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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你给我求的平安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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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灿懒得理会他恶劣的语气，一听他差点被车撞，又联想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大街上，一双眼睛也看不见，被别人推推搡搡的可怜样子，她不禁捏紧了耳边的手机，犹豫着问道，“那需要我过去吗？”
“你以为我是怎么看不见的？”
这个人真的是……
算了。
她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决定下来，要求自己镇定，“那你还记得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吧？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或者是店铺之类的？”
暮希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想去，抬起两只胳膊交叉做了个“X”的手势，然后摇摇头。
此时，沈桉益抬手触了触眼角，憋着笑意，象征性地仰起头扫了扫周围，语气带着点可怜的意味，“位置？我忘了，大概是12号大街这边吧？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熟，不过旁边好像有个很大的红色雕塑。”
“红色雕塑？是尚城公园那吧？那离我挺近的……”
“哦？这么巧？”
“总之……你先找个合适的地方蹲好，我马上就来。”
“……”
蹲好？她当他是狗吗？
许灿说完，担心他出事，又交代了他几句，让他不要随便乱动。
沈桉益还想耍耍她，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暮希，你自行车借我一下。”
“你还真想去啊？万一他骗你怎么办？”
暮希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自行车就被许灿拿去了。
“我正好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瞎，放心，他要敢骗我，我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
沈桉益本来就是跟朋友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发消息的时候才留意到手机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就想逗逗她。
他跟几个弟兄在饭店里吃了饭，又约好一起去泡温泉，就在这时，许灿的电话打来了。
一顿饭下来，他都快忘记这个玩笑了，看到手机上闪动的“火山”两个字，他眸色深了些，不禁猜想她不会真的跑到12号大街去了吧？
“喂？”
“你在哪儿啊？我已经到了。”
“……”
“……你一直在找我吗？”
“不然呢？等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那你人在哪儿？”
沈桉益喉结动了动，思考了两秒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刚问了旁边的人，说我是在春江华苑东门。”
“……”
沈桉益不得已跟朋友说临时有事，打了个车到了12号大街的春江华苑东门。
等了几分钟还是不见许灿人影，他不耐烦地跑去附近的商店里买了包烟和一瓶纯净水，仰头猛灌了几口。
他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等人，只站了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打那通恶作剧的电话。
想直接走开，又怕那学生妹老老实实地一直在这条街上找他，于是心一横，好心给她拨个电话过去，通知她一声，告诉她，他又能看见了。
许灿很久没骑单车了，骑到春江华苑东门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汗，她目光焦急地四处寻找那个身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沈桉益。
“喂？”
还没等那边开口，许灿就看见他了，他站在一盏路灯下面，一只手正上下掂着一包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跟她讲话，全然没注意到他后面一辆面包车正驶向他！
许灿惊得一双眼瞪得老大，忙不迭地扔下单车，疾步冲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拽过来！
沈桉益刚说完那句“我又能看见了”，抬着的手臂被一股力向后猛地扯了过去，他毫无防备地扑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两只长臂晾在空中，他低头看了眼贴在他胸口的那颗脑袋，竟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怀抱有那么一丝温暖？
车子从他俩身边安全驶过，许灿松了口气，放开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沈桉益被她松开，不着痕迹地抬手摸了摸脖子后面，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噢，来啦？”
