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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寝室内,坐在床上的秦桉回过神,脖子一缩:“请、请进。”

      宿管阿姨捏着名册进来清查人数:“秦桉,你们宿舍这另外三个人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十一点过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见是阿姨,秦桉提到嗓子眼的气松下来一些,垂眸说:“我也不知道,可能确实有事吧。”

      阿姨翻起手上的花名册:“我先去查其他寝室,如果十五分钟后他们还没回来的话,你来通知阿姨一声。”

      秦桉点头:“好。”
      宿管阿姨离开,秦桉坐在床沿,望着对面一排的四张书桌,又接着出神。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东西,是宿舍的关系被自己搞砸、还是明颉是否真的作弊、抑或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如他们一般出生在富足的人家?

      眼前的四张书桌很有主人各自的特点。
      李唯一那张摆着一排手办和漫画书,总被阿姨责怪没有摆放整齐而扣分,他也往往嬉皮笑脸地求阿姨放过,殊不知,那一个手办或许比阿姨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明颉的桌上分层陈列着书籍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最显眼的是一个夜光的外星人骷髅,晚上看着有些瘆人。
      他这个人是最矛盾而复杂的,时而露出富二代一贯的纨绔模样,时而又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做派。平时并没有看他花费多少时间在学习上,成绩却一直很好;

      居尘净桌上除了教辅资料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的桌子是最靠近阳台的那一张,角落里有个小冰箱,专门向学校报备过,用来存放他平时喝的中药。他长得实在漂亮又疏离,是那种多看一眼都会自惭形愧的好看,让人不敢接近。

      自己的桌上,则摆着几本书,两个苹果,李唯一分给自己后一直没吃的零食。
      简单又乏味。

      为什么他们的生活总是那样多姿多彩,自己却如一杯白水,寡淡无味呢?又等了一会,眼见门口没有几人回来的动静,秦桉叹了口气,下床关灯。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三人回来后会不会把自己吵醒,他在寝室的存在感极低,居尘净没搬进来的时候就有这个苗头,他来以后,自己好像更难融入他们三个了。

      最早的时候他也会疑惑,为什么就连初来乍到的居尘净都能和明颉、李唯一相处自然,自己却不行。后来才慢慢醒悟,或许家庭条件相似的人,确实更有共同话题。

      哐当一声,寝室门再次被推开。
      秦桉一愣神,还在为这莫名的怒气感到惊讶,转过头,就见门口出现的并不是室友们的身影。

      看清来人后,秦桉期期艾艾道:“阮献灵同学,你怎么来我们寝室了?明颉,他不在。”

      阮献灵身上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恶劣脾气和喜欢明颉这件事,听说他才因为月考逃考挨了老师的批评,自己和他向来没有交际,打心底里也不喜欢与这种嚣张轻妄的人打交道。

      “我是来找你的。”阮献灵推门而入,两指夹住一张银行卡,不由分说地递给秦桉。

      秦桉头脑发懵,不敢接过:“这是?”

      阮献灵把卡递过去,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轻蔑勾唇角一笑,又反手将卡塞进秦桉衣服胸前的兜里,随意拍了拍:“你接下来的所有学费。”

      他贴近秦桉的耳朵,悄声说起什么:“我听说了你和明颉最近的事情,不过放心,我不是来劝你和他冰释前嫌的,而是……”

      “……”

      听到他的话,秦桉的眼神由不解变得震惊,腿脚忍不住发软,剧烈不安的心跳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艰难消化完阮献灵话里的信息后,抬眼望向那张灿烂恣意的笑脸。
      阮献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要帮我这一个小小的忙,很划算的交易吧。”

      秦桉的身体从颤抖中逐渐找回了知觉,良久,他拿出胸前的那张银行卡,迟疑的目光继而变得坚定,将卡身紧攥手心,点了点头。

      明颉他们回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点。
      四人先在宿管阿姨那挨了一顿批评,随后许昀和他们分道扬镳,回到各自的寝室。哪怕已经和秦桉关系尴尬,看着黑漆漆的室内,三人还是蹑手蹑脚悄声进入,并没有制造出噪音。

