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清酒加红茶

1、柠檬味的初见

　　天气预报今天有一场暴雨，天昏昏沉沉的，阴云遮住了阳光。
　　林诺走出家门，一股热浪闷热迎面而来，是暴雨即将来临的沉闷感，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这才想起没拿雨伞，折过身去二楼，从抽屉里拿出雨伞，在抽屉被推进去的前一秒，顿了顿，想骑自行车，又换成了雨披。

　　林诺之前不会骑自行车，这个暑假是她哥哥林杨陪着她练的。
　　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叮了一声，林诺拿过来一看，是林杨的消息。
　　林扬是林诺的哥哥，比她大两岁，今年上高三，附中强制住校，每月回家一次，现在家里就林诺和保姆两个人。

　　林杨:啧啧啧，开不开心啊，今天咱妈陪你过生日。

　　林诺嘴角一翘，嘴硬到:一般一般。

　　林诺家距离商场骑自行车大概半小时左右，骑到半道，刮起了大风，带走了些许闷热。
　　她仰起头看，大片大片的黑云遮住了阳光，间隙里透出来星星点点的光。

　　虽然天气不好，但林诺心情却很好。

　　到商场的时候，林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九点。
　　她的作息很合理，无论是不是上课，一般都是11点前睡觉，6点起床，即便是暑假也是这样。
　　闺蜜赵暖总说林诺“自制力好的吓人。”
　　林诺身上有种这个年级大多数人没有的平和，或者说是什么也不在乎。

　　今天是林诺的生日，昨天晚上林诺妈妈俞平发消息说“明天出差路过临市，来看林诺。”
　　她们约好商场见面。
　　说来，林诺已经一学期没有见俞平了，上次见面还是初三上学期。
　　林诺父母在她四岁的时候离婚，俩人常年分居，感情不和。父母离婚后，林诺跟着妈妈去了江南，俞平平时工作特别忙，林诺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初中又回到江临市，和林盛住在一起。
　　她还有个哥哥，叫林扬，飞扬的扬，林盛也是常年不在家，家里就林诺和林扬，再加上个住家保姆。

　　林诺走进商场，把手机掏出来，把音量调到最大，正准备放在裤兜里，手顿了下，还是用手拿着。

　　往前走，前面是一个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摆了一个高台，有几个穿着古装的人聚在一起说话，林诺观察了几秒钟，目光又落在旁边竖起来的牌子上，上面写着中午十一点开始。

　　林诺沿着一楼逛了一圈，拿在手里的手机滴的一声。
　　现在逛商场的人很少，手机的声音显得很大。
　　是俞平发的。

　　林诺点进去，看到消息对话框的内容，嘴抿了起来。
　　俞平：林诺，我这边有点事，中午才能过去。
　　俞平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林诺。

　　林诺在输入框中输入“哦”，正准备发送，手指一顿，又重新输入“妈妈，知道了，我不着急，你慢慢来。”然后点击了发送。

　　现在商场依然没有几个人，时间还早，在加上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有暴雨。
　　逛完一楼，林诺坐扶梯上了二楼。

　　扶梯上只有林诺一个人。

　　林诺刚迈步朝里走，感觉放在裤兜的手机一震，她忘了把手机声音调小。
　　是她的闺蜜赵暖发来的。
　　赵暖：林诺，你现在和阿姨在一起吗？
　　林诺的嘴一直抿着，过了两秒，输入”没有。“
　　赵暖那边发了个转圈的表情包过来，林诺没明白什么意思。

　　下一秒，赵暖发过来”要不咱俩去看电影吧，正好前几天刚上映了一部电影，听说很好看。“

　　林诺回：好，我去四楼等你。

　　林诺在等赵暖的时候，提前把电影票买好了，是赵暖说的刚上映的一部爱情电影。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赵暖到了。
　　俩人隔着一段距离，赵暖夸张的跳起来给林诺招手，一个箭步跑过来，给林诺一个熊抱，嘴里说着：“诺诺，我可想死你了。”

　　尽管林诺已经对赵暖每次见她都要给她个熊抱的行为见怪不怪，但林诺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举动。
　　她身体稍微往后仰，拍了拍赵暖的肩膀，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陈茂茂送我来的”赵暖放开林诺，视线在林诺脸上一扫，林诺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

　　赵暖又指着林诺的头发，很惊讶：“你怎么把你的头发剪的这么短啊。”

　　林诺以前是披肩发，现在的头发长度和男生差不多，但并不难看，相反看着还挺顺眼的。
　　刚才要不是林诺扭过头来，她不一定能认出她，再加上林诺发育晚，只看背影，身材消瘦，个子高挑，特别像男生。

　　林诺言简意赅：“天热。
　　赵暖一噎，在心底呵呵两声。

　　她看了眼售票处，“我去买电影票。”刚要抬脚，就听到林诺说：“我买了。”
　　“那我去买“棒米花和可乐。”
　　林诺在听到那句“陈茂茂送我来的”就反应过来，有点后悔答应赵暖看电影了。
　　赵暖应该是又放了陈茂茂的鸽子。
　　陈茂茂是赵暖的男朋友，当初他追赵暖的时候，动静大的在附中的赵暖都知道了。
　　追上之后，陈茂茂可以说对赵暖言听计从。

