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真的非上不可吗》月下一勺糖

28、不要相信任何人

　　颜飞飞死死盯着门口的那道人影，内心震动。

　　站在门口的曹峰和吴用感受到颜飞飞的视线，抬头看向颜飞飞。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们为什么对出现在门口的关茜没有反应？！

　　难道……难道他们看不见！

　　颜飞飞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顾铭注意到颜飞飞的神情变化，皱了皱眉。

　　“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立即出声询问。

　　颜飞飞心一沉，顾铭也没有看见。

　　只有自己看见了？

　　会是幻觉吗？

　　是自己刚刚撞到脑子了吗？

　　颜飞飞脸色煞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颜飞飞的视线里，死去的关茜已经走入医务室，径直朝自己走来。

　　“汪医生，你在吗？”

　　颜飞飞敏锐的观察到，关茜虽然走向自己，但是看的方向，似乎是自己身后的位置。

　　颜飞飞猛地扭头，身后空无一人！

　　“汪医生？”关茜的声音这次直接在颜飞飞耳边响起！

　　颜飞飞颤抖着身体，没敢回头。

　　果然，关茜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但是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人啊！

　　颜飞飞死死盯着自己身后的位置。

　　医务室里总共有三张病床，颜飞飞被顾铭放在距离门最近的病床位置。

　　身后的病床掩着半张帘子，但并不妨碍视线，床位上没有人。

　　会是在第三张床位吗？！

　　*

　　顾铭看着没有理会自己的颜飞飞，同样将视线转向颜飞飞注视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站在门口察觉到问题的吴用，立即带着曹峰进入医务室。

　　颜飞飞坐在病床上，背对着吴用和曹峰，手却因为紧张颤抖，指尖用力地抓住了床沿。

　　一双手轻柔地覆上了颜飞飞的双眼。

　　“别看了。” 顾铭轻声说道。

　　顾铭已经明白过来，颜飞飞的确看见了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而这里没有怨灵的气息，也就是说，颜飞飞看见的东西。

　　只是因为，【域】想让她看见。

　　*

　　颜飞飞的双眼感受到顾铭的手掌，那股木质清香再次霸道的占据了她的鼻腔和大脑。

　　直到颜飞飞不再颤抖，顾铭才移开他的手。

　　“我…我看到了关茜。”

　　颜飞飞唇色惨白，尽管神智已恢复了冷静，但视觉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关茜的尸体是她亲眼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

　　联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以及刚才顾铭故意挡住自己的视线。

　　颜飞飞内心终于确定，顾铭一定知道什么！

　　“她还在这儿吗？” 顾铭语气平淡，似乎一点不惊讶。

　　颜飞飞看着床边的身影，咬唇点头。

　　“她有说什么吗？” 顾铭继续引导。

　　“她…她在找校医。” 颜飞飞脸色煞白，不敢抬头。

　　关茜一直站在她身边，颜飞飞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你不用害怕，她看不见你。” 顾铭轻声安抚道，转而继续清理起颜飞飞的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飞飞的脑海一阵抽痛，让她忍不住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顾铭低着头清理少女的伤口，没有看见颜飞飞的动作。

　　“我们现在身处【域】的第二层，你看见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是一种时光回溯。你看得见它，但它看不见你。”

　　顾铭毫无征兆的开始解释，颜飞飞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抓住了关键词。

　　“【域】？时光回溯？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做梦？”

　　不，不会，她绝对没有在做梦。玻璃扎进肉里的疼痛，她都能清楚的感知到。

　　顾铭取出颜飞飞腿上最后一片玻璃碎片，拿起消毒酒精。

　　男人顿了顿，补充解释了一句：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诡异的梦境，但是你在梦境里经历的事，都是真实的。你要区分的是，什么是你自己真实遭遇的，而什么又仅仅是你看见的。”

　　颜飞飞听完男人的话，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顾铭的话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域】，不仅危险重重，还具有欺骗性？！

　　“这个【域】，难道具备智力？” 颜飞飞低头思考，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站在不远处的吴用和曹峰听见颜飞飞的话，皆是瞳孔震颤。

　　俩人也是头一回进【域】，眼下在这里，对【域】最了解的莫过于顾铭。

　　“嘶！” 颜飞飞被疼痛拉回心神，原来是顾铭在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她思考的过于入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动作。

　　但刚刚那一处的伤口有些深，酒精消毒引起疼痛。颜飞飞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已经被处理得七七八八。

