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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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向阳这一夜过的并不安稳，他比任何都清楚，他所知道的，倘若暴露于人前，哪怕是皇族之身，也是死路一条。
景家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些漂亮的好操纵的人偶，祖母拼死拼活亲友散尽争来的主动权，怕也要交还到那些人手里。
景家需要有一个优秀但没有威胁的后继者。
他，景向阳明显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一开始便被排除了正确答案。
但冥冥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得去争，得去修正。
修正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莽撞的靠着直觉去走最危险的路。
景向阳想着想着，捏碎了手中的茶碗。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看着吧，万众瞩目的“废物皇子”。
景向阳想起官鸢，他总觉得那女子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景向阳走到书桌前，翻开自己的手记本。
上面是一张张人脸，独独没有官鸢。
景向阳小时候本是正常的，但在淮南江宴后，他开始记不住人的脸，开始无法分辨身边的人，所有的人在他面前共用一张模糊的面孔，他只能凭着人的音色穿着去猜测，去揣摩。
后来，便养成了将重要的人的画像保存在手记本中的习惯，以便自己随时翻阅。
“没有她的画像吗？”
“林图南。”
景向阳自言自语到，鬼使神差的景向阳试着将官鸢的脸画下来，那是他这些年唯一一张能看清并且有印象的脸。
他这个病瞒得很好，连最亲近的猫头鹰也不知道。
景向阳提笔，试着凭着记忆画出官鸢的眉眼，每每动笔却又放下，他画不出来。
几年了，他从来没成功过，画出哪怕一个人。
景向阳随手丢了笔，双手抱在怀里，看着空白的画纸。
“算了，没意思。”
“记不住，便记不住吧。”
景向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个染红的药香囊，似是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提笔在空白的画纸上画了起来。
半晌，景向阳停下笔，画上的是一枝凤凰花。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不该忘的。”
景向阳痴痴的看向那枝凝结在纸上的凤凰花，回想那段被抹去的往事。
景向阳莫名感觉手腕一阵刺痛，像是什么断掉的东西再次相连。
*
“醒了？”舟行渊估摸着时辰为官鸢备好的早饭还冒着热气。
官鸢懵懵的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右手，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那一只鸳鸯银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又实在说不上来，晃了晃脑袋看向热气腾腾的粥碗。
“你身子还好吗？”
舟行渊手顿了一下，轻声回到。
“不妨事，还扛得住。”
官鸢点点头，问到。
“你昨天怎么会在那儿？”
舟行渊起身为官鸢端来洗漱的热水盆与毛巾，淡淡回到。
“对淮南江宴比较在意，去问了问老鸨，赶回来路上晕在那儿了。”
“你是想去寻谷若道长。”
舟行渊面色不改，冷冷回到。
“不去了，去了也没有用。”
“抱歉，是我唐突了。”
舟行渊抬头看向官鸢缓缓说到。
“你要想问，便一次性问了。过了这个时辰，我便不再答你了”
官鸢犹豫了一下，张张口又闭上，半晌才说到 。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现在逼问也是没用的。”
舟行渊闷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你洗漱完，记得吃了早餐，晚些我来给你换药。”
官鸢瞥了瞥自己左肩的伤，点了点头。
那药很有效，今日没那么疼了。
*
官鸢搭理好一切，看着船边练琵琶的舟行渊，开口问道。
“那老鸨跟你说了些什么？”
舟行渊见是官鸢往一旁挪了挪给她留出位置来，示意官鸢坐下，官鸢会意紧靠着舟行渊并肩坐下。
“没说什么。大抵说了下有哪些节目。”
“你的曲目跟你说了吗？”
舟行渊想到景向阳递过的白纸，摇了摇头。
“大抵是让我自由发挥。”
官鸢一顿，问道。
“这样会不会出岔子。”
舟行渊微微低头抚摸着琵琶弦，官鸢瞧见舟行渊扬起的嘴角。
“我的琴艺，天下难绝。”
“我若是弹不好，那便没人能做到。”
官鸢笑笑，看向江水。
“那日千金，算是便宜了我了。”
舟行渊闻言将琵琶抱紧了些，低低说到。
“那是我的好运。”
舟行渊声音太大，江风又太烈，官鸢没有听清舟行渊的告白。
“什么？”
“没什么。”
他总有一种冲动，将真相全然告知，将自己一颗腐烂的真心捧到她的面前。
她会接受吗？
这强来的扭曲的姻缘。
舟行渊低头看向官鸢的手腕，那只鸳鸯镯反射出冷冽的光。
舟行渊将手悄悄靠近官鸢，两只银镯如此贴近。
“那日江宴，你会带我去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舟行渊看向官鸢，但官鸢并未回头。
如果可以…
我宁愿一切从未发生。
*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猫头鹰拿到了江宴的策划图。看着跟十年前八竿子打不着的图纸，陷入了沉思。
景向阳递给猫头鹰一支笔，缓缓说到。
“因为这是，声东击西。”
景向阳点了点图上一口古井。
“当时皇祖母的淮南江宴，绝非仅为了故人相聚。”景向阳在图纸上点出几个位置，猫头鹰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千女坟、万福镇…”猫头鹰看向那几个地点跟着说到。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破阵，解结。”
景向阳补充道。
“但是她失败了…为什么?”
