知道,像萧还这般在床笫间那样强势的人,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坐进他的怀里。况且,对嘴交酒,在清醒的时候,怪难为情的。
      可事情往往不会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萧还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点头应了。
      “殿下小心,臣有些重。
      说着,便往晏兰亭怀里坐。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晏兰亭着看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总觉得这动作格外怪异。而萧还已经开始催促了:“殿下,臣好了,该您了。”
      晏兰亭也没了法子,仰头灌酒,还被呛到,酒水全进了自己肚子。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想再倒杯酒,却被人制止了:“殿下,饮酒伤身。”
      我才喝了………不对,方才有其他官员来敬酒…… 晏兰亭想了一会儿,刚想和说再喝一杯不妨事。
      却先被萧还扣住头,吻住了唇。
      他初时还有些难为情,可萧还太凶,他便跟着没了旁的思绪。
      不远处。
      “殿下同驸马感情真好。云卓行忽然低下头,拉了拉坐在一旁的封铭。
      语气中透着几分感慨,他也没想到,当初和他一同在茶楼喝过茶的萧大人真的坐上了驸马的位置,还同长公主殿下这般亲密。
      封铭顺着他所说之人的方向望去,又猛地低下头。
      耳根子都泛起了红,心里则想:这也太不避人了些。
      殿外——
      晏璟出了殿门便一路往御花园赶,他的步伐有些乱,哪怕现在正下着小雪,哪怕脚靴已经被打湿,他的脸上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御花园内。
      眼下百花凋零,只剩几枝红梅在寒风中开得艳丽。
      有人站在梅花枝下,落红点缀在他金色的发间,碧眸远远地望着一个方向。
      越胡儿,不,应该说是苏皎林,他头一次如此期待过,也头一次如此忐忑难安过。
      直到。
      “皎林。”那人到了,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掠过寒风,穿进心里。
      “阿景。”苏皎林不想称这人为郡王,太生疏了。
      “怎么不在亭子里等?”晏璟拉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哈了口气,替他搓着。
      “我才从亭里出来。”其实已经站了有一刻钟。
      晏璟没说什么,心里却对眼前的人愈发疼惜了,拉着苏皎林一风进了亭子。
      两人只是拔坐在一起,谁也不曾先开口。
      例真有了几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意蕴来。
      “那日,云阳公主该来一个簪子,我……很喜欢。”
      半晌。苏皎林开了口,他看向晏璟,眼中是数不尽的欢喜。又有几分道明心意的难言涩意。
      不可否认,晏璟等的便是这句话,他如今和苏皎林还只是前臣与后妃的关系,之前种种皆是情上心头,难抑冲动。
      他是喜欢苏皎林,但若苏皎林并不喜欢他,那他所做的事,岂不是给这人造成了负担?
      如今看来,他们的心,竟是一样的。
      “那是我亲手所雕,你喜欢就好,往后我给你做更好的。”
      晏璟笑道,终于肯抬起头,好好地打量面前之人。
      “皎林,你可愿意同……“我走?
      他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来。
      美人的唇瓣和美人看他时的目光一样,温柔而羞涩,仿佛倾注了一切,压过万顷山河。晏璟下意识将人抱进了怀里,体温驱逐了寒意,两颗心是贴得那样的近。
      他们在一块儿,亲了,也说了话。
      晏璟当初莽撞地将苏皎林扑倒在地,如今也抱着一颗炽热的心走到了苏皎林的面前。
      幸好今日是除夕,也可惜今日是除夕。
      待云阳拎着灯笼找过来时,两人早已互相道明了心意,只剩下满腔的爱意化成了麻,理不清。
      “堂兄,嫂嫂,该走了。等会儿宫会就要结束了。”
      云阳没有走近,只远远地喊了一句。
      冬夜里,烛火轻颤。
      而这一幕,则被站在远处的孟钦尽收眼底。
      “主子,那是不是璟郡王?”竹木小声说了一句。
      “是与不是,都与我们无关。”
      孟钦自从在苏皎林手上看到那枚紫玲珑戒指时,便大概猜到了几分。只不过他无意给自己找麻烦罢了。
      “那主子,咱们现在是去找陛下,还是回春华宫?”竹木问。
      今日宫宴,按理说孟钦作为后妃,理应随众嫔妃一同出席,但太后却来了懿旨,让孟钦禁足春华宫。
      而孟钦原本只是兴致来了,想来御花园逛逛,没成想,竟撞破了旁人私情。
      “回春华宫吧。”
      眼下倒地没了赏景的兴致,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可有些麻烦,要来的还是会来,不过早晚罢了。
      孟钦刚回到春华宫,就有宫人拿着太后懿旨来传他了。
      “孟妃,太后有请。”
      传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琴香。
      她的神情有些慌张,看向孟钦时又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太后恐会刁难你,离宫要结束还有一段时候,我等会儿就想办法让陛下来救你,保重。”
      这是琴香最后对孟钦说的话。
      而片刻后,又成了孟钦跪在雪中时心里的最后一点火星子。
      “除夕夜见血不吉利,你就在雪中跪着罢。”
      “不知臣犯了何错?”