　　颜飞飞赶忙道谢，眼神再次擦过顾铭光.裸的胸腹，不由得有些慌乱。

　　同时，颜飞飞留意到，刚刚还站在病床边上的关茜，已经消失不见。

　　顾铭拿走消毒酒精，将玻璃碎片和沾血的棉签丢入脚边的垃圾桶。

　　站起身朝吴用和曹峰嘱咐道：“你们去里面那个房间看看，找找有没有能证明现在时间线的东西。”

　　吴用心领神会，刚刚颜飞飞说看见了关茜，关茜的尸体是他和曹峰一起带到校长办公室的。

　　人早就死透了，绝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两人立刻行动，曹峰去了校医里面的休息室，吴用则是选择了校医的办公桌。

　　颜飞飞目视着俩人的动作，明白了顾铭的意思。

　　关茜早已死去，既然是【域】的时光回溯，说明刚刚自己看见的关茜很有可能是【域】特意留下来的线索。

　　想到这里，颜飞飞不由得向眼前的男人脱口而出：“这个【域】，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吗？”

　　*

　　颜飞飞坐在病床上，顾铭此刻站在她身前，笼罩了她大半的视线。

　　顾铭眼神不变，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颜飞飞很聪明，身为一个普通的凡人，在独自面对缢女时不仅没有被吓破胆，还能保持冷静进行自救。

　　乍然接触到【域】的内容，也能敏锐的察觉出问题。

　　是因为她父亲是警察的关系吗？

　　颜飞飞身上披着顾铭的衬衣，男人的衬衣对于少女而言实在过于宽松。

　　但因少女坐在病床上，顾铭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未曾发觉，现在站起身。

　　才意识到颜飞飞眼下的姿势有些不妥，少女莹白的双腿被他固定在床沿边上，为方便处理伤口，因此露出大片肌肤。

　　衬衣胸前的纽扣由于匆忙，没有被完全系上，柔软的弧线清晰可见。

　　从侧面看倒没什么不妥，但是顾铭正对颜飞飞，少女的姿态对于他来说，可以说一览无余。

　　颜飞飞等着顾铭回答自己，并未察觉自己近乎春光乍泄。

　　顾铭看了看颜飞飞身后靠着的枕被，抬腿走向另外一张病床。

　　在抱了一床新的被子后，将其盖在颜飞飞身上。

　　颜飞飞有些发怔，随即明白过来。

　　红着脸收回腿，在被子里默默系上衬衣扣子。

　　*

　　男人坐到颜飞飞身边，有件事他必须要再次确认。

　　在【域池】的时候，颜飞飞因为高热晕倒。

　　顾铭探过颜飞飞的识海，但却没能进入。

　　床垫因为男人的重量，向下凹陷了些许。

　　顾铭抬起手，覆上少女的前额。

　　颜飞飞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她…没有发烧啊…为什么要摸自己的额头。

　　顾铭很快放下手，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紧张的少女。

　　他还是没能进去对方的识海。

　　当年他明明进去过一次，少女的识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

　　为什么他现在会进不去，顾铭有些不明白。

　　颜飞飞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眸，有些不安。

　　“我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少女轻颤着嗓音，紧张地询问道。

　　“没什么。”顾铭替颜飞飞掖了掖被角。

　　颜飞飞见男人没多解释，不由得想把话题往【域】上带，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搞清楚【域】的事情。

　　顾铭像是猜中了少女的心思，主动开口道：

　　“【域】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颜飞飞听到对方的保证，非但没有受到安慰，反而更是担忧。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他人的承诺身上。

　　或许这对顾铭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跟顾铭非亲非故，怎么能心安理得要求对方承担起保护自己的责任。

　　即便这是对方主动提出，但颜飞飞不愿做毫无用处的负担，她有手有脚也有脑子。

　　让她什么都不做，像个菟丝花一样的攀附在他人身上寻求庇护，不是她的性格。

　　颜飞飞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对顾铭说道：“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请你告诉我。”

　　顾铭有些讶异，单位里不是没有人族，以往他往下分派任务，单位里的人族基本上只愿意做内勤工作。

　　即便知道这个人世间有许多不寻常之事，也不会寻根究底，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铭从不强迫下属，况且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

　　符合人族趋利避害的心理。

　　*

　　此时的颜飞飞记忆回到六七年前，面对诡异的事情。

　　不论生理心理，应该都处于更为弱势和惊惧的状态。

　　顾铭不由得想到跟随少女的那段时间，颜飞飞虽然周末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白天去墓地看望她母亲。