许灿把自己的单车推过来，听他那么一问，再看他的表情，疑惑道，“你能看见了？”
沈桉益:“……”
他挑了挑眉，确定她没听见他在电话里说得那句话，轻咳一声，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你觉得呢？我刚才差点又被车撞了。”
是啊，若不是她及时出现，他早被撞倒在地了。态度这么恶劣，绝对不会有一个路人愿意出手救他。
她这样想着，把单车推到他身边，自己骑在上面，“我骑单车来的，你坐后面吧，我载你去医院。”
“我看不见怎么知道坐哪儿啊？”
言下之意，他需要帮忙。
许灿叹口气，忍耐着脾气，下车把他扶到后座上，然后自己重新骑上去，她转过头，叮嘱他，“你抓紧一点，我很久没骑车了，也很久没有带人了。”
上一次骑车载人已经是她读初中的时候了，她偶尔会载一载江允肃，那时候她也没骑多稳，更别提现在了。
沈桉益听闻她这么说，两只手臂毫不客气地环住她的腰。
虽说许灿从小练跆拳道，难免跟异性有肢体接触，早就已经习惯了。可他现在这样怎么让她有种占她便宜的感觉？
“喂，你可以揪住我的衣服。”
“不要。”
“什么？”
“你身上那么多汗，我不想碰到你。”
许灿闻言，下意识低头一看，果真见他双臂虽然环着她的腰，却不触碰到她的身体，见他这么嫌弃自己，她反而放松了许多，随便他碰没碰到，“你别掉下去就行。”
她说完，一脚踩上踏板，车晃晃悠悠地行走起来。
沈桉益没想到她真的把他带到了医院。
许灿把单车停在了急诊楼下，搀扶着沈桉益去了听诊台，又领着他去窗口办了就诊卡，最后带他量了血压和脉搏后就拿着挂号单等候在就诊室外面。
晚上来看病的不少，耳边都是叫号的机器声以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然后是叽叽喳喳的人声。
许灿去超市买了两瓶水，坐下猛喝了一大口之后，又把另一瓶打开递给沈桉益，“你要喝水吗？”
沈桉益从刚才坐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思忖着接下来的情节要如何发展，就见她突然转过头来，盯住他！
沈安益:“……”
许灿怀疑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你是在看我吗？”
话音刚落，沈桉益一双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变得黯淡无神，真像瞎了一般。
许灿看他那样，失落地叹口气，把水放到一边，整个人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然后又重新审视他的脸，无比真切地说道，“说实话，如果你真的看得见的话，我也不会责怪你骗我，我倒希望这只是你的一个玩笑，真的。你本身这么年轻，要是真落下什么毛病，我会一辈子内疚不安的。”
沈桉益听她这么诚恳地对他坦白，倒有些意料之外。刹那间，真有点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竟这般无耻的欺骗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不过想到之前挨她的那一拳，脸也是真的很疼。
他正想开口讽刺她几句，就见她啊一声站起来，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跑过。
他好奇地望过去，就见她正弯腰扶起一个一条腿上绑着沾满血迹绷带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的模样和打扮看得出来应该是在工地做工的，头上还戴着顶黄色的安全帽，想必应该是摔伤的。
那女人被许灿扶起来，连声道谢，一个同样模样的男人拿着一堆单子和药及时赶过来扶住她，两人再次道谢。
许灿回来的时候，沈桉益条件反射地偏过头，继续坐那装失明。
她叹了口气，坐下，抬头看一眼就诊室门口的电子显示屏，感叹时间怎么这么慢，她偏过脑袋，问他，“哎，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或者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除了眼前一片黑什么都好。”
说完，沈桉益忽地想起一事来，“对了，你前几天在微信里说给我求的平安符呢？”
“啊？”许灿被他问蒙了，半天才回想起来她之前好像说过要去庙里给他求符，她疯狂眨了下眼睛，面上有点挂不住，“你还记得啊，我那都是开玩笑说的……”
沈桉益:“……”
“那个……”
许灿还想说点啥来掩饰她的尴尬，就听见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急诊手术室门口，一位年迈的老人家跪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抓住面前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痛哭道，“你不是说有把握留住他的吗？医生，你不是说有把握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呀……”
沈桉益冷眼看着那悲痛至极的老人，她的一双儿女哭着在背后抱住她，场面看着悲恸欲绝，他不禁联想到不久后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人这么哭他，答案很显然，不会，没有人会为他这样的人流一滴泪，一个社会渣滓而已。
许灿看得心痛，收回视线，倦意袭来，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