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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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将你全身心，托付给我吧。”
官鸢拾起长枪，反身送进秦止胸膛。秦止脸上还带着笑意，碎成千万片融入漫天的烟火之中。
马上跳下一只红色狐狸，官鸢招招手，红狐狸朝着官鸢跑来。
狐狸蹭蹭官鸢的腿，朝着靠近的活尸龇牙咧嘴。
“乖孩子。”
官鸢收回长枪，背至身后，直冲活尸群里，单枪破万军。
官鸢周遭十步，硬生生被杀出了一片空地。
官鸢侧头挑眉，长枪直指马上骷巃，挑衅笑到。
“来战吗？”
官鸢当然知道这活尸杀无穷尽，这样下去被耗死的只有她自己。
官鸢在等一个时机。
梦境裂成两个时空，自然会有交会之处，从交会出将两个时空活活撕开，她能从豁口窥见梦核，而林图南的时空则能完成闭环，独立出去。
官鸢看向城外，笑着说到。
“也算是完了她一个心愿。”
银铃相赠，有恩必偿。
官鸢长□□出，刚扫清周围活尸又上来一群，像是打定主意要用这车轮战，耗死她。
官鸢边战边退，她大致猜到交汇点的方位，但具体位置…
官鸢看了眼的活尸大军，这机会怕是只有一次。倘若出错，便真要栽在这儿了。
城墙上隐约出现两道身影，官渊眸子一闪，心下一紧。
*
林图南处理好伤者，拖着疲软的身子，坐在季清风边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季清风的头轻轻偏向林图南，手抚摸着她垂落的发丝。
“幺幺，有心事吗？”
“我总觉得不安，总感觉眼前这一切都是很不真实，虚幻难以捉摸。”
“怎么会呢？幺幺怎么会这么想？”
林图南捂住胸口，转过身子对着季清风说。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心慌。像是…”
林图南摊开双手，左右看了看，又紧紧握住季清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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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林图南感到触手一片冰凉，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们的体温都太低了，不只是他们，是军营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没有体温，没有脉搏，甚至没有心跳。
而在过去的这半天里，她林图南竟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仿佛，她就这样“活”了好多年。
季清风看她这幅样子，低头苦笑两声。
林图南转过头来，一把握住季清风的手，问道。
“清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要瞒我。”
季清风好久未曾见过她这般鲜活的模样，与其说这是林图南的梦，不如说是他季清风的。往前百年他只能一次次看着她与水生火热间，重复着死前无畏的循环。
一次又一次，陷她于水火。
“你当真想要知道？哪怕会后悔，哪怕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梦？”
季清风在问林图南，也在问自己。
哪怕这是假的，能不能甘愿沉沦。
哪怕就一次，一次就好。
他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了，她还活着，在他身边。
季清风与舟行渊做了场无声的交易，他还他善魂，他圆他一场梦。
季清风才是造梦者，林图南早就没了做梦的能力。他一遍又一遍围观她的死亡，却无能为力，这是对爱人，最深痛的折磨。
林图南与季清风一同长大，他的心思她能窥见七八分，虽不知缘由，但她能懂他的苦衷。
“留在这，也会死，不是吗？”
、
林图南看着季清风的眼睛，莞尔一笑，眼角泪悬。
林图南牵起季清风的手，放在胸口，却忘记了自己早就遗失了心跳。
“不如在死前，作一次有意义的事。”
帮助一个女子，或者拯救一个世界。
她看着他，字字真切，似是一对爱人最后的虔诚。
“无论怎样的结局，我与你一同面对。”
“我同你一起，从未悔过。”
季清风抬手抚摸过林图南的右脸，笑着说到。
“我的幺幺，不容小觑。”
*
“你刚才就应该杀死她，你犹豫了。”
一团黑雾绕在舟行渊身旁，嘶红道。
“那又怎样？”
舟行渊撇了一眼那人形的黑雾，回到。
“你失约了。”
黑雾上半身骤然拉长，直直拖到舟行渊面前，张开血红的嘴，满是腥臭的气味。
舟行鸢被熏得后退了两步。
“失约了又如何？”
“如何？这可是在我地盘里，我大可吃了你！”
黑雾脑袋急速膨胀，猩红的嘴向眼角裂开，一口獠牙直朝舟行渊面门而来。
“吃了我？谁给你的胆子？”
舟行渊一把捏住黑雾咽喉，玉骨伞应声张开，散出一股异香，逼到黑雾连连扭动身躯，躲避不及，发出痛苦的嚎叫。
