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12、别扭少女少男

　　周末，下雨天。

　　温玫打着方向盘驶进小区，活泼的雨刷呈规律性来回摆动。

　　小区门口站了位忧郁少年，薄外套遮在脑袋上躲雨，头抬六十度痴痴地仰望着不知道哪层楼。

　　这雨、这人、这深情，愣是把温玫吸引住了，啊，这是什么苦情剧再现。

　　她贴过去，悄咪咪地降下车窗，“小帅哥，你在祈雨吗？”

　　小帅哥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她还在生我的气。”

　　“……”
　　哇……哦。有瓜。
　　温玫眨眨眼：“她知道你在这淋雨吗？”

　　小帅哥又摇了摇头。
　　噢，不是苦情剧，是独角戏啊。

　　“我有伞，你要不？”
　　“我……”他终于有反应了。

　　温玫利索道：“二十块，打骨折价卖给你。”
　　看他这样还怪可怜的。

　　“……”

　　小帅哥猛地转头，眼睛瞪大了点，“你……”

　　“心动了？是不是很划算？”她开始在车里到处找伞。

　　他语气激动，“你是可可的姐姐！”

　　话落，温玫动作一顿，微笑着转过身，“认错人了哟。”

　　“不可能！那天你亲自给可可送花！我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啊……”她恍然点头，音如天籁，“但还是要二十块哟。”

　　小帅哥开始委屈起来，可怜兮兮扒着车窗，“姐姐……”

　　温玫宠辱不惊：“嗯，嘴真甜。”
　　“姐姐……姐姐……”
　　“嗯哼？”

　　“你……你能不能……帮我……”

　　她扬了扬眉，接着道：“能不能帮你把可可叫下来？”

　　他重重点头。
　　温玫：“好呀。”

　　小帅哥眼睛一亮，“真的？”

　　“真哒！”她笑眯眯地应，随后语气一转，“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还没想好。”温玫解锁手机屏幕，递过去，“先加个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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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玫按响了邻居家的门铃。湛可可刚开门又立马合上，那架势生怕她挤进来。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给了她可乘之机，今日必不可能再让她有机会接近她哥！唉，她也没料到她哥这么好追，对这些小手段竟然来者不拒！太不争气了！

　　“欸，等等。”温玫伸手抵住门沿。

　　湛可可没好气道：“干嘛。”

　　“我有重大消息告诉你，保证不亏。”

　　“我？”她用怀疑的眼神瞄了温玫一眼，“我不听！”

　　温玫轻叹一口气，神情凝重，语气遗憾，“刚刚楼下有个人在雨里晕过去了，好惨好惨的。”

　　可可不为所动，“关我什么事。”

　　“咦？这样吗？上次在校门口还看见你和他在一起玩，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她超绝不经意提了一嘴，“既然不认识，就算了。”

　　湛可可表情一滞，随即又睁大了眼，“林向阳在楼下！？”

　　林向阳？
　　那个单纯忧郁的小帅哥原来叫林向阳啊。

　　“是啊，唉呀，我跟你说，不知道他在楼下等谁，反正淋了好久的雨。我让他走都不肯，口里一直在念‘她还在生我的气’，你都没看见，他倒在雨地上老可怜了。”

　　可可听后，娇蛮一瞪，“你看他淋了那么久的雨，不知道给他一把伞？！”

　　温玫无辜眨眨眼，“我给了呀，他现在晕着呢，地上那把遮在他头上的伞就是我放的，我都没要他钱。”

　　瞬间，湛可可火速冲下楼。温玫看了一眼她的残影，啧啧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

　　大门敞开着，她正打算关上后就离开，这时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先是咳了一声，然后便是一连串地咳。

　　温静淡雅的眉眼染上讶异，湛景琪也在家？她屈指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
　　咳嗽中夹杂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湛景琪一身温柔家居服，将拳抵在人中处，垂眸敛目的，看上去苍白又虚弱。

　　温玫关心问：“你生病了？”

　　他轻轻应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气若游丝，“你别离我那么近，会传染。”

　　温玫点点头，“我能借借上次那本书吗？”
　　“好，你进来拿。”

　　她落后他一步的距离，没走几步，湛景琪抬手捂住下半张脸，又咳了几声，胸背剧烈起伏，扶着沙发背，原本挺拔修长的身型开始半佝偻起来。

　　他停下脚步，只好道：“你自己去书房找找看，我去倒杯水。”

　　“好呢。”声音甜甜的。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湛景琪强撑着眩晕感坐在沙发上，闭着眼重重捏着眉心。温玫从他身后略过，打了声招呼，“那我先回去了。”

　　他勉强睁开眼，弱弱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好。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回眸，补充一句：“我这几天要去乡下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书哦。”

　　等了几秒。
　　咦？没反应？

　　再看，湛景琪在她面前重重栽下去。

　　温玫睁大眼：“！！！”
　　又晕了一个！

　　她冲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吓得一惊，这么烫！

　　*

　　楼下。
　　刮着妖风，飘着雷打不动的苦情雨。

　　“林向阳！林向阳！”湛可可喘着气，一边奔跑着，急急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都被这风雨削弱了三分，她拧着眉，忧切地张望着四方。