      明颉一路喊饿,一回到宿舍,其余两人就先翻出自己的口粮给他充饥。
      明颉看着坚果燕麦、各类果脯、全麦面包和加辣火鸡面、爆辣酸辣粉,为了自己的胃考虑,果断翻了居尘净的牌子。

      被暴击多次的李唯一嘴角向下一撇,拎着毛巾就准备去洗漱,顺便好好给自己做名为“少插手恋爱脑的事”的心理疏导。一扭头,就看见那两人在洒满月光的阳台靠坐一起的背影,怔愣半晌,目光略微柔和了些。

      明颉的人生并不是毫无烦恼的,或许这一点只有发小李唯一知道。

      本事再通天,他也只是个孩子,别的小孩能被父母带去游乐园,能让父母来开家长会,明颉却只有保姆阿姨和私教老师。
      他和明颉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认识了,知道他父亲远在国外,母亲工作繁忙,那样小的一个小豆丁,生活里没有对他真正爱护的亲人,只有拿钱办事的佣仆。

      所以,李唯一其实对明颉的直男性格一点也不意外,一个没有体会过多少爱的人,怎么知道该如何去爱护别人呢?

      他从小到大的心愿,都是希望明颉身边能出现一个可以温暖他的人。
      居尘净的话,真挚单纯,秀外慧中,刚刚好。

      阳台外,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明颉嘴里叼着牛肉干,深邃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柔和月光映照下的操场和教学楼。

      “还不快吃完了睡觉,”居尘净抓起他的手腕看表,而后提醒他,“这都几点了。”

      “没有人这么管过我,在意我睡不睡觉,吃不吃东西,”明颉突然没头脑地说,“尘净,你是第一个。”

      晚风清凉,楼前枝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明颉躁动不安的心绪仿佛在他的话语中被一只手轻柔抚平。
      明颉嘴角挂笑,侧头看他那双莹如深潭的眼睛,顿了顿,才道:“我睡不着,一想到黄咏难堪的表情,我整个人就亢奋得不行。”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保卫处要年级主任的批准才能查监控,明天一早我就去查,揪出到底是谁换的卡。至于黄咏么,”明颉停顿了一下,“他一直自视甚高,对年级里的其他老师都不怎么看得上眼,尤其是还压他一头的几个老教师。”

      “等事情查清楚,我要让他当着全年级的面给我们班道歉,给我和李万学道歉。”

      居尘净点头,语气和缓:“大局已定,木已成舟,即便现在没有抓到幕后小人,任凭他再想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颉撕开塑料包装,从里面拿出一块曲奇饼递到居尘净嘴边,见他吃得极其恬静自然,心中不由生出满足和欣慰。

      他尽自己所能地养着居尘净,居尘净也会在他被诬陷的时候奋力保全他。

      明颉的喉头像揣了个火球,烧得他气息滚烫:“尘净,有你在身边,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他早就习惯了独当一面,很容易忘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冷静,被污蔑着重新考试时,他也有满腔控制不住的怒火和怨气。

      可是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朋友们担忧的眼神,看见居尘净拿着证据温声找自己商量对策。

      那些微不足道的愤懑在眼前人眸中的清潭被冲洗淋漓后不动声色地消散,欣慰夹杂着感动一股脑地攀上脊背,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
      他不知道居尘净这样的敏感多思的人,怎么有胆子冒着风险去一班翻找他的机读卡,但这些铤而走险的勇气,已是他这十几年来难能体会到的珍视。

      “陛下又忘了,”居尘净稔熟接受着他的投喂,声音温吞吞的,沉静似水,“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可以依靠,若无陛下,我何以安身立命。”

      明颉眸光忽闪,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清秀的脸颊,月辉倾泄,居尘净的发梢染上几许如月的朦胧,眉眼如画,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这个人会消失吗?
      明颉没由来地想。

      就像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那样,也会突然消失不见吗?