黑雾试图缩小身躯从舟行渊手中溜走，谁知舟行鸢将骨伞一仍，趁它喘息之机活生生将那黑雾撕成两半。
整个梦境为之一抖。
舟行渊将黑雾丢下，仔细擦了擦手。
“我反悔了，她是我的。”
“就凭你也敢觊觎？”
舟行渊将脚下仍在哀嚎的黑雾，一点一点碾压成灰。
抬头看了一眼逃窜的余孽，嘴里淤血，渐渐染红了舟行渊的双唇，无端为这烈狱里的活佛，添上一丝鬼魅。
仿佛他生于此，长于此，注定在此处沉沦。
他，如鱼得水。
又如，烈火焚身。
舟行渊抬头看了一眼黑的漫无边际的天，笑着说到。
“这个机会，你可要，握住了。”
“官鸢…”
舟行渊一遍遍念着官鸢的名字，唇齿之间，暧昧至极。舟行渊哼着歌，不慌不忙的找着出去的路。
人偶与工匠，命里有劫。
可他不信，她不听。
*
“我得去帮她。”林图南将季清风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若不是那姑娘，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往前好多年，我都是一个人。”
“我，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林图南放下季清风的手，说到。
“无论怎么样，我得帮那女孩。”
林图南站起身，背对夕阳，朝季清风伸出手，一如初遇，季清风摸着自己胸前的铠甲，曾几何时，那儿有过少年最炽热的心跳。
季清风牵起林图南的手，起身走向城门。
“走吧，我季清风再陪你一次。”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次便是最后一次。
从此世上，再无林图南与季清风。
“这本是一个恶鬼的造物，只为将你生生世世困在这里，成为它的载体。后来官鸢小姐闯了进来，我感受到她身上非同寻常的气息，我借机唤醒你最后的理智，但时光千载我昔日力量早已微如萍草，若不是后来官鸢小姐打破你原本的轨迹，我才使力创造出两条并行的轨道，你在这头，她在那头。”
林图南沉默半晌，说道。
“她代我受苦了。”
林图南回头看着军营里一个个熟悉的朝着她露出幸福微笑的面孔，问道。
“他们也是假的吗？我圣医娘子的梦全凭你一手捏造…”
林图南声音低了下去，她必须要弄清楚，她林图南从不依附于他人。
季清风俯身敲了林图南一脑瓜崩。
“我早就说过，那是我们幺幺自己争出来的。”
“我仙力尽散，只能尽量复原当时的场景，而无法控制故事的走向，你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你千万可能的一种。”
“它可以是英雄济世，也可以是流民翻身，每一步都是你的自己拼来的，夺来的。”
季清风最后一次俯下身，捧起林图南的脸颊，眼眸清澈像是一盅少年的烈酒。
“我们幺幺，是盖世英雄。”
*
“你当真做好准备了？跨过此隙，便是烟消云散。”
季清风着林图南走到城墙上，萧风如刃，顿顿割离人。
林图南笑着背过身，一步步倒着走向时空间隙。
“清风，你要记住，我是为了帮助一个女子而牺牲，而非你我情爱。”
“但，此生遇你，图南不悔。”
季清风知道她的烈性，却一时间慌了神，就好像他曾一次一次，目睹爱人，慷慨赴死。
故人离去心上弦，何时踏归乡，清风依旧，草木图南。
季清风回过神来，一把揽住那道不断坠去，随风渐渐消散的身影。
林图南尚存一丝神智。
“我季清风，淮南旧将，曾因护一城民众，得生仙骨，窥拜天门。”
季清风含笑看了眼怀中的林图南。
“弟子愚钝，不合道家圣规，自剔仙骨，以辞天尊圣眷，如今身无长物，唯剩下仙魄残魂…”
季清风最后看了林图南一眼，将头埋进她的颈间。
“小子季清风，愿自碎三魂五魄，以清化浊，换吾妻林图南，再入轮回，享尽世间挚爱，永离万般疾苦。”
季清风一直都知道，林图南很优秀，值得世间所有人的爱。
没有季清风，林图南也会有很多人来爱。
没有季清风，林图南还是林图南。
可是，
没有林图南，季清风难成季清风。
他有好多话，还想对林图南说，可他一代武将，口舌实在蠢笨，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
只得来世投到…
季清风自嘲笑笑。
可惜，季清风，再无来世。
*
林图南感到自己身躯忽然凝实了些，她下意识紧紧抱住季清风。
“你，我…一同长大…”
“你那点…心思…”
“还瞒得过…我…”
*
官鸢一路杀敌，跑至城墙下。
那两道人影，从城墙下坠下，在风里化作靡粉。
官鸢感到脚下土地震了三下，接马使力，翻身跃起。一枪破长空。
时空裂缝被生生隔开，两边世界飞速崩塌，官鸢隐约间瞧见一道黑影，遁入昏暗处，追赶不及，落入就旧时空。
那鬼魅的纸人，还在唱着童谣，额上鲜血不断扩大。一步步向官鸢逼近，身后人皮偶也爬至十步之距，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破官鸢的喉咙。
官鸢身后窜出来一只兔子和一只狐狸，狐狸身形缩小了些，兔子的皮毛反倒愈发的光滑软润，仿佛刚刚从活尸里爬出来的不是它。
狐狸后退两步，躲在官鸢脚旁龇牙，倒是那白兔朝纸人投去一瞥，慢慢的张开了嘴巴。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