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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看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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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敷衍着随便发了个“对”，直接退出对话框。
然后在消息栏下面找到那个“许火山”，点开了她发来的一条消息，好像是在回答他上面那张带伤的图片。
许火山:【明天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
他没回她，直接点开她的头像，翻到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
（图片）几个女生穿着运动服排排坐在操场的地上齐刷刷地看镜头，许灿拿着手机比着耶，橘色的夕阳光照在她们身上。
配文:【为了运动会加油＾０＾~今天训练超级晚，流了好多汗，晚上一定要吃三碗饭T﹏T】
沈桉益看着照片上许灿的笑脸，意外发觉她也有几分渺小的姿色，薄薄的唇咧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鼻子上有粒淡淡的不太明显的痣，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下面的卧蚕衬得她漂亮又可爱。
仿佛是被她强烈的笑感染了，他眼底也添了一丝笑意，接着往下翻。
（图片）一张89.5分的物理试卷。
配文:【就不能给我凑个整嘛】
（表情包:我老但我心态好）
配文:【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我13岁的时候叫我阿姨，18岁的时候喊我奶奶，再过几年是不是要称呼我为祖母了（微笑脸）】
沈桉益看到这笑出了声，顺手点了赞之后又取消，评论道:【18岁的人连称谓都搞不清楚】
……
自从上次动手之后，李鹤言天天都窝在自己房间里，除了上厕所偶尔出来一趟，一日三餐都是周舟做好了给她端进去。开始她还赌气不吃，后来又慢慢哄了她几次，她才开始吃饭，不过每次都没吃完，只是象征性地吃一点就放下了。
周舟从监控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大半天时间都是窝在床上盯着手机看，有时候累了就爬起来扒在窗户那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她见她实在不像装的样子，于是给她的班主任打了通电话，帮她请了几天假，好让她调整一下心情。
每次动手打她之后，她内心都是深深地自责，自责之后就是满心的后悔。李国安见她有悔意，旁敲侧击地表达了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意愿，她开始并不同意，过了好几天看李鹤言还是一副孤僻的样子也不愿意说话，又想到是因为自己她才变成这样的，于是答应他去医院。
曾经李国安跟她提起去看心理医生时，她每次都会跟他大吵大闹，但这次，她决定接受他的意见。
她答应去医院，但并代表她觉得自己有病，她去医院只是想找出个能够破解这层僵硬的母女关系的方法。
李国安在心理精神科外边等她，等了好久才见她走出来，一直沉默着跟他出了医院。
直到上车后，周舟的情绪才彻底爆发出来。她耸动着肩膀，掩着面痛哭流涕，良久，才自言自语似地念叨着，“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有问题，我也不想打她，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太想让她好了，我不愿意她接触一点不好的东西，明明我也是从小这么长大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听话……”
周舟从小都是个很骄傲的人，她在书香门第长大，父母给她的教育方式造成了她现在这个性格，她从不怀疑这种教育方式有什么不对，她现在过得不好，全都归咎于自己曾经不够努力，不够听话。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她更要加倍地教育自己的孩子，想让她有个好的未来。
回到家后，她在自己房里窝着，李国安做好了饭，叫她也没反应，一个背影甩给他。
他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凉掉的菜，想到老婆女儿都这副样子，开始思考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李鹤言待在家的这些天，一刻不停地盯着手机里的鬼片看，看着看着又觉得乏味了，眼睛酸涩得很，她侧着身子枕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明明很困很累，闭上眼又瞬间清醒了。
她睡不着，以前失眠，到了十二点她会慢慢有困意，但现在早已过了十二点，她还清醒着，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脑神经在疯狂地跳动。她忍着头疼，打开了微信，除了几条系统的消息，其他光秃秃的。
她翻了翻通讯录，找到陈荟雅的名字，点出对话框，想了半天，才犹豫着发了两个字过去。
“在嘛？”
她抿着唇准备继续输入，就看到弹出的那个红色感叹号，以及下面出现的一行字。
