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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

  •   锦衣男子一脸讨好地笑,接着问道:“二位公子爷是不是在找出去的机关之类的?”

      一说到出去,所有人因为经历一场恶斗而恹恹的脸瞬间眼冒精光,打起了精神,齐刷刷地看向宁询。

      锦衣男子像苍蝇寻觅到香甜的食物一般,露出促狭而又讨好的笑意,搓了搓手心,接着说道:“二位公子,好说歹说咱们也算共过患难,现在大家可都是拴在一条藤上的蚂蚱,你们找到出口,一定不要忘记带上咱们啊。”

      “是啊,是啊,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底下人附和道。

      本来还想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原来是怕宁询和裴砚找到出口而不会告诉他们,所以前来示好,刚才在大殿里骂得最大声的也是他们,现在阿谀奉承地最大声的也是他们,人情翻覆间淋漓尽致。

      孙大彪翻了一个白眼,啐了一口,小声骂道:“狗德行!”孙大彪看向宁询,“宁小哥,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才是香饽饽就来舔,你还真信他们的话啊。”

      宁询只是笑了笑。

      “宁公子。”

      身后传来清风朗月之声,是白驹,没有标志性的发冠,头发有些微乱,眉间的刚毅也减了几分,因为重伤,步履迟缓,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他那憔悴的身子给吹倒,即使如此狼狈,但是眉间的清贵之气却不减,披着三千墨发还真有几分大小姐的端庄仪态。
      宁询开玩笑道:“哟,这是哪家俊俏的大小姐啊?”

      白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披头散发,他捂着嘴轻咳嗽了一声:“真是失礼了,让宁公子见笑了。”

      宁询从身上撕下一截布条,递给白驹:“用这个吧。”

      元熙推开宁询的手,一脸嫌弃:“谁要用你这腌臜东西,”元熙取下自己头上的发带,双手奉上:“大公子,用我的吧,我的干净。”

      “是是,我的腌臜东西配不上你们太霄宫大公子高贵的头。”宁询自讨没趣,正要收回的时候,白驹却拿起那布条,“谢谢。”

      元熙:“……”

      宁询:“……”

      白驹背过身去,拢起肩头的长发,干净利落扎了个高马尾,他低着头正好露出双耳,宁询这才发现他耳尖红彤彤的,像是枝头上成熟的樱桃。

      宁询手臂勾着白驹的肩头,打趣道:“脸皮子这么薄,莫非真是个大小姐。”

      元熙瞥了宁询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元熙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一袭广袖红衣的裴砚施施然过来,他拍了拍元熙的肩头,元熙在看到裴砚那张笑盈盈的脸庞的时候,像是活见鬼了一样,腿突然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前……前辈!我……不是……我……没有……”

      裴砚直径朝宁询走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通身的气息像结冰了一般,他一把把宁询从白驹身上薅下来,“你是软骨头吗,非要靠在别人身上,不像话。”

      宁询:“……”平日明明这家伙能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的人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白驹则大方表示:“没关系,我不介意。”

      裴砚:“我介意。”

      白驹被呛得一脸莫名其妙:“……裴先生,在下自认为没有的罪过阁下,怎么感觉你总是对在下有恶意,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裴砚摆摆手:“没什么误会,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别多想。”

      说完拉着宁询的后衣领像牵狗一般往前拽走。

      一向循规蹈矩的太霄宫大公子,不仅德才兼备,而且待人处事文雅谦让,从小到大就是世家弟子的争相效仿的对象,如今被突然呛了一句‘不喜欢你’,这位大公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我……”

      孙大彪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对白驹表示同情,他指着裴砚的背影,小声说道:“白大公子,我劝你以后离宁小哥远一点,那小辣椒呛人得狠。”

      白驹:“……小辣椒?”

      孙大彪:“一身红,脾气又臭,不是辣椒是什么?”

      白驹:“这和宁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孙大彪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不懂啊。”

      白驹摇摇头:“不懂。”

      “你们这些白面小修士天天就只知道参禅修道,都快把脑子修傻了,学富五车又有什么用处,连人的七情六欲都不懂。”孙大彪啧了一声,然后伸出两个大拇指作了亲嘴的手势,“他们……是这种关系,分桃断袖懂不?宁小哥靠在你身上,那小辣椒不呛你才怪。”

      元熙听后一脸嫌弃:“噫——”然后像是全身发冷一般摸了摸胳膊:“快别说了,恶心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驹还在云里雾里懵懵懂懂,他自小在名门中长大,一心只在天下事,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对于风月之事的认知是一张白纸,更遑论那于世不容的‘分桃断袖’,在他眼中宁询和裴砚不过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直兄弟。

      此时那对‘正直的兄弟’正在一边旁若无人似的拉拉扯扯,白驹走过来,就隐约听到宁询朝着裴砚抱怨道:“干嘛呢,别再扯了,再扯我袖子都扯断了。”

      还真是‘断袖’啊,白驹脚步一怔。

      “有事?”

