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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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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
江冉冉跪在屋内,黑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般行事,今日给我找了多少麻烦!”江屹山斥责道。
江冉冉却不为所动:“爹,您贵为宰相,怎可被一个女子威胁?”
江屹山今日算是被她给气到了:“那胡氏手中的地契若是拿出来,看你还能不能当这个相府小姐。虽说只是远房亲戚,可到底是我江氏做的事,太子前车之鉴在前,你竟如此行事!”
“若今日再得罪了安承王,我看你还怎么去做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妃。”
江冉冉今日所做之事,算是将相府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扯出来了。
“今日若非安承王在府上,我恐怕还能将那个女子惩治一顿,可既然被他撞上了,你就该自认倒霉。”
江冉冉听见爹说要惩治胡玉微,心里顿时就没那么憋屈了。
“我也是见不得爹您被人威胁,若是让那个胡玉微牵着我们相府的鼻子走,那爹的威严何在?”江冉冉道。
“不过爹您放心,他弟弟只怕现在正难受呢,我给他喂了南疆来的宝贝,现在怕是没人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屹山听闻,“你说什么?你给他吃了什么?”
江冉冉见他爹面露疑惑,又重复了一遍:“南疆江来的毒,太子殿下不是也给那狱中的张重寿吃过么,病死的毫无症状,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江屹山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巴掌就往她脸上甩。
“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安承王早就查出来这毒的来源,要不然太子能这么快就倒下?”
“我......那毒就算安承王知道,胡玉微也未必有能力找到解药。”
江冉冉不相信,安承王从未对哪个女子好过,哪怕是自己极力表现,也是只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的交情。
今日若非恨急了,她也不会想到用这招来对付她。
只恨不是她吃了毒药,不是她悄无声息地病死。
江屹山听了她这女儿的解释,若非自己亲生,恨不得将她扔出去。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胡氏未必不会发现是你做的手脚,到时候你当如何?”
江冉冉也并不傻:“她有何证据证明?如今地契在我们手上,她就算是告到大理寺去也是无可奈何。”
“再说了,安承王若不想争储君之位,为何今日频繁来我江府?他虽心思深,可也不是不知立场的人。”
是了,褚砚不会与他们对着干。
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皇上冷落太子,安承王倒是得宠多了。
虽然他母后早逝,后宫无人为其谋,可胜在他也不需要这些后宫之争,一人便能将太子扳倒。
褚砚对这女子上心,可她毕竟是个市井之人,哪儿比得上王公侯府的大家贵女。
若细细思考一番,定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放弃自己多年的蛰伏。
女儿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他也不否定。
只希望安承王眼光能放长远些,莫要为了这些小事来跟江氏纠缠。
*
胡玉微听闻大夫也诊断不出这毒是什么来头,就想重新去找些医术高明的来。
“你不用去了,京城医术最高的也就是他了,再找也找不到什么高明的来,除非是些招摇撞骗之徒。”
褚砚见她拿了钱袋子,准备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出去时道。
胡玉微也知道那人的医术,她只是不相信。
若不将京城里的大夫问遍,她不会善罢甘休。
见她似丝毫听不进自己的话,褚砚又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毒。”
胡玉微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随即双膝跪地。
“我从没有求过任何人,哪怕是失去父母双亲,也只是为了在市井里混口饭吃。”
褚砚一时不知该如何,他捏紧了右手的拳头。
胡玉微继续道:“求殿下救救我阿弟,我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胡玉微就跪在他跟前,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忽然有些自嘲,明明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其实知道,可就是不愿意给。
哪怕一丝一毫都不会给。
若今日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在意自己,哪怕走到绝境,也根本不会有交集。
褚砚冷着脸,声音有些冰冷:“想要我救,可以。”
胡玉微抬起头。
“你入我安承王府,就就去找太子,为你寻着毒的解药。”
