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集散地》苏影衣

25、少年时

　　萧旳扬了扬手上的题着字的绢帕，“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你能写出来的。”说着她拉长了声调，慢悠悠地逼问，“是找了书院哪位师兄代笔啊？”

　　叶啸忍不住后退半步，小声嘀咕了句，“眼睛怎么这么尖……真难伺候。”

　　萧旳一脸嫌弃的觑着他，“你要是写得出这等情词，曲水宴上也不必交白卷了。”

　　叶啸被她看得无奈，只得道：“我求大殿下拟的文，还特意改浅近了些……”

　　萧旳脸上瞬间浮起可惜的神色，但旋即又变回了惯常的嫌弃，“改它作甚，若是昳哥的原作，留着也是个纪念，现在么，可就四不像了。”

　　叶啸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想要大殿下的书文，自己去求不就好了，还用这么七拐八绕？”

　　萧旳回瞪了他一眼，“昳哥轻易可不应旁人，再说如今他一门心思都在田姐姐身上，哪轮得到我……”一句话未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叶啸叫道，“慢着，他肯替你写这个，莫不是你用田姐姐的事拿捏他？”

　　“胡说什么呢？！给田姑娘传信能和这混为一谈么？”叶啸立时叫屈，“小姑奶奶，你埋汰我也就算了，别扯上田姑娘。”

　　萧旳噗嗤一乐，“好啦，看把你慌的。”她一双明眸转了转，嘻嘻笑道，“不如你去和昳哥打个商量，花朝节上他若肯帮你写篇牡丹词，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多跑几次玉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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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旳随便找了个解签的由头，就把随行侍女丢在前殿，自己抱着锦盒，跟着涂山玫直奔后院的精舍。田芷清见到她却微微皱眉——近一个月，嘉荣县主来得未免太过频繁，若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不妙。萧旳自己倒是一无所觉，嬉笑着故意用衣袖笼住锦盒，娇声抱怨道：“好沉的盒子，也不知道昳哥这次又准备了什么，田姐姐要不要先猜一猜？”

　　田芷清勉强笑了笑，摇头道：“这如何猜得到，县主就饶了我吧。”

　　萧旳见她兴致不高，微觉奇怪，便不再闹，老老实实将锦盒递给她。盒盖一开，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散逸开来，几人低头看去，十二枚沉水香雕成的生肖像整齐排列在锦盒内，倒也算得上精巧可爱。萧旳不觉有些泄气，“昳哥怎么忽然想到送这个？”

　　田芷清一时出神，过了片刻方低声解释道：“难为他还记得——去年元宵，我在一家铺子见到木雕的生肖小件，可惜并不成套，回来与他说起，原是约好了今年赏灯时再去那家铺子逛逛……”

　　“元宵？”萧旳若有所思，“怪不得年后见到昳哥，他手上似乎一直带伤——这是雕了快三个月吧？还真挺有心。”

　　田芷清闻言一怔——沉水香是南疆贡品，除了宫中，便在世戚勋贵府中也属罕见，她原以为这是萧昳托宫中将作所制，却没想到竟是他亲手雕刻，感动之余，又十分心疼，再想到连萧旳都能发现他手上带伤，那陛下必也知晓，只怕他是没少为此受到训诫……越想越觉忧心忡忡，黯然神伤之下，不觉滴下泪来。

　　她这一哭，可把萧旳吓了一跳，一迭声地道：“田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田芷清轻轻摇头，抬手拭去泪痕，“没事，只是风迷了眼……县主回去请转告大殿下，他的心意，我收到了，请他善自珍重。还有，县主往后还是少来这玉仙观——若叫陛下知晓，怕是要连累县主受罚。”

　　萧旳不服气的撅起嘴，“叶啸不方便来也就算了，我来有什么打紧啊——我来找涂山帝姬解签也不成吗？”

　　涂山玫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就你精灵古怪，芷清也是为了你好——每月来解一次签那也罢了，你可倒好，隔三岔五就来一趟，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那还不是昳哥今天一首诗，明天一阙词——我看他天天神思不属的，这不也是担心他么……”萧旳小声辩解了一句，发现田芷清的眼眶又红了，连忙改口，“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往后少来几趟。”停顿了一小会儿，她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我会劝劝昳哥的，田姐姐你就别太担心了。”

　　田芷清苦笑了一下，“有劳县主。”

　　“那我先回去了。下个月再来看姐姐。”

　　送走了萧旳，田芷清向涂山玫正容道：“玫姐，我得见一见萧昳。”

　　涂山玫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我会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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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昳走进丹室，看到齐先生身侧那道熟悉的娇小身影，不觉愣住——齐铭瑄看了他一眼，起身道：“老朽去看看涂山帝姬那边准备的怎样了。”说完侧头叮嘱道：“田姑娘，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田芷清向他深深一礼，“多谢先生。”齐铭瑄轻叹一声，出了丹室。

　　萧昳这才回过神，“芷清，你……”

　　田芷清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双手，低声道：“嘉荣说近来常见你手上有伤，我不放心，就……”她话未说完，泪水已滴到了萧昳手上。

　　萧昳想要抽手，却发现芷清牢牢握住不肯松动分毫，他不敢用力，只得强笑道：“旳儿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叫她一形容，倒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田芷清低下头，轻轻吻过他手指间那些细密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混着滚烫的泪水，刺得萧昳心口发疼，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她，却见芷清已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宛若梨花带雨，可神色坚决里甚至透出几分严厉，“殿下，雕刻不过小技，纵以自娱，也该张弛有度——殿下这双手，将来会牵系苍生黎庶，关乎社稷兴衰，若如今为些许小事而有损伤，岂非是因小失大？”

　　萧昳默然不语，他想要安慰她，这不过一点小伤，数日即愈，不需如此挂怀；也想要承诺她，自己会善自珍摄，谨言慎行，不令她担忧为难……可终究只是一言不发，轻轻抬手抚上她的鬓边，一点点拂去她眼角和两颊的泪痕。门口传来齐铭瑄一声咳嗽，田芷清后退一步，深施一礼，“殿下请多加保重，妾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