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渣男手机之后》珍恣野

11、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许之行最后还是被方矜肃送回了家，不知是不是在江边吹了晚风的缘故，许之行第二天便感冒了，一直持续三四天都不见好转。

　　这天吃完晚饭后，叶川笙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查看资料，许之行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身前的茶几摆满了要复习的书，许之行摊开一本埋头苦读。

　　“啊啾！”许之行打了一个喷嚏。

　　叶川笙垂眸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电脑上，他的屁股往旁边挪出一段距离，有些嫌弃地开口道：“感冒你还坐地上，你不生病谁生病啊，你可别传染给我。”

　　许之行拿纸擤掉鼻涕，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他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也提不起精神，摸摸额头又觉得体温正常。许之行转头看向叶川笙，声音沙哑地说道：“川笙，我有点不舒服，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我自己摸不出来。”

　　叶川笙“啧”了一声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许之行的额头，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他才说：“没发烧，你就是感冒严重，赶紧去吃药然后上床休息。”

　　“噢。”许之行答应着，自己站起来去找药吃。

　　叶川笙放在身旁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杜骏安。

　　“叶哥，想你了。”

　　杜骏安自从那天在商场撞见他和江竹琼一起约会，他们又在车里有了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之后，他就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收到杜骏安的信息，叶川笙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这小子只是耍耍小性子，就算不去哄他，他也会忍不住跑来找他的。当然，叶川笙也有故意冷落杜骏安的意思，那天无论是撞见他和江竹琼约会还是在车里的聊天，杜骏安都让叶川笙觉得丢了面子，所以他冷落杜骏安，是想让他记住教训，别蹬鼻子上脸。

　　最近叶川笙和江竹琼的关系开始稳定，就差临门一脚确定关系，叶川笙逐渐放慢脚步享受这种暧昧的关系，而许之行这几天一直感冒，导致叶川笙不敢靠近他，前前后后算起来，叶川笙着实素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杜骏安找来，你别说，还真是时候。

　　叶川笙舌尖抵住右颊，感觉有些心痒。他抬头瞥了一眼许之行，看见他站在柜子前，手里拿着一盒药，正低头看着使用说明。

　　叶川笙想了想低头回复杜骏安：

　　“等我。”

　　那边许之行已经吃完药走了过来，叶川笙站起身把许之行带到房间让他坐在床上。叶川笙站在许之行面前，抚摸他的脸颊，双手搭在他肩上，微微弯腰看着许之行的眼睛说道：“吃完药了就好好休息吧，你感冒有点严重，今晚我不和你一起睡了，我回我爸妈家住。”

　　许之行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前几天都这么睡过来了今天却要分开睡。许之行说：“跑来跑去会不会很麻烦。”

　　“不麻烦，别担心我了，不是说不舒服吗？快睡吧。”

　　许之行确实没精神，脑子很晕，转不过弯，所以也没精力计较叶川笙睡在哪里。叶川笙扶着他躺到床上，又给他掖好被子，许之行看着叶川笙，心里又很希望他能留下来陪陪自己。也许是因为生了病，心里有些脆弱，许之行把手伸出来拉住叶川笙的衣摆说：“别走好不好，陪我。”

　　叶川笙坐在床边看着许之行，无视他的挽留哄他快点入睡：“快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许之行看出叶川笙的坚持，敏感的心一下被触动，他突然发现叶川笙好像总喜欢往外跑，好像不再喜欢待在他身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许之行身心疲惫头昏脑涨，他很想和叶川笙说说这个问题，再让他留下，但想着想着困意很快就涌了上来，叶川笙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哄他，许之行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许之行睡着后，叶川笙悄悄退出房间，把刚才工作用到的笔记本电脑收拾好放回书房，拿上手机车钥匙便匆匆出门了。

　　直至深夜，许之行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浑身酸痛没有力气，而且身上发冷，明明盖着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想开口说话，没想到第一下竟没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尝试着开口，没想到嗓子哑得这么厉害，他尽力大声地喊出叶川笙的名字。

　　“川笙。”

　　“……”

　　没得到回应，许之行又喊了一次。

　　“川笙！”

　　房间很安静，静得许之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汽车经过的声音，但就是听不到叶川笙的声音。

　　许之行知道叶川笙还是走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不用体温计测体温他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症状就是发烧了，他嗓子很难受，就像干瘪的气球上打的结，结解开了吹气的那一段还干巴巴地黏着，吸口气进去都刮嗓子。许之行也提不起力气下床去找水喝，他咽了一口口水，索性闭上双眼，想着睡一觉就好了，醒来说不定就不烧了呢？

　　许之行闭着眼，脑子却不能如他所愿地消停下来，他一会儿想叶川笙现在是在家睡觉吗？一会儿抱怨自己都生病了叶川笙为什么要丢下自己。一会儿又想叶川笙是不是厌倦他了，否则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黏着自己了呢？

　　许之行想着想着睁开眼睛，他摸索着在床头拿过手机，点开一看已经快十二点，许之行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拨通叶川笙的电话。

　　第一遍打过去叶川笙没接，许之行心想叶川笙可能是睡了，要不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许之行放下手机，失去手机光亮的房间重新被黑暗包裹。又安静了一会儿，许之行再次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找到叶川笙的号码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了，先传来的不是叶川笙的声音而是各种各样吵闹的说话声、音乐声，这些声音像海浪一样涌入许之行的耳朵，让他的耳朵短暂地耳鸣了一瞬，再然后这些声音弱了下来，应该是叶川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他的电话。

　　“喂。”叶川笙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感觉，这是他半醉不醉的时候最常出现的状态。

　　“你在哪？”许之行觉得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在酒吧，被朋友叫出来了。”叶川笙回答道，“怎么这个点打过来。”