她仰着头看向褚砚。
他低着头,一双眸子里满是冰冷,仿佛说出这就话时,并未有过任何波动。
像是一口深井,扔下一块石头,回声久久无法传来。
他消瘦了脸颊在夜色的笼罩下没有一丝血色,反而更衬的整张脸俊美无俦。
胡玉微想要开口,可微张的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仿佛回到了那条无比熟悉的道路,是她挣扎了许久,日夜筹谋了许久,自以为再也不会走的那条路。
浑身被冰冷笼罩,大脑一片空白,剩下的都是惊恐。
褚砚看着她渐渐变冷的神色,眸中的冷意更深了几分。
见他听万自己的话如坠冰窖的神情,他的心仿佛被揪着,他就知道,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任何行为动过心。
哪怕他一再追赶,她也只会远离自己,绝不会回头。
没有听见回应,他继续说:“明日你阿弟就会染上风寒,若一个月月内不服用解药,不出两月,他就会重病而死,看不出丝毫中毒的迹象。”
他太清楚了,当初太子在牢里就是这么对付那些跟他对着干的官员的。
胡玉微望向还点着灯的屋子,可以看见胡玮拿着书的身影,单薄消瘦。
褚砚的神情丝毫不变,反而挑着眉望着地上跪着的人,一副等着她做出决定的样子。
这幅样子,也是她曾经极尽勾引的样子,可现在看起来却是万分抵触,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她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了,江冉冉下毒时就已经算好了,拿了地契她再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
也确实是这样,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有时候她在想,为什么她们姐弟二人活着就这么难?
她早就没有了那一颗妄心,也再不求任何荣华富贵,可上天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哪怕摇尾乞怜,哪怕拜神求佛都没有让她走出前世的命运。
院子了的灯将她的侧脸照亮,陷入一片柔和之中,只是跪在地上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在褚砚的注视下,她颤抖着声线,说出一个“好”字。
眼中浸着一层泪,强忍着没有流出眼眶。
褚砚不忍再去看她的神情,仿佛自己再多说一句,她就再也憋不住眼中的泪意。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登徒子,轻薄又放荡。
强忍着移开视线,对着外面的荣九喊道:“去太子别院!”
荣九见主子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又看见院子里跪着的胡娘子,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能让马夫调转车头,往城外的太子别院中去了。
直至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褚砚的马车停在的门前。
胡玮也是直到凌晨才有了睡意,胡玉微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
听见褚砚的脚步,她忙出来。
还是昨日那一身灰色的袍子,看起来却皱了几分,鬓角的碎发也有些乱。
褚砚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中一个小瓷瓶。
“解药在这儿。”他道。
胡玉微看了他一眼,他大方接受着她的目光。
胡玉微:“多谢。”
褚砚将东西给她以后,收回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径直出了院门。
只剩她一个人站在那儿,等道他的身影终于不见了,她才转身回房。
换了身衣服后,烧上炉子上的热水,将解药给胡玮送了过去。
她没忘,也忘不了他昨夜毫无波澜说出那句“入我安承王府”时的神情。
冷的毫无人性。
*
褚砚从延祚坊回来后,换了身衣服就又进了宫。
他坐在马车里,揉着眉心。
可一停下来,就是昨日他说出那句话后,她茫然又惊恐地望着自己时的神情。
就像是听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对这句话避之不及可又不得不接受。
他自嘲地笑了,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就让她这么害怕。
马车在丹凤门前停下,褚砚下马,往宣政殿走去。
“殿下——”
正往里走,他就听见了江屹山的声音。
他转身,看见他正朝自己这儿走来。
褚砚:“江相公,有何事唤我?”
江屹山先拱手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道:“殿下,昨日的是实乃小女胡闹,那胡氏本早已谈好了,谁知小女行事欠妥,这才冲撞了殿下。”
褚砚原本在看自己的手,此时却抬起眼来:“江相公家的侄儿怕是该管管了,这事说出来也不光彩,若再让苦主找上门来讨公道,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朝中官员谁家没有一点儿见不得人的事,他昨日恰好撞见罢了。
江屹山忙道:“是是是。”
“只是这江娘子,那些狠毒的手段用在一对可怜姐弟的身上也太过残忍。”
江屹山又连忙说些“小女顽劣不懂规矩”的话。
褚砚不咸不淡道:“本王昨日夜里已将去了一趟大理寺,这会儿江娘子应该在去的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