      ……明颉的喉头滚了又滚。
      他不会允许的。

      或许穿云而出的莹白月光倾洒在两人肩头,给了他承诺的勇气,或许是眼前人楚楚动人,温顺恬静,让他乱了心。十七岁的明颉五官英挺,因为有混血的基因,眉眼也比同龄人更加深邃立体。
      那样一双平时不怒自威的眼睛,没想到深情看向一个人时,竟然温柔得不像话。

      他拉起居尘净微凉的手,五指合拢,仿佛在碰一件脆弱的瓷娃娃雕像,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心,气息滚烫而坚定:“我会,把你养得很好、很好。”

      翌日清晨,明颉还没踏进教学楼的时候,年级就已经热闹翻天了。

      他昨天重考仍是年级第一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推翻了先前作弊的流言。更别提他真正的机读卡是在一班被发现的,一时间年级哗然,就连一班内部都在互相猜测究竟是谁。
      明颉的班级为这件事受到了许多风言风语的指责,说班上的学霸都是靠作弊,班主任李万学也背负了包庇学生的骂名,就更别提明颉本人受到的嘲讽了。

      此前总有一班的学生在教室门口指桑骂槐诋毁二班作假成性,没想到一夜之间便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们三缄其口,怒不敢言。

      明颉一大早就强硬地找黄咏批了查监控的假条,恰逢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居尘净和李唯一说明情况请假后,就准备去保卫处找他。
      刚走到下一楼,两人便瞧见在高一年级检查校服穿戴情况的学生会,主席身后站着的赫然是两个部门的部长,秦桉和蒋江。

      学生会的现任主席休恺是高二理科班的学神,他成绩好,又身居学生会主席的职位,总作为学生代表在各种大会、活动上发言,饶是不爱社交的居尘净看见后,也认出了他是谁。
      李唯一和休恺也算认识多年的旧友,于是寒暄了几句,而后他的视线扫过后面的秦桉,却见他目光闪躲,便移开目光,没有开口打招呼。

      “我听说明颉遇到点麻烦,现在怎么样了?”休恺问。

      作为两人的共同朋友,李唯一并未向他隐瞒明颉的事,又或者说是故意讲给后面的两人听的:“能有什么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现在在查监控呢,总要揪出来到底是谁用这么恶心的手段陷害他。”

      李唯一的视线透过休恺,落在蒋江的身上:“还好现在那张答题卡已经在一班找到了,相信马上就能真相大白,你说是不是,蒋江?”

      一向以学生会身份找李唯一麻烦的蒋江表情微怔,侧头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丢掉了吗?

      讥诮看着蒋江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李唯一暗爽不已。

      一天后,整件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贵中每次考试的座位都是固定的,和明颉一个考场的蒋江因为讨厌李唯一和明颉二人,在考试前就潜入了老师办公室,窃取了文综试题的答案。
      准备好一份全对的选择题答案后,他又在收卷时调换了明颉的机读卡,偷天换日地将明颉真正的机读卡带走,让明颉分数虚高,引起老师怀疑。

      “他还挺精明的,知道自己坐第一排老师会找他帮忙收卷,竟然想得出这么阴毒的办法,还真的把每一步都走准了。只可惜,明颉并不是他以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重考力挽狂澜后,三两下就把他查出来了。”
      月考的总结大会上,居尘净和李唯一看着台上领取年级第一奖状的明颉,边鼓掌边私语。

      “那也多亏有你,否则,我和明颉都想不到他会兵行险招,直接在考场就换了机读卡,还傻乎乎地盯着阅卷处的监控呢。”

      蒋江因为这件事被A市外国语开除学籍,黄咏极力想保住他班上的学生,口口声声一定是明颉有错在先,蒋江才会以此报复,最初只愿意给记过的处分。却没想到一向慈祥和蔼的李万学这次的态度异常强硬,甚至叫来了校长坐镇,黄咏无奈只好妥协。

      咬着牙宣布完蒋江的处理结果后,脸色难堪的黄咏又当着全年级的面给明颉和整个二班道歉。

      早就不满意他的学生们在台下起哄不停,黄咏给台下的老师们使眼色,许多老师却只是口头象征性地制止了两句,像Rose和文学芳一类把讨厌他写在脸上的,更是直接跟学生一起看热闹。

      洪亮的掌声像一个个耳光甩在黄咏的脸上,打得他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立刻在台上消失。
      他本想借此一事在年级立威,让大家知道哪怕是富家子弟在学校也必须听他黄咏的话,却不想踢到明颉这块钢板,栽了个大跟头。

      第二周,黄咏就辞退了一班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头衔,转头被调到别的年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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