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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

  •   官鸢将那纸钱小心收好,看了看自己褐红色的手指,那颜色还在不断的向上攀升,用不了多久就要将整只手掌,吞吃殆尽。

      得加快进度了。

      官鸢心想,摸索着四周的墙壁。

      这好像是,木头?

      官鸢用力一拽,生生拽下来一块鲜红的木料,仿佛还在淌血。官鸢将那木头凑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官鸢干呕两声,又凑近闻了闻。

      好奇怪的味道,一股熏香几乎微不可闻,要不是官渊鼻子一向灵敏,怕是直接会忽略过去。

      官鸢往后退出两步,仔仔细细打量起这条“巷子”,方方正正由木头建造而成,四周密不透风,一股浓郁的腐臭与血腥味,无孔不入。

      官鸢联想到刚刚的纸钱,与其说是“巷子”,更像是棺材。

      可是真有这么大的棺材吗?

      官鸢吞了吞口水,眼前一群黑点蹦蹦跳跳往这边来了。

      “新嫁娘,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
      “披红妆,带绿冠。”
      “洗手作为他人妇…”

      一张猩红的脸,猛然窜到官渊面前,鲜红的嘴大张,短小尖利的牙,凌乱排布着,还挂着几丝血肉。

      那嘴直朝官鸢脸面咬来,官鸢连忙错身,怎料背后还有一只,生生从官鸢肩膀撕去一块皮肉。

      官鸢连忙调转,被什么东西一绊,直直摔了下去,官鸢瞳孔骤然放大。

      那地上竟还有一张猩红的血脸。

      官鸢往旁边一滚,幸幸错开。刚喘一口气,官鸢连忙用手支起身子,又是一跤。

      那手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气,官鸢抬手一看,手掌褐红,生生张开几条裂纹。

      官鸢瞧见眼前逼近的猩红的纸人,背后一顿。无路可退。

      不能,再拖了。

      *

      不能再拖了。

      舟行渊瞧见官鸢面色发黑,眉头紧皱,嘴角流下一行血来。

      直接伸手去取那睁眼的佛像,佛像像是瞧见他此为,嘴角向上缓缓裂开,鲜红欲滴。

      *

      “跨火盆,射红箭。”
      “拜天地,跪公婆。”
      “自此日日做羹汤…”

      官鸢感到有人死死摁住她的头,压得她动弹不得。跪了三拜。

      那纸人的血嘴张的更大,一蹦一跳朝官鸢逼近。

      官鸢左右挣扎不得,怀中银铃滚落,哧溜溜滑下远方,一路铃声作响。

      纸人用短手死死捂住那不存在的耳朵,左右翻滚起来,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咒骂。

      几个纸人滚做一团,额上出现鲜红的裂缝。

      官鸢心一横,朝那纸人裂缝伸手,手被直直割破,血撒了纸人一脸,那纸人嘴角裂到而后,朝另外滚在一起的纸人撕咬起来。

      官鸢一惊,顾不上那么多,快步去追银铃。

      背后纸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直直盯着官鸢的逃跑的方向。

      那一只刚刚滴了官鸢血的之人,忽然沙哑开腔。

      “新嫁娘…跑了…”纸业摩挲之声,引得人头皮发麻。

      那纸人纷纷调转枪头,排列有序的朝官鸢离开的方向蹦去。

      “新嫁娘,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

      *

      舟行渊看着自己一手的燎泡,燎泡中还淌出黑血来,抬头瞧了一眼那佛像,像是从血里浸出来的。双目昏黑,淌出血泪。嘴角大张,满嘴獠牙。

      “这修满楼哪里请来这么邪的佛,压着什么…”

      “生人活气是第一层,食人血祭是第二层,红衣厉鬼算是三层,这佛…”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耗费巨大,只为镇压?”

      舟行渊看着石床上状态愈发糟糕的官鸢,小心抱在怀里。

      看来只能用那个法子了…

      *

      这“巷子”越往深处,四周墙壁愈发鲜明血红,像是一点点剥落了侵蚀的痕迹,变得鲜活起来。

      官鸢不敢回头,听到那忽远忽近的童谣,官鸢就知道那纸人定在背后穷追不舍。

      官鸢右手全然像块废木,吊在身旁动弹不得,那褐红攀至手腕,竟变出些诡异的花纹来,只是这儿太暗,官鸢实是分辨不清。

      忽然银铃声停了。

      官鸢感到周遭空气顿时阴冷起来,像是要刺入皮肤的苦寒,官鸢上前捡起银铃,小心擦了擦放到怀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官鸢觉得那银铃好像比之前黑了些。

      一阵风刮来,官鸢侧身一躲开,背后传来撕裂惨叫之声。像是那纸人被活活撕开。

      官鸢心有余悸,这风竟然如此阴狠。

      转眼纸人已然追至身后,停在一尺的距离,无论无何不敢再上前。官鸢在它们面前蹦跶两下,那纸人裂开的嘴更大了。

      莫名官鸢在这几个纸人身上,感到一丝薄怒之意。

      官鸢拍拍手,朝前面走去。

      纸人怕的东西,估计就在前方。

      银铃止步,纸人驻足,不管那是什么,恐怕都是加倍的凶险。

      越往前走,四周愈发安静,仿佛连声音都被吞吃。官鸢打量起四周,原本昏暗的地方,泛起淡淡莹光。

      四周壁上皆有雕花,用料珍贵,约有暗香溢出。木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嵌有奇珍异宝,夜明珠更是数不胜数,那莹润光圈就由此来。