      还未靠近,就看到裴砚像是狼犬护雏一般把宁询护在身后。

      为了让那只狼犬放下警戒心,白驹礼貌性后退了一步,“刚刚我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这里又有好大一口棺材,我来看看,”说着白驹的视线看向眼前的建筑,因为重伤,整个脸色苍白,看到眼前之景后,眉间一团黑雾,“原来是九龙抬棺。”

      “九龙抬棺?”

      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视线都集中看向那个怪异的建筑。

      林洛风一直习惯性先听取白驹的意见,不过这一次他却把目光放在裴砚身上,开口说话的时候喉咙还紧巴巴的,感觉突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试探问道:“……裴先生?”

      裴砚回眼看着他,“怎么了,林城主?”

      林洛风:“……我是想问这个九龙抬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裴砚:“九龙抬棺是个强大的聚阴法阵,汲取地面上的阴气,供养大殿内的四方棺,也就是阵眼,只有破坏了九龙抬棺,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被绝望压抑地太久,所有人当然都憋着一股气,听到可以出去,顿时激愤昂扬,那个锦衣男子甚至拔出剑就要上,“可以出去?那还等什么,直接把那个狗屁棺材阵砸了!”

      “且慢。”

      挡人发财,如杀人父母,挡人活命,更是不共戴天,锦衣男子气急了,登时大怒,“又怎么了!”

      裴砚手轻而易举托起一具尸体,像扔一块石头一样扔进九龙抬棺,盘踞在空气中的阴气如激起的野兽,将尸体吞没,只听骨头咔咔断裂的声音,刮人耳膜。

      众人脚步一顿。

      这……

      “如果你想死的话,大可直接动手,我不会阻拦。”裴砚双手拍了拍手,之后贯在广袖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

      裴砚冷笑一声:“刚才宁公子动了九龙抬棺之后被数千凶尸围杀的场景想必你都见到过,且不说凶尸反扑的恐怖,就是那九龙抬棺本身就是一种十分邪恶的术法,需要强大的力量去摧毁,刚刚宁询他也尝试过,他都失败了,如果你觉得你比他强,大可一试。”

      锦衣男子立马偃旗息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裴砚顺杆往上爬:“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锦衣男子:“……”

      林洛风一脸无奈:“裴先生,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你如果有办法就说出来。”

      裴砚:“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诸位可以考虑考虑。”

      林洛风:“什么办法?”

      裴砚:“这个九龙抬棺虽然强大,可也不是不能破,需要十来个修士穿过阴气层,然后一同发力打在红棺上,所以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人上棺,一路人留下对付反扑的凶尸。”

      林洛风满脸惊愕,“上棺?”

      裴砚:“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上棺的下场有可能就和刚才我扔进去的那具尸体那样,搞不好连个骨头渣滓都不剩,但是我可以给上棺的人施一层辟邪的结界,丑话说在前面,能不能撑住阴气的侵蚀,我没有把握,所以这就需要诸位英雄好汉拿出勇气来了,谁愿请缨?”

      鸦雀无声。

      “我来。”

      只见宁询从裴砚身后走出来:“我上去,裴砚你留下。”

      对视一眼后,裴砚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单靠那群废物怎么抵抗数千的凶尸反扑。

      林洛风眼睛瞪得铜铃大:“刚才你不是试过了吗,还不是失败了,结果那些凶尸一个个跟发了癫狂一样,你还要去,这不是找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九龙抬棺不毁掉,四方棺阵法不会解除,这是唯一出去的机会,虽然我失败过一次,不证明下一次还会失败。”宁询环视群众,“我不要十几个人,我只要五个人跟我一起上去,你们谁来?”

      林洛风嚅嗫:“这……”

      “我去。”白驹紧握着正则剑,一脸坚定,“宁公子,算我一个。”

      元熙忙不迭道:“大公子去的话,我也要去!”