她握着手机呆愣了半天，有点不敢相信地点开陈荟雅的朋友圈，果然，几张图片下面显示——非好友仅展示十天朋友圈。
一阵茫然感袭来，她又再次翻到通讯录，发现之前的初中班群也不见了，再看通讯录里几个从没聊过天的初中同学，他们的微信皆是显示非对方好友。
她不甘心地跑去□□的联系人以及□□班群，没了，很久之前加的好友已经消失在列表里了，连陈荟雅也不在了，群聊那除了被她屏蔽的两个高中群活跃着，全不见以前的痕迹。
一种剧烈的恐惧感和无助的孤独感席卷全身！她眼眶红红的，还没从被抛弃的事实里回过神来。
凌晨，她躺在那像个死人一样，手机的亮光照亮了她一双无神的眼，她在浏览器上搜索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后，终于冷静下来，又回到微信，憋闷地翻着高中群里的每个人，默默翻完了之前所在的高中群，发现大家还是以前那样，敞开朋友圈的永远是班里那几个活泼开朗的，其他大多数都是紧锁着，或是设置几天可见。
她又翻了翻现在这个高中群，直到滑到许灿名字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那是一个‘许仙哭泣’的头像，就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的那个许仙，她又想起之前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提到过许仙，想必是很喜欢看这部片子吧，于是好奇地点开了她的头像，没想到居然没有出现添加好友这几个字。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许灿加过她，刚刚一直在意初中同学，没留意到她在通讯录里，也没备注，怪不得没发现。
对话还停留在她第一次加她的时候，她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她忘记自己当时在干嘛了，居然没有回她，这样一看，多少显得她有些冷漠了，不过，她应该也不在意的吧。
这样想着，看着许灿的名字，莫名想起了她那张笑脸，于是颤着手试探性地想给她发个消息，没成想一紧张，把编辑好的字弄没了，只发了个“，”过去。
她头皮一紧，屏住了呼吸，想按下撤回，那边出乎意料地马上回了条消息过来，一个简单的问号，然后是一句带点关心意味的话:“咋啦？有啥事儿嘛？”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李鹤言只感到头皮发麻，眼睛酸涩着眯起，鼻子皱着，只一秒钟，眼泪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隐忍着，哭出了声。
她以为这个点，全世界都睡了，没想到还有人跟她一样，一样醒着。
……
运动会开了三天，最后一天是周五，下午举行了颁奖仪式，许灿不负众望地拿到了三千米长跑女子组的冠军，并且破了自己去年的记录。
集体项目也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几个同学决定一起出去吃火锅庆祝。
晚上九点，大家各自解散准备回家，零星几个人决定去唱K，许灿跟大家道别后，跟暮希准备去街对面买杯奶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上飘荡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沈桉益。
许灿眉心微微皱起，眼皮子不自觉地跳了跳，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暮希看她的表情，凑过去看了眼屏幕，疑惑，“沈桉益？他这时候打电话给你干嘛？”
许灿摇了摇头，犹豫着接起来。
“……喂？”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
他的声音听过来似乎还带了点责备的语气，好像他们多熟似的。
许灿也没生气，毕竟自己有愧于他，“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就听他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看不见了。”
“？”
“……”
“看不见了？”
“对，刚刚突然看不见了。”
许灿想起他之前说过，他会突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于是紧张地停在路边，先是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暮希，然后略带不安地问道，“那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吗？”
沈桉益:“……”
这丫头问得什么鬼问题？
沈桉益在心里嗤笑着，此时站在街边上的他，优哉游哉地立在路灯下，一只手揣在裤袋里，无聊地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他勾了勾唇角，享受着撒谎的乐趣，“对啊，什么都看不见呢，刚才还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我差点被车撞死。”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身边没有同伴吗？”
“不然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你看不见怎么能打我的电话？”
“你不知道智能语音这个东西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