　　“我……我突然醒了，发现你不在。”许之行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架，明明感觉很冷，但脑子感觉跟热，脸热，眼睛也热，热得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流出来，像从他身体里蒸发出的水。

　　叶川笙笑了一下，随口哄道：“你是小孩吗？半夜醒来看不到大人要找我哭？我不是说了我要回我爸妈家住吗？”

　　许之行把脸埋进枕头里，让枕头吸走他的眼泪。

　　“你说回父母家，为什么又跑去喝酒。”

　　“都说了是朋友突然叫我来的。”

　　许之行想，朋友叫你去喝酒你就去，我叫你留下陪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呢？

　　许之行身上难受得没精力再计较这些，他说出打电话的目的，“川笙，我病了，我在发烧，你回来好不好。”

　　“发烧了？家里没有药吗？你找药吃不就好了。”

　　可是我没有力气，我连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许之行很想这么和叶川笙说，但是没等他说话，他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叶哥”，是叫叶川笙的，叶川笙答应一声，然后对许之行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啊！这么晚别折腾了，赶紧找药吃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挂了。”

　　没等许之行说话，叶川笙便把电话挂断了。

　　许之行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很长时间，最后好像放弃了似的松开手机，他缓缓把身体蜷缩起来抱紧自己，被子下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直到过了很久，困意重新袭来身体才渐渐放松下去。

　　……

　　许之行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睡前因为感觉冷，所以把被子拉上来盖过了半张脸，现在被子里被自己的体温蒸得发热，许之行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险些把自己憋死。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更加严重了，脑袋昏沉得像快要失去意识，求生的欲望让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

　　睡前手机就放在身旁，但他还是摸索很久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发现距离自己刚才给叶川笙拨打那通电话才过去一个半小时。

　　手机点开联系人，许之行的手指在叶川笙的名字上停了很久，最后他划过去。他的联系人并不多，很快就到底了，他再返回去往上划，最后在一个名字前停下，犹豫一会儿，他还是给那个人打去电话。

　　手机里的拨号音响了很久，许之行失落地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接了，正当他打算挂断，没想到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

　　方矜肃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可能是被电话打扰了睡眠，他的声音中还有初醒时的迷蒙。

　　听到方矜肃的声音，许之行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他好像独自在迷雾中行走了很久很久，现在终于找到一个能带他离开的人。也许是方矜肃给他的这种感觉让他找到了安全的港湾，许之行一直憋在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喂？之行？”方矜肃一直没听到许之行的回应，所以又叫了他一声。

　　“学长……”许之行用他那沙哑到只能发出气音的嗓子叫了一声方矜肃。

　　方矜肃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怎么了？嗓子怎么这么哑。”

　　“学长，我……发烧了，可以麻烦你带我去趟医院吗？”许之行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出现在的情况，不要哽咽也不要显得脆弱。

　　方矜肃那边静了一会儿，很快又响起窸窸窣窣类似穿衣服的声音。方矜肃没问他为什么不叫叶川笙带他去，而是对他说：“我马上到，你别睡着，一会儿起来给我开门，可以吗？”

　　许之行回答“可以”然后他们结束了通话。

　　许之行握紧手机，侧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被子里时不时传来抽泣声。

　　没让许之行等很久，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这时的他已经烧得意识有些迷离了，再加上哭过一次，脑子更像泡过水似的发涨，如果不是记着要给方矜肃开门，他可能已经昏睡过去。

　　听着方矜肃的敲门声，许之行在床上蓄了一会儿力气才让自己勉强撑起身体走下床，他走出房间扶着墙和身旁的家具慢慢挪动到门口，从房间到门口这段不长的距离他都走了好一会儿。

　　终于走到门口，许之行打开家门，看到方矜肃正拿着手机要打电话，门开后方矜肃又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走上前扶起靠在门框上的他。

　　方矜肃关上门把许之行扶到沙发上坐下，这才问道：“感觉怎么样？怎么穿这么少。”

　　许之行急着去给方矜肃开门，身上只穿了睡衣。方矜肃抬头看了看，看见沙发上放着一件外套便赶紧拿过来给许之行披上，然后他又去厨房烧水，忙活好一会儿才从厨房端出一杯温水给许之行喝。

　　把水放在许之行手中，方矜肃对许之行说：“你先喝水，我去给你找件厚一点的外套，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刚才扶着许之行进来的时候，方矜肃就已经感觉到这人身上不正常的高温，再不去医院估计要出问题了。

　　许之行点头，给方矜肃指了指房间的方向，方矜肃走进房间，很快又拿着一件厚外套走了出来披在许之行身上。外套有点大，许之行一看是叶川笙的。

　　他和叶川笙的衣服都放在一起，和叶川笙比起来许之行的衣服少得可怜，外套也就几件，被叶川笙各种名牌外套压着很难找到，方矜肃会拿到叶川笙的衣服许之行并不意外。

　　方矜肃估计也看出衣服不太对，但他没说，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帮许之行裹紧衣服拉好拉链，避免吹风加重病情。

　　做完这些方矜肃转过身在许之行面前蹲了下来，许之行没反应过来，方矜肃便说道：“我背你下去，快上来。”

　　许之行抿嘴看着方矜肃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

　　方矜肃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许之行的动作，以为他没有力气，便伸出手抓住许之行的双手带到自己肩上，让他扶住自己的肩膀，然后又拖住许之行的大腿将他背了起来。

　　许之行趴在方矜肃的背上愣了一下，方矜肃没有犹豫赶紧背着他走出家门去按电梯。许之行盯着方矜肃的后脑勺沉默许久，最后在电梯门打开时伏在方矜肃背上低喃道：

　　“学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