      白驹命令道:“太霄宫所有弟子谁都不许去。”

      “可是大公子你身上的伤……”元熙还没有说完,白驹就打断他的话:“我无碍,无需担忧,一旦我们对九龙抬棺动手,凶尸反扑也同等危险,你们自己在下面也要当心。”

      元熙闷闷回道:“是。”

      宁询扫了一眼白驹一身血袍子,这一路上,他身上的伤不亚于自己,刚才又豁命相救,估计内伤外伤一大堆,他只是强忍着不说而已,这白大公子三观清正,太君子了,凡事总是冲在第一个,难怪裴砚说他一副一脸死相,宁询给了他一条退路,“我这个人可不喜欢勉强别人,你可别逞强。”

      白驹:“不会。”

      “也算我一个!出风头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孙大彪!”

      孙大彪连忙举手,说完孙大彪眼神瞟向一旁的严隆,严隆被他盯得不耐烦,骂道:“看什么看,死胖子!”

      孙大彪伸出两根粗粗的手指头,直勾勾指着严隆:“今儿谁不去,谁就是孙子!”

      “你他妈才是孙子!”

      孙大彪:“我又没指名道姓说你,忙跑出来承认,不打自招。”

      “你他妈——”严隆还没有骂完,就被孙大彪一手臂揽住脖子,“宁小哥都救你两次了,也是该你投桃报李的时候了,不许拒绝,不然,老子把你另一只胳膊也卸了。”

      “我他妈——”孙大彪捂住严隆的嘴巴,然后把他仅有的一只手举起来:“宁小哥,这个孙子他也踊跃报名了!”

      被捂住嘴巴的严隆:“……”老子什么时候说去了!都他妈是一群流氓!

      宁询扫了一眼严隆,“残疾人不要。”

      残疾人严隆:“……”别拦着我,老子要杀了他!

      宁询看着那些江湖人,“还缺三个人,你们谁来?”

      刚刚还是热心群众的人面面相觑一眼之后都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

      宁询:“不是说需要出力的时候绝无二话吗,不是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吗?这话刚脱口,热气还没散,你们就变脸了?”

      刚才那个锦衣男子悻悻道:“宁公子,话不是这样说的,不是我们不敢上去,而是那个九龙抬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要不我们再商议商议,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宁询:“好啊。”

      锦衣男子没想到宁询突然这么好说话,反倒是他先愣住了。

      宁询依旧是面不改色道:“其他的办法,你想到了吗?如果你想到了,就不用上去。”

      锦衣男子语塞:“你——”

      宁询:“你这表情就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没有就别废话,我要的人不多,就差三个,你们这里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连三个人都叫不出来吗?”

      锦衣男子:“宁公子,你刚刚不是说不喜欢勉强别人的吗?君子一言九鼎,你这样咄咄逼人,不是勉强是什么?”

      宁询微微眯着双眸,眼波中浸透着寒气:“你们都能出尔反尔,为什么我就不能出尔反尔,我宁询就一市井小混混,别拿什么正人君子那套说辞来压派我,我就偏偏要勉强你们,怎么着?还差三个人,你们当中有谁来?”
      浩浩荡荡数百号人没有一个人吱声。
      沉默中有一根绷直的弦,静得好像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地面有些凸起的岩石,宁询跳上岩石,巨坑里本就光线暗淡,他站在高处一身黑衣背光站立,身形挺拔,阴影落在他一侧脸庞上,勾勒出笔挺的轮廓,一双桃花眸子里的流露着似笑非笑的鄙夷,彰显得整个人戾气又锋芒:“想活命,又不想拼命,想吃白食,连碗都不想端,等着别人一筷子一筷子送你嘴里去,真是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长得‘丑’的众人:“……”

      宁询摩挲无名指上的细雪,脸上的笑意更深:“你们所有的人都想不劳而获,可是这个世上,除了你爹妈给你的这条命之外,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

      “算我一个!”

      严隆举起一只手,咬牙道:“姓宁的,老子跟你们一起上棺,他妈的,不管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老子今日豁出去了!”

      宁询嗤笑:“没想到你还真有点骨气呢。”

      严隆只是冷哼一声。

      宁询:“连残疾人都知道搏命,你们还要畏畏缩缩吗?”

      残疾人严隆:“……”老子说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林洛风一合折扇,斩钉截铁道:“我也跟你去。”

      “不可啊,城主!”

      几个侍卫连忙阻拦,吴黎急道:“城主,你可是千金之躯,这九龙抬棺实属诡异,没有查清之情,属下不能让您涉险,还是让属下去吧。”

      洛风推开侍卫:“啰嗦!”

      宁询:“好,还差一个,有谁来?”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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