　　赵暖买完后，她们直接进去。
　　正值暑假，看电影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小情侣。
　　赵暖喝了口可乐，凑近林诺，笑眯眯的说：“诺诺，开学就上高二了，听说附中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哥吆。”
　　尾音拉长，有暗示的意思。
　　林诺眼睛盯着电影，没什么表情的“哦”了一声。

　　显然对这事一点也没兴趣。

　　赵暖看了林诺两秒，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在这个年级的别的女生身上，怎么也不会是林诺这个反应。

　　她嘎吱嘎吱吃了几口爆米花，“遇到喜欢的男生记得要把握住机会哦。”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是想让林诺开心点的，尽管林诺脸上看不出来难过，但她认识林诺这么久了，也有点了解她。
　　林诺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其实特别渴望感情，还不喜欢欠别人，别人对她三分好，她就要还十分的人。
　　过了片刻，赵暖没有听到林诺的回答，视线朝林诺一瞥。

　　在电影屏光的映射下，林诺的脸更显得白皙，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扬，脸颊梨涡显现，显得整个人特别有青春活力。

　　但林诺不常笑。
　　现在她聚精会神的看电影。

　　电影屏幕上，一男一女在树下接吻，赵暖有点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扭头再看林诺，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和看动物世界没什么两样。
　　又看了林诺旁边的女生，一脸羞涩，脸扭到一边。
　　认识林诺这么久了，她还真没见过林诺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无论遇到什么事脸上总是淡淡的。

　　赵暖总有一种感觉，林诺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大概就是一辈子了。

　　谁知，后来的后来，她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看完十一点左右。
　　电影没结束之前李茂茂就给赵暖发消息，一起吃中午饭，而且还放了狠话。
　　赵暖邀请林诺一起去，被林诺婉拒了。

　　临走之前，赵暖小心翼翼的开口：“阿姨今天还过来吗？”
　　林诺看向一边，过了两秒，轻轻的笑了笑，“我妈妈说中午过来。”
　　赵暖笑笑，“正好啊，一起吃个饭。”
　　林诺嗯了声。

　　按照以往的惯例，俞平今天很可能过不来了，之前好几次都这样，不过林诺还是想等一等。

　　赵暖走后，林诺继续逛商场。
　　她在五楼看中一个绿色的帽子，付完钱直接带头上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林诺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想了想去四楼买了杯奶茶。

　　四楼开了很多餐饮店，现在是饭点，周围很喧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饭，夹杂着小孩子的笑声和哭声，还有结伴的朋友面对面边吃边笑。
　　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林诺孤零零的拿着杯奶茶站在过道，显得格格不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才转身离开。

　　林诺一口气下到一楼，无意间看到那边稀稀落落围了几个人。
　　她这才想起来，早上刚来的时候那边有戏曲表演，应该是刚开的古装店做宣传。
　　林诺抬脚走过去。

　　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周围三三两两说话声溜进林诺的耳朵里，林诺吸了口奶茶，她要的是七分糖的，入口特别甜。
　　其中两个男生的声音特别大。

　　林诺听其中一个男生啧啧了两声，说“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究的。”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两个男生就在她的左手边，说话的那个男生应该是那个瘦的。
　　旁边站着一个又高又胖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杯柠檬水，他把盖子撕了，直接往嘴里灌。
　　林诺收回视线。

　　台上的人咿呀咿呀的唱着，听起来像是江南小调，林诺有种熟悉感，她之前小学是在江南上的，特别喜欢这种吴侬软语。
　　听着听着不自觉的跟着小声哼起来。
　　又过了一会，很多吃完饭的人被吸引，走了过来，围着的人渐渐多了。

　　难免发生肢体接触。

　　林诺被人轻轻碰了下才回神，台上已经换了一拨人，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三点了，还是没消息。
　　她低下头，刷微博。
　　周围乱了一下，林诺耳边传来一声“我靠”，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闻到了很浓的柠檬味，伸手摸了摸，一手的水，黏黏的。

　　林诺朝后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个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了，杯子是空的，朝她的方向倾斜。
　　林诺收回视线，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伸手摸了摸口袋，没有纸。

　　她转身朝后快走。

　　江星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小半杯柠檬水全部倒在前面那个男生脖子里了。
　　虽然是被人碰的。

　　他扭头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带着绿色帽子的男生转弯的背影。
　　他没有看清人，对帽子印象挺深刻。

　　江星然正准备追过去，道歉。

　　刚才人多了，赵斌被人群挤到了前面，这才走来，拦住他，“别追了，人都没影了。”

　　江星然止住脚步，叹了口气，心里很过意不去。

　　偏偏赵斌吐槽了句：“让你把盖子撕开。”
　　江星然发誓以后喝饮料再也不会撕开盖子。
　　林诺走进卫生间，拿了些纸，弄湿擦了擦脖子，头发也沾上了点，黏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心里有点烦。

　　擦完之后，林诺看到随手放在台上的手机一亮，她突然放轻了呼吸，过了两秒，才拿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

　　俞平：林诺，妈妈有点事，今天过不去了。
　　消息底下还躺着一条1000元转账记录，林诺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点了下，她把手机放进裤兜，身体倚在台上，眼神虚空的看向前面。

　　片刻后，她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