　　林向阳，你到底在哪？！
　　真是，走的太急，她都忘了带伞。

　　突然，视线中一把伞被吹走，露出一团黑乎乎的身影躺在天地中央。

　　湛可可豁出去了，跑入雨中，睬起的水花四处飞溅，跑得心砰砰跳，她捧起林向阳的脑袋，用力摇晃着，“林向阳，醒醒！快醒醒！”

　　见他没反应，她慌得不行，开始大力拍他的脸，“怎么会这样！你别死！！”

　　林向阳被她摇得头晕转向的，本来没事，挨晃了下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咳咳。”他睁开眼，装模作样地苏醒。

　　可可喜极而泣，“你醒了！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呜……”

　　林向阳：“……”他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晕乎乎的脑袋里闪过不久前与温玫的对话。

　　“小帅哥，苦肉计会吗？”
　　“我该怎么做？”
　　温玫微笑眨眨眼，“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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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虚弱地声音响起，“我没事了，可可，你原谅我了？”

　　可可犹豫了一下，“我……不行。”

　　“课题小组我是不可能和郑静一起的，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林向阳张嘴说话，却被雨水呛到，噎了一下：“……”

　　雨白淋了。

　　…

　　温玫花了一番力气，才把湛景琪扶上沙发。男人闭着眼，痛苦不安地拧起眉，不知道困在什么梦魇中。

　　温凉的指尖抚在他眉心，渐渐的，慢慢放松下来，呼吸开始平稳。

　　正要把手撤去，手腕被他一把攥住，异性体温对比太强烈，温玫被他烫到了。

　　她一愣，看过去，男人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黑眸湛湛。温玫突然受不住这灼热的目光，不自在地微微撇过头，“你醒了？”

　　“嗯。”好像还很虚弱，他又闭上眼，收回手。
　　“有药吗？”
　　“在房间。”

　　温玫起身，大致判断了一下他卧室的方位，推开门。透光最好的阳面此刻都被厚厚的紫色窗帘遮住，昏天暗地的，被子掀开过，她猜测刚才他应该躺在床上。

　　整体格局和她的是一样的，唯一不像的，就是这里干净简约，东西被放得规规整整，一丝不苟。

　　她拉开床头柜，里面摆放着一些拆过的感冒药，她随意翻找了一下，摸到几块方方正正的小东西。

　　她愣了一下。
　　这不是她给他的巧克力吗？？

　　他一颗都没吃？不爱吃早说啊！
　　太浪费了！暴殄天物！

　　温玫拿药出来，看着又昏睡过去的湛景琪，对着他的睡容开始纠结。

　　叫醒他呢？还是弄醒他？

　　她刚抬起手，湛景琪淡淡掀开眼皮，温玫僵住，心虚地微笑一下，“起来吃药了……”

　　又想到什么，她试探问：“你不会闹脾气不吃吧？”

　　“不会……咳咳。”

　　温玫看着他没说一句废话，就着水把药吞下去，心里莫名涌上满意：真乖。

　　她弯下腰，问：“还有力气回房间睡吗？”
　　“有。”

　　“晚上还有一次药要吃，定好闹钟，不准睡过头知不知道？”
　　“知道。”

　　“生病了更要按时吃饭，嗯？”
　　“好。”

　　温玫满意地笑了，“真记住了？”
　　“嗯。”

　　她觉得他这样有点可可爱爱，忍不住逗他，“这么乖啊？”

　　谁知他语气十分认真回答，“嗯，我会很乖的。”

　　温玫垂下眸，沉默了。
　　真该死啊。
　　她竟然产生了一种欺负人的错觉。

　　但……手痒痒的，好想揉揉他的脑袋……
　　呸呸呸！不行不行！

　　“那你乖乖睡觉，我先走了。”她拿起书和包包落荒而逃。

　　“别走！”他语气慌乱了起来，似乎害怕被抛下，不顾嗓音的嘶哑，连忙保证：“我会很乖的！”

　　温玫动作一顿，神情开始复杂起来。
　　完了，脑子烧坏了。

　　她蹲下来，与他平视，耐心地像哄一个小朋友，“你乖乖睡觉，我去给你找医生好不好？”

　　他抿着唇，似乎已经感知到这话是骗他的，巴巴望着她，“我吃过药了……”

　　“我摸摸。”温暖的手心搭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可是你还是发烧哎，怎么办？”

　　他皱起眉，一时想不到别的理由让她不走，只好重复：“我会乖的。”

　　温玫的心尖瑟缩了一下，酸楚万分，手往下移，遮住他的眉眼，嗓音诱哄着，“好，你乖乖的，现在闭眼睡觉，我不走。”

　　十分钟后。

　　温玫估摸着他大概睡着了，静悄悄站起来，拿起东西轻手轻脚离去。

　　门锁咔哒一声，湛景琪缓缓睁开眼，失落地喃喃，“骗子……”