　　但偶尔遇到事情，有时候也会在下午过去。

　　一去一回，时间甚至会拖延到晚上。

　　颜飞飞的父亲是警察，基本上很难顾得上家里。

　　顾铭好几次，看到颜飞飞在墓地一坐就坐到晚上。

　　“你不害怕吗？” 顾铭看着颜飞飞，忍不住问出当年没问的话。

　　“怕，可是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颜飞飞神情低落，轻声回答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 顾铭皱起眉头，少女显然不相信他。

　　颜飞飞没说话，俩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

　　“顾局，有发现！”

　　曹峰拿着一叠报纸从小房间里冲出来。

　　吴用从办公桌上起身，手上也拿了一张纸条。

　　顾铭和颜飞飞一同看向兴冲冲朝他们走来的曹峰。

　　曹峰将手中的报纸递给顾铭，脸上的神情兴奋得如同求表扬的小孩。

　　报纸上沾有不少灰尘，顾铭抖落了一些。

　　一行醒目的标题进入几人眼中。

　　【十里村依山傍水，比邻名校，适合投资定居，现有20亩土地对外承租。有意者请联系138XXXXXXXX。联系人：龚秋霖】

　　报刊时间印在报纸右上方，显示为2007年2月17日，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年。

　　颜飞飞有些疑惑，半年前的报纸，怎么会留到现在？

　　“顾局，这个联系人也姓龚，会不会和校长有关系。” 曹峰眼神发光，一脸兴奋。

　　“顾局，这里有张发票单据，时间显示的是2007年5月27日。”

　　颜飞飞借着月光，探过脑袋瞅着发票上的数字，大写的金额数字竟然高达二十万元。

　　医务室的药品采购需要花费这么多钱吗？

　　显然这个数字有些夸张了。

　　“看来这个校医也贪钱了！” 曹峰一脸鄙夷，他在心理街道咨询处的每个月月薪虽然也不低，但是这种一单就高达如此金额，明显是有猫腻！

　　这还是在六七年前！曹峰顿时忿忿不平！想到龚平那个肥头大耳的校长，果然这所学校从上到下都不干净！

　　“这会不会是【域】故意让我们看见的呀？”颜飞飞有些犹疑。

　　“这些是死物。【域】没法做手脚，而且你看，上面还有落款和印章。” 男人耐着性子解释道。

　　少女探出的脑袋蹭到顾铭的皮肤，发丝细腻柔软，让顾铭不由得侧头看了看她。

　　颜飞飞还想继续提问，医务室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颜飞飞下意识的看向顾铭，担心又只有自己听见。

　　岂料曹峰和吴用同时看向门外，显然他们也听到了！

　　吴用朝曹峰使了个眼神，俩人默不作声的站起，慢慢靠近门边。

　　医务室的大门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关。

　　曹峰朝吴用点点头，先一步走出医务室。

　　几分钟过去了，曹峰没有回来。

　　吴用等了一会儿，很快也踏出门外。

　　颜飞飞紧张地看向门口，已经快过去十分钟了。

　　顾铭站起身，打算往门口走去。

　　颜飞飞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拼命摇头。

　　顾铭压低声音，凑近颜飞飞的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颜飞飞感到手心被快速塞了样东西。

　　顾铭站起身，深深看了眼颜飞飞。

　　抬腿走向门外。

　　*

　　五分钟过去了，顾铭同样没有再回来。

　　颜飞飞看着手心的警官证，握了握拳。

　　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地。

　　她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向了刚刚曹峰找寻过线索的小房间。

　　顾铭在离开前跟她说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

　　男人是在告诉她，刚刚他们看到的东西，有问题！

　　但是顾铭说过，【域】对死物是无法造假的。

　　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人了！

　　吴用和曹峰都曾经离开去找寻线索。

　　不同的是，曹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进入了里面的小房间。

　　而吴用一直和他们同处一室。

　　*

　　脚底时不时传来痛楚，提醒颜飞飞此刻正身处真实的境地。

　　颜飞飞在小房间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令颜飞飞没想到到的是，校医的休息室里，竟然摆满了瓶瓶罐罐。

　　她挨个数了数，数量高达三十多罐，里面泡满了各种植物，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些蛇的躯体。

　　颜飞飞生理性感到不适应，就在她想退出来的时候。

　　她的余光里瞥到，其中角落里的一个器皿，竟然泡着一颗人头！

　　颜飞飞颤抖着身体，将视线投向玻璃罐子。

　　那竟然是…曹峰的脑袋！

　　似乎是感受到了颜飞飞的目光，玻璃罐子里的人头猝然睁开双眼，与颜飞飞四目相对！

　　很快，那个人头流出一行血泪，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对颜飞飞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