      官鸢伸手一抹,甚至还有轻微湿黏,像是刚成不久。

      此地宽敞,并行三人都不会觉得拥挤。还有雕花的桌案,缝纫的机案,存衣的木柜,洗衣做饭的池台,甚至还有浴洗梳妆台。

      生活百样,一应俱全。不接触外界,在此处也能过完一生。

      总觉得少了什么,官鸢四处看看,一时说不上来。

      官鸢正前方是一张床铺。

      铺上有一黑影,垂头跪坐,摆出忏悔的姿势,怪异非常。

      官鸢将银铃狠狠拽到手里,身后传来纸人的歌谣。

      一个头上有裂,面上有血的纸人,不知何时隐秘了身形,一蹦一跳,躲在了官鸢背后。

      正张开它那血盆大口,唱着稚嫩的童谣。

      “新嫁娘,新嫁娘。”
      “绣钿花,作衣裳。”
      “送子女,上学堂。”
      “在家跪做旧婆娘…”

      那纸人唱歌童谣一步步逼近,床上那身形动了动,官鸢瞧见她四肢被红线束住,双脚被钉在床上。

      那是一具等人的人偶。

      “新嫁娘,新嫁娘。”
      “孝公婆,顺夫郎。”
      “言德顺,容功成。”
      “夫婿另娶笑嫣嫣…”

      人偶张嘴一字一句哼唱,那嘴里没有舌头,空是一团血肉,流着脓水。身子向前倾倒,几欲要爬下床来,被红线死死困住,嵌进木质的皮肉,流出脏污的血。

      人偶偏头,转向官鸢。

      似笑非笑,睁开双眼。

      “新嫁娘…”

      纸人张嘴,跳至身前。

      两颊绯红,乌黑墨瞳。

      “新嫁娘…”

      手掌褐红猛然升至肩膀,拖得官鸢向下坠去。

      官鸢勉强支起身子,观察眼前形势。

      左右皆是,死路一条。

      *

      官鸢面色愈发昏黑,不远处沈铭摇晃着身子站起,向两人逼近,嘴里还哼唱着诡异的童谣。

      “新嫁娘,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

      沈铭眼角流出两行黑泪,一蹦一跳朝二人走来。

      舟行渊起身从怀里暗处掏出一块极小白玉方骨。

      “本不想用它的。”

      舟行渊摸了摸手里那块玉骨,染上一抹血色。

      白玉骨节节生长,缓慢旋开一把伞。

      “玉骨,束。”

      白玉伞面伸出千条细丝将沈铭层层捆绑,舟行鸢见他被捆作一团,动弹不得,落下心来。

      舟行渊缓缓将白玉骨伞对准自己,向心口一刺,玉骨伞尖顺时嫣红。

      舟行渊缓缓贴近官鸢,将玉骨伞尖血喂入官渊口中。

      “血生骨,骨生肌。”

      “魂相连,魄相牵。”

      舟行渊小心在官鸢嘴角,落下一吻。

      “我来救你,我的偶人。”

      你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舟行渊昏了过去,尚且完好的手,紧紧牵着官鸢。

      地上被千玉丝缚住的沈铭,眼睛缓缓睁开,右手旧伤开裂,染红了雪白的丝线。

      *

      “这是哪儿?”官鸢睁眼,不知又被拉到了什么地方。

      官鸢叹气摇摇头,真是一环套着一环。

      官鸢习惯性往胸口一模,果然铃铛和手帕都不见了,官鸢瞧着眼前这细嫩的手,怕又是别人的身子。

      官鸢下床,一阵刺痛传来,冷不丁倒在地上。

      官鸢低头看着自己的三寸金莲,愣愣出神。

      这?原只在书上见过。

      本朝缠足早被明令禁止,女子早就不为此束缚。连那三寸金莲的绣花鞋都被当做违禁品烧掉,官鸢从未见过。

      官鸢瞧着那脚上精美的绣花鞋,脱下一只,放在手心看了看。

      竟然还没我手一半大。

      官鸢脚下白布,渗出血来,一阵刺痛直钻胸口。好疼,骨肉被折叠生长,一寸一寸挣扎着呼吸的余地。

      太痛了。官鸢试着从床上爬下,一不留神从床边滚落。

      噗通一声,门外的侍女进了门。

      见怪不怪的瞧了一眼官鸢,连忙喊人将官鸢扶起。

      不久一个面相温婉,年岁稍长的女性坐着小轿被扶进了屋子,官鸢打量着她的扮相,怕是这屋子的女主人。

      “幺幺,怎么不听娘亲的,又要自己走。”

      官鸢低头看见那妇人的小脚,那妇人感到官鸢的目光将腿一缩掩藏在裙子后。

      “来人,为你们小姐备好轿子,送至明雅堂。”

      妇人转头,笑着对官鸢说到。

      “幺幺,那与你定亲的纪公子来了,见上一见吧。”

      官鸢被人伺候着穿上鞋,坐上轿子,被放到明雅堂后门,扶着走到一屏风后。

      官鸢刚坐定,隔着屏风瞧那所谓纪公子,瞧见那熟悉的面孔,心下一惊。

      “竟然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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