      “勾引皇帝、祸乱后宫,就是你最大的错。”
      于是,孟钦便被压着跪在了雪地里。而竹木则是被扣押在了侧殿里。
      幼时的苦难,旁人的刀难,朝臣的排挤,后妃的构陷,心上之人的怀疑。全泥着这寒冬的雪落下来。
      苦涩,冰凉。
      “朕给你做主。”
      陛下,你的心中只有你的江山天下,又如何能为臣做主?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在心中,藏着几分妄想。
      殿内——
      如今酒过三巡,众人也都放开了许多,借着酒意,将平常不随意说出口的话一口气吐了个痛快。
      而最初还在借酒弄情的两人现在也分了开来,动作却依旧亲密。
      “你怎的这样?分明是我要喂你的。”这是萧还好不容易亲够多了,将人放开时,晏兰亭说的头一句话。美人漂亮清冷的眸子里似泛起了朦胧的水雾,声音有点儿哑,却隐约能听出几分春意。
      而萧还最爱的,便是他这副模样。只能被自己‘欺负’的模样。
      “这不都是一样的?你亲我,就是我亲你。”
      萧还坐在晏兰亭的身侧,抬手抚了抚他破了的嘴唇,眼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直惹得晏兰亭剧扭地挪开视线,脸上蔓着几抹绯红,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让萧还莫名想到了当在在酒楼时,这人装醉的模样,他还当了真,直到后来他们一同与薛伯、魏叔饮十里香时,他才知道。
      “怎么当初我就没看出来你是装醉呢?”他呢喃着。
      而曼兰亭也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只笑了笑,道:“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打头一眼见到萧还,曼兰亭便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在他遇见萧还的前一个月,是母妃的祭日,他去了陀音寺烧香,想着同母妃在一起的小时候。
      又想到了母妃过世后,他被遣送出宫,在凌霄山上朝遇的那个少年,总觉遗憾太多,人间太苦。
      有了合适的理由,又饮了酒,本以为是假醉,却在不自觉间成了真。也正所谓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些事,晏兰亭没打算瞒着萧还,他能感觉到,这人似乎在不安,只是在不安些什么,他现在好像也明白了些许。
      “我也该去见见咱娘亲。”萧还听他说完,叹了口气,若是自己没有失忆,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嗯”晏兰亭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忽觉得无比安心。
      片刻后。
      宴会初散,众人三三两两结伴着高了席,而皇帝也不知是听见了什么消息,匆匆离了席。
      “驸马,回家吗?”
      晏兰亭侧头,唇角勾着笑,眼中是胜过春光的明媚。
      长夜漫漫,冬寒深深,唯有安心处,方才能称之为家。
      “回。”萧还一时被他的笑晃花了眼。他拉着晏兰亭的手,指间交错,并排而行,离席而归。
      或许有人瞧见了这一幕,但却无人可指摘。
      月光透过薄云,极轻极缓地洒下来,将琉璃瓦上的瑞雪照耀得如冰晶花般璀璨非凡。
      “阿亭,压祟钱。”
      有一人笑了笑,嗓者是有意压低过后的温和,带着初见瑞雪丰年的欢喜。
      他将从衣袖里掏出来的小红布袋,递给了身侧的人。
      “我又不是稚童,何需此物?”
      回应他的,是一造清冷中又夹杂着几分笑意的男音。
      “想替阿亭讨个吉利,与年岁何干?”
      萧还反驳着,抬手抚掉了飘落在兰亭头上的雪。
      “戏文里都说,两个人,一起淋过雪,可假作白头一遭,你为何要拂去?” 晏兰亭仰头看着他的动作,不由说问道。
      “既是‘假作’,又何必当真?你我所合方寸,磐心难移,自是要白头偕老了,倘真到了那一日,说不准还得嫌年岁易逝,乐时短少。”
      晏兰亭拗不过,心都是如蜜一般。
      萧还话说的认真,好似真的有道理,心里都只想:寒雪覆头,寒气易侵,可别让阿亭受了冻。
      “不过寓意罢了,听你的便是。”他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摇了摇萧还,道:“我脚有些累,劳驾夫君背我回去。”
      萧还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个笑来,弯下腰:“夫人,上驾。”
      墙角的梅枝得错落相交,两条小花苞挨在一起,似取暖,似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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