“时间太紧，关窍未开，一举冲破，必败之举。”
“她应该是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还搭上了…几条命，把她最后几张底牌都搭了进去。”
“她必须这么做，她当时若不反扑，我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这几个关窍守住的死门，死门大开生灵尽亡…”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要亲手打开这几扇门？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天下共主。他们已经不满足偏安一隅的皇朝，更不满意这个难以控制的--天皇圣女。”
猫头鹰倒吸一口凉气，迟迟不肯说话。
“你怎么查到这么多？”
“你不该知道的…”
景向阳顺势坐下，把玩起怀间的药香囊，低声说到。
“非我一人之力。”
“你此次江宴，就是为了这口井？”
猫头鹰手点了点万福镇，低声问道。
景向阳点点头，补充道。
“皇室式微，女皇与皇祖母相继病弱，皇族需要一个提得起他们兴趣的继承人，我皇姐皇兄显然担不起这个名号，我提出淮南宴暗中敲打，推迟我被送出皇城的时间，但并不提及真正的内核，示弱在先，打消他们对我的提防，同时达到我的目的，锁死这扇门。”
“虽是这个道理，但是你这是把直接将自己架到火上烤啊！”
“总比，淹死在深宫之中好。”景向阳眼神流露出一丝落寞，随机消逝。
“你准备亲自去。”
“不一定，没必要太早暴露。我现在这个程度还有舟渡这个挡箭牌，我能举办这个宴会，他们多半会猜测是舟渡给我透露的消息，我反而能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景向阳将药香囊随身收好，笑着对猫头鹰说到。
“再说了，我们也有更好的人选不是吗？”
*
乾清宫内
满堂华辉，景瑟半卧堂中皇椅上，珠帘碧落让人瞧不清神色。
“皇太后的香用的还是如此的烈。”西方端坐的鸦面，虚虚捂住口鼻，应承到。
“说笑了，什么风将你们几个吹来了，可当真让我好奇。”
东位上的鸦面暗暗补上一句。
“皇太后怎会不知道？”
“不妨说来听听。”
景瑟不留痕迹的咳了几声，晃动着手中的金丝凤凰扇，一脸不在意的模样，目光却不是落在正面南位上一眼不发的鸦面身上。
“淮南最大的千女坟被毁了，那可是死门关窍之一！”
“哦？是吗？当真有些意思。”
“又是雁回城那姑娘的手笔？”
“官家的好后生。”南位的鸦面发话了。
东西位的鸦面齐齐闭了嘴，看向南位鸦面。
“照我说的，除之后快。”景瑟斜靠在位上，不冷不热的说到。
“没那么简单。”南位鸦面回到。
“倘若真是她，那我们动不得，必然招致天谴。”
景瑟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我们干的那些事，要遭的天谴还少吗？当真可笑。”
南位鸦面抬头看向景瑟，景瑟能感觉到它的目光实质性的落在了自己身上，遍体生寒。
“这次不同，猎杀一个敌人应在她锋芒未露之时，我们已经晚了一步。”
“一个千女坟坐实她的身份不算太亏。”
景瑟抬眼看向南位鸦面，缓缓说到。
“怎么，你打算再造一个死门？”
南位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碗并不说话。
“将她引来京城，她便插翅难飞。”
景瑟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像是乏味至极，冷冷回到。
“你看那姑娘像是好把弄的吗？”
“相信我们天皇圣女，总有办法不是吗？”
“我早就当不得那个称号了。”
“当不当得您比我们更清楚，听说您的皇孙正在淮南操办江宴还放话要复刻您的那一场？”
“那又如何，图纸你早就看过了，八竿子打不着，外强中干的东西。估摸着又是舟家的手笔。”
“舟家人，总是隐患。”
“留在身边控制得好，便是利犬。再说，舟家人…命不长，构不成威胁，不是吗？”
南位笑了笑，像是破风箱的嗓子，实在是刺耳。
“天皇好划算，您那个孙子倒是有点意思。”
“病秧子，你喜欢便拿去玩玩吧。”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